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順利
皇上聽到薑舞寧的疑問後，倒並未表現出任何訝異的反應。畢竟，昨夜長秋宮裏鬧得有多歡騰，皇上身為當事人，又不是沒有親眼見證！
“是呀，早前兒嫦妃便有過一陣子身子不適的情況。但那時候，她也隻是不思飲食，精神萎靡，日漸憔悴。禦醫當時給出的診斷結果是，遠離母族，水土不服，思念成疾，積鬱難舒。可是這一回，著實是……哎，太醫院的那些禦醫著實無用，說來說去的，竟毫無頭緒！”
薑舞寧心中暗暗思忖，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皇上所說的，應該就是阿日善公主剛剛小產的那段時日。
“兒臣昨夜也略有耳聞，詳細的情況兒臣不便過多的探聽，隻粗略的聽下麵的人提到一些。說是嫦妃娘娘一入夜便心緒不寧、頭疼難忍。於是，兒臣就向蘭先生詢問了一下，嫦妃娘娘的這種病症，到底是由何所致？”
“哦，那蘭先生是如何回答的？”
皇上一聽到薑舞寧這樣說，立馬就緊張的連忙抬頭看向了她，眼神之中，顯而易見的全是期待和關切。
“蘭先生說，本宮的描述實在太過籠統，他之前從未見過嫦妃娘娘，更不曾替娘娘診過脈，實在沒有辦法隻根據隻言片語，便妄下定論。但是，蘭先生醫術精湛，尤善懸絲診脈，若是父皇允準的話，倒是可以讓蘭先生一試。”
薑舞寧並不急著向皇上用力的推銷蘭莫辭，所謂病急亂投醫。皇上忍得住一時，卻忍不住阿日善公主日日鬧個不休！
答應，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原本，薑舞寧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不出意外的話，皇上應該不會這麽輕易的便答應她的提議。這其中的原因錯綜複雜，皇上必然會顧慮權衡，思量再三。
首先，便是礙於薑舞寧與阿日善公主之間的關係。
當年，薑舞寧設計陷害皇上與阿日善公主一事，雖然直到最後，也沒能有個確切的交代。但身為當事者，又是受害人的阿日善公主，她就算不敢斷言，至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換言之，從那時候起，阿日善公主與薑舞寧之間的梁子就算是徹底結下了！
二人的關係如此緊張焦灼、一觸即發，阿日善公主怎麽可能相信薑舞寧舉薦的醫者？就算她走投無路，願意接受蘭莫辭的示好，那一但治療過程當中，沒有醫好，又或者有個什麽反複、閃失的話，薑舞寧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再者，蘭莫辭雖然是客卿身份，而且，太子殿下待他亦師亦友，可他畢竟不是宮內的禦醫。
這種時候，宮內的禦醫剛被皇上嚴懲了好些個，而後，皇上又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來給阿日善公主診症，這簡直就是在太醫院的所有禦醫臉上都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不到萬不得已，皇上與皇後都不會允許宮外的醫者入宮診脈。
所以，這一次，薑舞寧也隻是簡單的提了蘭莫辭一嘴，隻求讓皇上心裏有個印象便好，並未指望著能夠一蹴而就，一次就達成所願。
可人算不如天算，皇上在聽過薑舞寧的提議後，當即便點頭應允，而且，急急火火的就要帶著薑舞寧和蘭莫辭一起去長秋宮替阿日善公主診脈。
薑舞寧因為沒有料到，皇上會答應的如此痛快。所以，一時之間，她整個人都驚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皇上，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了，還愣著做什麽？”
“父皇，您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
“沒什麽，兒臣還以為，您會礙於一些舊事，而猶豫不決。畢竟……兒臣早些年確實荒唐，這些年來，承蒙父皇無微不至的庇佑與愛護。兒臣感念之心，無以言表！如今，兒臣想要彌補，卻又怕力所不能及……”
其實，薑舞寧的這番話，便是已經變相的承認了，當年的那件事，就是他設計安排的。
這對於薑舞寧來說，不，應該說，這件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足以引來滅頂之災的禍事！
雖然，哪怕薑舞寧永遠不承認，甚至是矢口否認，皇上也同樣心知肚明。
可是，當皇上真的親耳聽到薑舞寧勇敢的承認當年的所作所為時，他還是感覺心裏麵忽然生出一種老壞安慰的感覺。
薑舞寧是皇上這些年來一直認定的儲君人選。雖然，從前的薑舞寧除了出身之外，幾乎沒有具備一個儲君該有的任何一種品德！
不過，現在的薑武寧，讓皇上對她有了全新的認識和了解。
尤其是，她方才的那番話，可以說是具備了一個儲君最起碼，也是最重要一項品德，擔當！
這一步，薑舞寧雖然走的極其驚險，但不得不說，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薑舞寧在開口之前，就已經權衡了利弊，當年之事，皇上既然選擇了按下不表，那時過境遷，他便絕對不會舊事重罰！
隻要她的態度足夠謙卑，隻要她的語氣足夠誠懇！想要打動一位帝王不容易，可是，想要打動一位父親，其實很簡單！
果然。薑舞寧的話還未說完，皇上就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太子是朕看著長大的，知子莫若父，朕可以懷疑所有人，但卻不能懷疑自己的兒子！因為，你身上流的是朕的血！寧兒，你要記住，在父皇的心目中，沒有人能夠取代你的位置！”
皇上的這番話，雖然少了些溫情，但他身為九五之尊，能夠說出這些話，便已經是破天荒了！
薑舞寧也不含糊，聽完皇上的這番話後，瞬間淚盈於睫，滿臉感動地噗通一聲跪倒在皇上的腳邊。
“兒臣拜謝父皇厚愛！父皇一片純然慈愛之心，兒臣無以為報，日後定謹遵過庭之訓，規行矩步，敬效父皇厚德載物，絕不讓您再為兒臣皺一下眉！”
說完，薑舞寧再拜頓首。這一拜，她也算是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