第019章:所以要幹死他們
薄如紙片的鐵鉤如暗夜出伏的魔鬼觸角,死死卡在鬆木門栓上,發出細小的哢吱聲,隨著輕微的挪動,刀刃上的寒光一閃一閃,在這暴雨的暗夜中格外冰冷。
阿藍心神俱亂的看著那把鐵鉤,握著刀柄的手因為太用力已經有些發麻,整個人如泡在冰水裏,思緒混亂沒有著陸點。
也許那個人是個耐心不足易燥易怒的人,也許那個人真的已經來了很久了,而門栓又遲遲切割不斷耗費了他的耐力。
總之,他又從門栓的頂部伸進來一把鐵鉤,準備上下同時發力,縮減時間。
阿藍的目光終於動了動,緩緩伸手,手扶著刀柄卡在了門栓上。
鬼鬼祟祟的鐵鉤子緩緩的往下移,“叮”一聲卡在了黃銅刀柄上。
外麵那個人終於發現了不對,迅速的將鐵鉤撤了回去,因為焦急還在刀柄上磨了兩下,發出幾聲刺耳的金屬交磨的聲音。
“操,這小賤人竟然還用鐵栓?”門外有人壓低聲音罵了一句,聲音很低,嘀嘀咕咕的罵著,混雜在風聲雨聲之中幾不可聞。
但是隻有一門之隔的阿藍卻聽的清清楚楚。
瞬間她的理智和恐慌就被鋪天蓋地的怒火和恨意淹沒了。
她伸手拉開門栓,“砰”一聲打開門,站在門口麵向天井,雙目發紅仿佛在地獄泅遊的惡鬼。
正一瘸一拐往大門處走的朱良被這聲巨響嚇的渾身一震,站在天井邊上頓住腳步,驚恐的回過頭來。
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象,阿藍的身影就如一條暴起的狼,迅疾往前撲了過去。
朱良隔著天井刷刷而下的雨幕,看到一道刺目的寒光閃過,然後下腹就傳來“噗”的一聲悶響,溫熱的帶著鐵鏽味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濃鬱的血腥氣熏的他差點兩眼一白翻過去。
阿藍握著刀柄盯著他,臉上那凶狠的表情讓朱良渾身發抖。
“你……你.……”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看著阿藍的表情仿佛看著索命的無常。
索命無常對著他冷冷一笑:“你來之前,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裏嗎?”
阿藍小聲問他:“你來之前,有沒有想過,你要做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憑什麽覺得,我就一定會輸給你?”
“你都這麽大年紀了,好好活著不好嗎?”阿藍冷笑著,蒼白的臉上沾著幾滴猩紅的血,在暗夜中格外詭異。
朱良忍受著劇痛,瞪大眼睛看著阿藍,眼中的狂暴和瘋狂毫無掩飾。
“你這個賤人,婊子,你特麽敢陰我!”朱良雙眼通紅,抓著兩把鐵鉤的右手突然狠狠砍了過來。
阿藍將短刀抽出,一臉後退了好幾步,避開了他這雜亂無章但卻具有極大殺傷力的攻擊。
“賤人,賤人。”朱良跌跌撞撞,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揮舞著鐵鉤,一瘸一拐往阿藍的方向衝過去。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朱良雙眼瞪著,猛然發力,速度突然快了起來。
阿藍不敢往屋裏跑,母親還在裏麵,門也沒有鎖,她隻能固守著天井意外的地方,不能讓步。
硬拚不過,情急之下她將手中的黃銅刀柄甩了過去,刀柄很有分量,狠狠砸在朱良的腿上,但是朱良隻趔趄了一下,連停頓都沒有,就向著阿藍繼續衝了過來。
“瘋了,這真是瘋了。”阿藍看著朱良癲狂的狀態,冷汗從額頭和脊背出滲出來,讓她渾身發冷。
這個世界真是瘋了,看似平和安定的生活下,竟然隱藏著如此醜陋的人性。
天光下你以為自己看到的是萬物生長欣欣向榮,但到了夜晚,那白色的光幕被掀開被撤下後,展現出來的就是這樣比腐屍爬蟲還令人作嘔的東西。
天光與暗夜之間,緊緊隻是隔了一扇門。
隻是一扇門。
這個人,他憑什麽覺得自己缺了那道門,就能夠任由他人擺布了呢?
憑什麽他深夜來撬自己的房門就理所應當,而自己捅他一刀就十惡不赦呢?
阿藍冷笑著看著癲狂的朱良,舉起了手中的刀。
“來殺,”她說:“看誰殺誰!”
——
雷雨圍著七魈繞了兩圈,還嗅了好幾下,隨後眯著眼睛蹲下了:“殿下,”它咧著舌頭嘿嘿笑了好幾下:“你這衣服真他娘的好看啊,太適合你了!”
七魈嘴角抽了兩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寒露,一臉驚疑:“是嗎?”
寒露捂著嘴咳嗽兩聲,眼神飄忽,沒有接這個茬。
雷雨立馬搶答:“是的是的,是真的!殿下你穿著可他娘的好看了!”
寒露垂著頭,徹底禁聲。
他還想多活幾年,他還等著成年了找伴侶暖被窩生崽子。
他還有大把的美好時光要度過,他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他還不想被自己的主子一口吞進腹中。
“不對!”七魈突然沉下臉,雙眼微微眯著,隔著層層雨幕望著虛空。
雷雨聽到這話瞬間急了:“沒有不對殿下!是真的好看!好看好看好看,殿下最好看了!”
寒露:“.……”
“殿下,怎麽了?”
寒露果然不愧是能在七殿下二十四親衛中脫穎而出成為隊長的人,問出的問題就是有水平,直切要點。
而雷雨,就算是一隻寵物,也改變不了在眾人眼裏就是一隻蠢狗的事實。
“不對。”七魈又說了一遍,原本黑沉沉的雙眼突然射出兩道金光,兩道光速穿過層層雨幕,往城門的方向看去。
寒露和雷雨也神色緊繃,同時看像城門。
然而暗夜中的城門空空蕩蕩,周圍除了風聲雨聲,潮濕的草木的氣味,各種潛伏水溝和濕地中的爬蟲類的腥氣,並沒有異常的變化。
寒露和雷雨又齊齊轉頭,看像七魈。
“你們先回去,按計劃布置下去,有事讓雷雨到城裏找我。”七魈快速對寒露囑咐道,
“尊令。”寒露垂頭敬禮,再抬頭,七魈已經不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濃鬱的濕霧和雨氣中,連一絲波動都沒有挑起,人就已經站在了高高的城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