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深謀遠慮
“瞧瞧，這才幾日不著家，就染上了風寒！你說說你，一年到頭滿天下的亂跑，就是不見你能安安穩穩的在家陪陪我和你娘！一說讓你好好在家待兩日，便跟要了你的小命一樣！哼，這次又準備什時候走呀？！”
奉親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訓斥著薑佩寧。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眸之中，還是溢滿了疼愛與不舍。
“混小子，我告訴你，你娘最近身體不好，你老老實實的給老子在家多待一陣子！什麽時候你娘身體好些了，你愛去哪老子都不管你！”
“爹，您看您說的，這回呀，兒子不走了，就留在京都，日日陪著您和娘！”
薑佩寧一邊扔了個葡萄進嘴裏，一邊隨意無拘的回了奉親王一句。
“不走了？你小子在外麵犯事兒了？”
奉親王乍聽到薑佩寧說不離開京都了，震驚之下，手中的毛筆狠狠地在紙上點出來一個墨點。
隨即，灑金的宣紙上，好好一個“王”字，就變成了“玉”字。
“爹，您說什麽呢，我能犯什麽事兒呀！我是真的決定留在京都了，隻要您別嫌我日日在您麵前晃悠便好！”
奉親王滿臉將信將疑的放下毛筆，“你小子會這麽乖順？老子要是信你，現下早就報上孫子了！說吧，為什麽決定留在京都了？出了什麽事兒？”
“爹，您就不能盼我點好嗎？為啥我就非得出點什麽事兒才能留下？！我就是覺得……這普天之下，轉來轉去，還是京都之內最有意思！故土難離呀！”
薑佩寧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說到最後，就差人模人樣的捋一下胡子了！可惜，他白麵無須，想捋胡子也沒這個條件。
“哼，信你小子？我看不是帝都有意思，是帝都之內的人有意思吧！怎麽著，不是你小子以前瞎眼不惜見她的時候了？你可還記得，你當初為何不入朝堂？為何遊曆天下？為何……”
“爹，您怎麽知道的？”薑佩寧含著一粒葡萄，怔怔地看著奉親王。
“我怎麽就不知道？我是你爹！昨晚你一聽說太子殿下移駕親臨，找你有事。你大半夜的，不管不顧就要找上去。你當老子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奉親王滿臉不屑的瞥了薑佩寧一眼，然後不疾不徐的端起手邊的茶盞，慢慢的淺呷了一口。
“那您說說……我心裏在想什麽？”薑佩寧蹬鼻子上臉，順著奉親王的話問了一句。
奉親王是真的不知道薑佩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隻是瞧出來了薑佩寧的異常與薑舞寧有關。可他猜不出來，薑佩寧為何會忽然對薑舞寧來了興致。
聽到薑佩寧這麽問，奉親王的鼻子差點被他給起歪了。
“嘿，討打！快說，你小子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我可告訴你小子，不管你心裏在想些什麽，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去招惹太子殿下！她……與聖上不是一路脾氣，還是少沾染為妙！”
奉親王這話，算是說到了點上！
當今聖上雖然殺伐果斷，善權謀製衡之術，可他最好的一點便是顧念骨肉親情！對薑舞寧如此，對奉親王更是如此。
可是，反觀薑舞寧，她從前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現下，薑舞寧不過是個皇太子，便已如此跋扈恣睢，若是有朝一日她榮登九五，頃刻之間，一句話便可讓所有她不喜之人人頭落地！
對於一個君王來說，沒有腦子不可怕，沒有人性才最可怕！
一旦這一日真的到來，那無論下麵的人怎麽，也不過隻能取悅她一陣子，而沒有辦法取悅她一輩子，以保證自己和家人餘生性命無憂，不受波及和連累！
為此，奉親王當初才會忍痛默許薑佩寧遠離京都，遠離朝局，也遠離薑舞寧！
這樣一來，就算日後薑舞寧登基為帝，他也早已垂垂老矣，而薑佩寧因著不涉朝政，薑舞寧就算想尋晦氣，也找不到借口！
再加上祖宗庇佑，看在先皇和血脈同宗的份上，薑舞寧也得收斂一下，怎麽著，都動不到薑佩寧頭上。
這才是奉親王為了保全薑佩寧，和他的後代子孫，所做的籌謀和選擇。
不過，即便薑舞寧如此不堪，奉親王由始至終也沒有想過支持那些反對太子的呼聲，罷免薑舞寧這個皇太子。
至於原因，奉親王也早已斟酌再三。
為公，奉親王與皇上手足情重，皇上對他這個同胞弟弟一直都是照顧有加。奉親王自然不能違背皇上的心意，與薑舞寧對立。
為私，薑舞寧雖然不堪，而繼後白氏的孩子也尚且年幼，也看不出來資質如何。
但是，以白家父子和繼後白氏的心性，若是二皇子登基的話，那朝堂之上等然白家獨大，他這個輔國奉親王，手握大薑命脈，早晚都會成為白家人針對的對象！
權衡再三，奉親王還是不會讓繼後白氏的兒子，取代薑舞寧的皇太子之位。
他雖然不會明明目張膽，大張旗鼓的支持薑舞寧，但他也絕對不會造薑舞寧的反，成為別人刺向薑舞寧的利刃！
“嗯，爹您遠見卓識，這太子殿下確實與皇上脾性不同！可是，您就沒有察覺出，太子殿下這回巡狩歸來，有些不一樣了嗎？”
薑佩寧一臉笑意的看著奉親王。
奉親王稍稍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確實有些不同了，行止得當，威儀有度，謙遜有禮，點到即止。尤其是皇上壽宴那一日，她以一己之力，嗆白的白家父子毫無招架之力！那番話說的，才真叫一個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別說，當時聽的我還挺快痛快的！白家那父子二人，不過是裙帶外臣，對百姓無恩，對社稷無益，對君王無忠，竟然也敢忝居高位，立於廟堂之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說起白太師和白千領這父子二人，奉親王就覺得嗤之以鼻。
這也難怪，以奉親王的身份，大薑之內，除去皇上，便隻有他最為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