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夜樓
入了慶城的大武武那顧得上周圍人對他們怪異著裝的的怪異目光,就是感知到了也渾不在意,“我們可是立誌要做北部漁灣第一漁夫的男人。”
短發的武看著街邊賣糖葫的王嬸,張嘴露出了大白牙,“哥,我想吃,”大武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攙這個東西,以前兄弟倆每次來慶城處理貨物,愛亂跑的武最後總會在城門口王嬸的糖葫蘆攤找到,隻是王哥那攤子事出了後,王嬸的糖葫蘆上的糖衣沒那麽厚了,芝麻粒也沒那麽多了,大武掏出了父親給的五兩銀子,遞給武,溫和道:“去吧,吃完去西城二坊學院考點先去等我,過了中午我還不來,就去同福町去吃午飯,我先去把咱們的海貨換成錢。”
“哦”武癡癡應了一聲,心神早已被糖葫蘆吸引。
大武見此,也不多,自顧自的向東城走去。
慶城與青城位於北部漁灣九村十八寨後部,兩城各自均分後部廣大的萬裏地域,並且還在不斷向後延伸,雄赳赳煌煌然立於三方勢力的交匯點。
慶城內分東西兩半城,為一座扇形張開般幅射而出,由於太過龐大,兩城又以地理位置,繁華程度分甲乙丙丁四坊,一坊幾千餘戶地,再以十戶地為一巷,其間酒肆客棧,賭坊妓院,黑市錢莊,不一而足。慶城之大,可見一般。
此時,東城丁字坊臨三十七巷,雙腳剛踏上巷口的大武感到了鯊魚的味道,那是一個漁人的嗅覺,血腥的味道。
十三歲那年為了追殺一批裏最狡猾,也是最後一隻旱甲魚怪,大武曾一路追出北部漁灣至荒人海域,當他身影出現在那一片海域的時候他看見那隻堅硬的,狡猾的旱甲魚一動不動,瑟瑟發抖,他心頭一動,慢慢轉過頭,長期鬥爭培養的危機感讓他的曾經靈活協調的身體變得無比艱澀,一股沛然莫擋的壓力使他牙齒戰戰,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緩慢轉頭的脊柱與脖骨的摩擦聲。
他艱難地轉過身子,看到的是縱橫萬裏的血盆大口,血紅的嘴唇如老樹粗糙皮膚般綻開,那牙齒如柱般聳立,腐朽卻仿佛永不會折斷,上麵還掛著幾株水草。就那樣靜靜的張著,而此時,那隻旱甲龜已然進入大口邊緣,一動不動,自己則在距離大口不到十米的地方。
十二歲的大武,隨著大口漫長的一次呼吸無法控製的被大口吸去,就在即將進去的一霎那,一聲大武熟悉的酒嗝聲不知從何地傳出,那大口急速閉合,然後縮成意誌正常鯉魚的大,一個擺尾,就此不見。
事後大武心有餘悸,那股壓力讓他接下來的好幾個月裏都難以入睡,那是無法超越的階層壓力,那是由上而下,由強到弱的俯視壓力。
而今日,在大武一直腳踏入臨三十七巷的那一刻,這股壓力伴隨著濃濃的血腥出現在翰武的感知中。
大武吸一口氣,身體吸收初陽的那條黃焏急速奔騰,將那股壓力卸去。
大武突出一口濁氣,頓覺周身鬆快了許多,他提步,踏下,提步,踏下,踩著奇異的節奏,一步一步走著。
東城丁坊臨三十七巷是丁坊著名的黑市海貨交易市場,是黑市,不過是一種辭,這裏在整片周陸合法的不合法的,罕見的。常見的東西,交換起來最是名目仗膽的不過,而這,對於自長在這裏的翰武來,也最是正常不過。
臨三十巷百戶之地,長長的巷子周邊全是店鋪,丹坊,瓷器,器坊,賭坊甚至妓院,這條街,海貨就是硬通貨,你可以易丹,易器,可以直接拿著海貨去找富貴棧的頭牌密汁兒風流揮霍,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要有足夠的,與之等價的海貨。
隻是往日人流絡繹不絕的臨三十七巷,此時,空寂的有些可怕,一路走去,再也不聽聞昔日賭坊中賭客的贏錢的喊罵聲,輸錢的泣罵聲。破產的歇斯底裏,不見自以為換了高價的心儀之物,形色匆匆的各種人物,不見了富貴棧二樓妖豔的,揮著各色手巾的姑娘們,往常,她們胸口故意露出的極低的那抹白膩總是令大武紅了臉。
大武緩慢而堅定有力的走著,終於,他在自己最常光顧的那件鋪子停下了腳。七夜樓,這間臨三十七巷深處的店鋪,是內裏人都知道的換貨的最好地方,它更是囊括了丹藥武器真本典籍等等的所有能易之物,隻要你的開價夠高,高的它接下了你的單子,所求的珍惜之物或許不會馬上送到你手,卻也不會越七個日夜。。
此刻,大武盯著七夜樓那扇漆的金光耀耀的大門,感受著裏麵傳來的血腥與殺意,仿佛能感受到一條血液河流向他衝擊而來,而他就在河流中央。
他提步向前,邁上台階,深吸一口氣,削了六年的黃楊木的手依舊穩定,大武緩緩推開了七夜樓的大門,“吱呀”,往日開關順滑的大門今日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推開門的那一瞬,洶湧的血腥氣瞬間收斂,仿佛從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