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答案這麽殘忍
他看起來很虛弱，很虛弱。
梓歌心好痛。
“你好好休息，睡一會兒我們再去醫院，好不好”梓歌提議。
“好。”他乖乖的點頭，站起身，往房間裏走。隻要她能好過一點，他都聽她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餐廳。梓歌終於忍不住，捂著唇，痛哭。
突然，好想好想聽聽宇楓的聲音
掏出電話，撥出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藍宇楓本在開會，見到她的號碼，立刻打了手勢中斷會議，在眾人詫異之下起步走出會議室。
麵上，全是擔憂。
“怎麽樣了”他問。聲音輕柔，似乎生怕稍微重一點就會嚇到了她。
“很不好”梓歌哽咽著說：“早上還沒吃東西就吐了。剛剛我做了滿桌子的東西，他也沒怎麽吃”
“怎麽辦我好怕”
“我去陪你”藍宇楓提議。會議可以推遲，她的哭聲則真的讓他心頭吃緊。
“不用了，我怕有其他人在他更難過。”
她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我和蘇晨當麵溝通過，蘇晨說也有過痊愈的案例。他會盡可能的延續他的生命”藍宇楓的聲音沉穩、有力，落在梓歌耳邊，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感。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乖，擦擦眼淚，多陪他說說話。下午我們都一起到醫院去。”
“好。”梓歌籲口氣，擦掉眼淚，“那我先不和你說了，下午再見。”
“好。”藍宇楓頷首。
梓歌安靜了幾秒鍾，又突然補上一句：“宇楓，我愛你”
那邊的他，揚唇笑開。
他啟唇，溫柔的回應：“我也是。”
那滿麵的春風，讓一旁所有的職員都禁不住猜測。這是總裁夫人的電話還沒見過總裁這麽溫柔的說過話呢
所以，那邊總裁夫人都說什麽了
梓歌推開臥室的門進去的時候，柯恒俊正蜷縮著身子躺在被子裏。
胃很痛，痛到他難以入睡。
梓歌又紅了眼，抿了抿唇，將情緒全部收斂住，才輕輕喚他，“恒俊”
柯恒俊立刻強忍住痛意，半坐起身，“進來吧。”
他重新躺下去，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陪我躺一會兒”
真誠的邀約，不帶哪怕一點點的清浴。
梓歌合著衣服，躺在被子上。側身，和他麵對麵。雙目凝視著彼此。他情難自禁的探出手來。冰涼的手指，一寸一寸劃過她的五官。
溫柔而深情。
梓歌輕輕閉上眼，握住了他的手，眼角微潤。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好想，將自己的溫度給一點給他
看著她，柯恒俊淺淺一笑。反扣住她微微顫栗的手，輕輕擱在胸口上。她能感受到他心髒虛弱的跳動。
“梓歌”他喚她。
嗓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尤其的暗啞。
“嗯”她回應，聲音輕顫。手更緊的貼在他胸口。
“會不會怕”
“怕什麽”
“怕我髒，怕我身上的艾滋”他凝著她。
她緩緩睜開眼來，眼裏紅了一圈，“不怕。在我看來，你是最幹淨的”
他的心，從頭到尾都是純粹的，幹淨得像水晶。所以，他才會不願意到回到杉口組織裏。
黑道，並不適合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笑開來。
轉身，看著天花板，而後，緩緩閉上眼。握緊她的手，“好奇怪。有你在，好像不那麽痛了”
“我會一直在陪你去醫院，陪你做檢查，陪你做治療就算你想趕我走，我都不會走”
趕她走
他怎麽舍得
看著柯恒俊所有的檢查結果，蘇晨半晌都沒有說話。
對麵坐著的是素潔、藍宇楓、梓歌，以及柯恒俊。
四個人，誰也沒有敢開口多問一句話。因為蘇晨沉鬱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管怎麽樣，你先住到醫院，接受最基本的治療。”蘇晨看著柯恒俊。
其實
蘇晨能說這樣的話，他們心裏都清楚，就等於是委婉的判了死刑。
梓歌整個人都在發抖。
藍宇楓伸手將她攬住。
柯恒俊完全可以拒絕的。他的病況，早被判過無數次死刑了，多餘的治療不過是白費力氣。可是
若是不接受，恐怕梓歌會覺得更加不安。
深深的看一眼身邊辛苦隱忍，卻還是掩不住眼淚的梓歌，他頷首。
“好，我都聽你們的。”
蘇晨才出去，梓歌便快步跟上去。她急急的低問：“蘇晨，情況怎麽樣還好麽能治好嗎”
她不死心，也不甘心。
蘇晨看了眼梓歌身後的藍宇楓，又看一眼梓歌，才遺憾的搖頭，“說實話，已經晚了”
梓歌雙腿一軟，藍宇楓上前一步將她牢牢的抱住了。
他看向蘇晨，“連你也救不了”
“我沒辦法起死回生。如果是早個半年發現，也許我還能想辦法延續生命。”
梓歌什麽也沒說。轉身，撲進藍宇楓懷抱，隱忍的哭泣。
為什麽
為什麽答案要這麽殘忍
蘇晨歎口氣，默然的準備去組織醫療研究團隊。邊轉身，邊將手機掏出來開機。
一條信息，突然跳出來。
他瞠目看著，有片刻的驚愕
而後，回身激動的說：“原來，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什麽”梓歌和藍宇楓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他將手機遞給藍宇楓和梓歌，示意他們一起看。
他邊解釋：“柯恒俊沒有艾滋蘇曦根本就沒有感染給他”
梓歌和藍宇楓都覺得驚訝不已。
可是
讀完那條信息，誰也沒有開心。
連蘇晨，也隻是激動一時，很快便蔫了。
蘇曦走了
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而柯恒俊
他去體做。此刻，已經在死亡的懸崖邊
即便是沒有艾。滋，死神卻一直都在威脅著他
卓雲若和唐耀陽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冷戰中。
他照常回家，照常陪在她身邊，可是，態度卻偏冷。仿佛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說服她或者說是逼迫她拿掉孩子。
她做不到
安靜的躺在床上，側身睡著。背後，是他僵硬的背脊。
明明兩個人同床共枕，可是，被窩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沁涼。自從她堅持要生下孩子以後，他們之間就有了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知道，她那樣自私的決定於他來說，很受傷。
“耀陽”終於忍不住，她輕輕的喚他的名字。
他一聲不吭，甚至連動都沒有動，沒有要和她和解的意思。
卓雲若咬了咬唇，鼓足勇氣轉過身去。雙臂從後溫柔的摟住他，臉頰貼在他背後。
明顯的，感覺到他微僵了一下。
大掌移到她手背上，他抿了抿唇，“睡覺吧”
鼻尖一酸，卓雲若隻執拗的將他擁得更緊。“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和你生氣上”
話語，哽咽。
一句話，就像一記重錘砸在他胸口上。
唐耀陽怔了一瞬，轉過身來，雙臂一勾就將她密密實實的摟住了。長臂擁著她，仿佛要將她揉入到骨血裏。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隻是在氣自己”
他憐惜的吻她的發頂。她這樣難過的時候，被病痛折磨的時候，他卻什麽都不能替她做。
“小依，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麽辦”唐耀陽捧起她的臉，雙目沉沉的凝著她。沒有燈光的夜色裏，他眸子裏的疼痛尤其的明晰，“我好痛恨你不顧我的感受，非要生下這個孩子。和你能多哪怕一秒的相處，於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期盼”
她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他們的孩子，他都可以選擇不要
卓雲若纏住他的脖子，任眼淚從臉頰上滑下。含淚看著他，懇求的開口：“我會堅強的耀陽，拜托你讓我生下ta，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
隻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唐耀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俯首深深的吻住她。
小依
小依
心裏，一聲聲歎息著她的名字，他長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之間，“你的話我記下了，你也要時時刻刻記得。你要知道，沒有你，我也會活不下去”
“我知道。”她哭著點頭，熱切的迎上他的吻。好希望彼此可以就這樣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柯恒俊住進了醫院，山本也來了。看著兒子的樣子，那位曾經逼迫著兒子的中年男子，此刻卻脆弱得一點都不像一個龐大組織的首領。
親情的傷感，讓梓歌覺得煎熬。所以，隻要山本先生一出現，她會自然而然的回避。
蘇晨穿著白袍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她頹然的坐在病房外。
“怎麽出來了”蘇晨問她。
“他爸在裏麵，想讓他們單獨聊聊。”梓歌解釋。
蘇晨探頭看了眼病房外，又看向梓歌，“我和他們父子溝通過了，最終還是選擇做化療。”
梓歌沒接話。
蘇晨將手兜在袍子裏，沉沉的看她一眼，“老實說，化療的毒副作用很大，這些你很了解。而且化療的結果，也不見得會很理想。可是，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他被死神拉走，連一點努力都不做。”
梓歌眼眶微紅，“我隻是擔心，生命質量太差。到時候他會更加苦不堪言。”
“但願他已經有這方麵的心理準備。”蘇晨低頭看了眼時間，“再過兩個小時，他要開始做心肺功能和肝腎功能檢查，你讓他做好準備。”
“好。”
“其他事情不用我交代了，你都清楚。”蘇晨看著她，“讓他盡量放鬆一點，多休息，痛苦也會少一點。”
“好。”梓歌再次沉重的點頭。
“吃點水果，對身體好”梓歌削了水果遞給他。
“聽聽歌，千萬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她將小豆子的p4奪過來，塞在他耳裏。結果，裏麵全是稚嫩的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