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真的好難
“恒俊他有胃癌。晚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藍宇楓整個人也僵了一下。
這連番的打擊，那個男人又是怎麽承受得了的
“我們現在先過去看看情況。梓歌，先別哭，哭也解決不了問題。”藍宇楓幫她擦掉眼淚，握了握她的手，仿佛想要自己的力量駐給她，“乖，先換衣服，我們必須確認一下情況。而且，這些醫學上的問題必須谘詢一下蘇晨再做打算。”
“對，對，要找蘇晨問清楚也許沒有山本說的那麽糟糕”梓歌一下子就直起身來，像是突然來了精神的樣子。
藍宇楓將梓歌送到柯恒俊的家門口。
“我先不陪你一起進去。”藍宇楓牽住梓歌的手，“這種情況下，最好是你們兩個先聊聊。你先把情況問清楚，我現在去和蘇晨碰頭。”
“我知道。”梓歌微微頷首，邊取安全帶，“我先進去，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嗯。”藍宇楓應了一聲，又拉住她的手肘，將她拉了回來。梓歌詫異之間，他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退開一寸，深深的凝著她，“今天你和山本的話我都聽到了，也記住了。”
梓歌動情的回擁住他，“我也記住了。我好慶幸，這種情況下，有你一直陪著我。”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她一定會方寸大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梓歌進門後，柯恒俊進洗手間洗漱。
她跟過去，抿著唇，心裏一直在斟酌著這件事自己該如何開口。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隻見到柯恒俊突然丟下漱口杯，捂住了唇。臉色蒼白如紙，眉心間全是痛苦的冷汗。
梓歌一驚，要走進去，卻被他拚命的往外推。
“恒俊”
他一句不吭，隻是揪著眉將她推了出去，不顧她在門外拚命的拍門，他將門鎖得死死的。
而後，掀開馬桶蓋，狼狽的趴在馬桶上，嘔到吐血。
“恒俊你怎麽樣了”梓歌擔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門被拍得啪啪作響。
柯恒俊摁著胃部，大口大口的喘息。
“恒俊，你別嚇我到底怎麽樣了”一想到今早上山本和她說的那些話，梓歌鼻尖一酸，嗓音便開始哽咽起來。
柯恒俊已經狼狽到不行，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胃部絞痛得比死還難受。可是，聽到梓歌的哭聲，他吞噎了下酸水，很努力很努力的開口：“我沒事隻是餓了”
很想將語氣上揚一點，顯得輕鬆一些，可是
好難
連說話，都變得很費力
梓歌不是聽不出來他的痛苦和艱辛。他這樣苦心瞞她，她又何曾忍心就這樣將他點破
胸口，又酸又脹，仿佛要爆裂開一樣。
她捂著唇，哽咽著，靠在門上緩緩蹲下身。怕他難受，她拚命的咬著唇，忍住哭聲。隻是貼在門板上，輕柔的開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都好。”兩個字才說完，又是一陣幹嘔。黑色的血，落在馬桶邊沿，觸目驚心。
他怔忡的盯著，眸色越來愈暗。
呆在門外的梓歌，終於受不住裏麵的聲音那對於她來說，同樣是一種難以承受的煎熬和折磨她扶著牆壁站起身，跑進廚房。
廚房門合上，她靠在門板上，壓抑的痛哭流涕。
她好沒用，好沒用
他這麽難過的時候，她卻什麽都不能替他做
梓歌做好早餐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眼睛，依然腫得像個核桃一樣。
她想收住眼淚，一會兒以笑容麵對他，可是，她發現
真的好難
抽了紙巾，給自己擦眼淚的時候，廚房的門轟然從外麵被人推開。
她愕然的看向他。
他臉色蒼白如紙，卻還在笑。看著她發紅的眼圈，他苦澀的問：“嚇到你了”
鼻尖一酸，淚幾乎又要湧出來。
梓歌上前一步，牢牢的將他擁住了。他，真的瘦了好多
“恒俊，我們去醫院，好不好吃完早餐，我們一起去醫院”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懷裏，滿滿的柔軟，讓柯恒俊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垂目，眼裏的情愫深沉而濃鬱。他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頂，“放心吧，我已經和醫院的醫生約好了去做檢查。到時候，你不用陪我，我一個人就可以。”
弄個假的結果，對他來說，不算太難。
“不我說的不單單是這個”埋首在他懷裏，梓歌胡亂的搖頭。
他的心跳，就在自己耳畔。不那麽有力了，卻是鮮活存在
她幾乎不敢想象，將來的有一天，她再也聽不到他的心跳聲了
“讓我看看你的胃讓我了解你所有的情況”從他懷裏揚起頭來，梓歌懇求的看著他，“蘇晨也許會有什麽好辦法恒俊，我不允許你就這麽放棄你自己”
柯恒俊一愣。
半晌，才喃喃著問出口：“你怎麽知道”
梓歌握緊他的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必須去醫院。”
柯恒俊眸色很暗很暗。
垂目看著她的手，他勉強笑了一下，眸子裏微微閃爍。
“梓歌，難道你還不懂嗎根本沒有用。不是我想放棄，而是我已經病。入膏。肓，無力挽救。”
“不一定有辦法蘇晨會想辦法的”梓歌的眼淚，又滲出眼眶。她急急的將他的手握緊，握得很緊很緊，仿佛要借此將他的生命一並留住。
他苦笑。
不舍得讓她替自己難過，可是
怎麽辦
事實的結果，卻早已經既定。
“梓歌，蘇晨醫術高明，可是他不是華佗再世，沒辦法聖手回春。”他很平靜很平靜，反倒是在勸慰她，“別替我難過，我隻想在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你開開心心。”
梓歌搖頭，“如果你好好的，我每天都會笑著醒來”
“那我聽你的。”柯恒俊眼裏含笑，“我們去醫院一趟，聽聽蘇晨的說法。但是”
他頓了一下，眸色加深，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不許再哭了。”
他希望
將她的笑臉，一直帶到另外一個世界。
“好我不哭”她胡亂的點頭，辛苦的忍住眼淚，“隻要你好好的，我都聽你的”
蘇曦怔忡的坐在陌生的醫院裏，握著化驗單的手一直都在顫抖，看著結果，隻能默然的落淚。
呈陽性。
懷孕兩周半。
旁邊一對小夫妻甜蜜的靠在一起，說著話。
“老公，baby一定會健健康康的出生，對吧”
“傻瓜，那是當然的”年輕男人一臉的寵溺，又低頭撫了撫妻子尚未隆起的小腹，“寶寶乖，這幾個月在媽咪肚子裏要乖乖的哦媽咪和爹地都好愛好愛你”
柔情的男人，真的好迷人。
蘇曦怔忡的看著，卻不由得看紅了眼。
對比於他們的甜蜜，此刻的自己卻孤單得像是被整個世界遺落的人。
藍宇楓永遠都不會愛她
蘇晨也要將她趕出去
其他所有人，都恨著她
而，孩子的父親
想到那個男人，蘇曦痛苦的咬住手指，將手指咬得發白。
她是該恨他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境遇，可是直到此時此刻，她卻始終恨不起來
“小姐，到你了你可以進去了”有護士出來叫她。
她這才晃晃回過神來，木然的跟著護士進去。
“孩子缺點營養，如果想要生下來的話，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抽煙喝酒嗎這種壞習慣趕緊戒掉。”
蘇曦隻露出一雙眼睛。
聽著醫生的話，她眸子微暗。
她想說
這個孩子，她不要
這不是愛的結晶，也不是她期待來的孩子。
可是，出口的話，卻是：“醫生，艾滋病患者生下來的孩子也會患上艾滋嗎”
艾滋兩個字就像一個魔咒一樣，讓門診室裏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來。
護士和醫生都忌憚的看著她。
“你你有艾滋”醫生的臉色都變了，眼裏滿是恐懼。
握著她病曆本的手，也悄然收回去。
就好像那裏沾滿了最肮髒的病毒。
口罩下的臉，頓時蒼白如雪。對方的臉色，已經刺傷了她殘留的一點點自尊。
伸手將病曆本冷冷的抽了回去，一句話都不再說，轉身就走出去。
背脊，繃得僵直。
渾身，卻在發抖。
門帶上的那一刹那，還能清楚的聽到裏麵護士傳來的驚呼聲：“god快快快準備消毒液把這些東西都拿去燒掉這個椅子她也坐過了”
腳步踉蹌了下，僅剩的左手緊緊摳住牆壁，她才得以站穩。
木然的走出醫院，手擱在小腹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而後，翻出手機來，給蘇晨編了條信息。
“我不會再回去了，所以，不需要你再趕我走嫌我髒，可以將我所有碰過的東西都燒掉。”眼淚，已經模糊了眼眶。手指在鍵盤上跳躍，有些顫抖。卻還是將接下來的字，一個一個輸進去，“那晚，和柯恒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知到門花。沒錯
那晚，不過是她造就的一個誤會而已。
當他的氣息撲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有所警覺。不是她愛的男人，這樣驕傲的她怎麽可能會繼續
隻是
明明愛的是藍宇楓，可是那晚躺在床上的時候，腦海裏卻忍不住浮現出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她真正應該憎恨的男人。
和蘇晨約好下午去做全麵的身體檢查。
梓歌特意做了滿桌子的佳肴。可是，柯恒俊吃起來尤其的痛苦。梓歌看在眼裏，終究難過的放下筷子，繞到他身後替他拍背，“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我給你熬粥。粥會好吃一點。”
“不用了。”柯恒俊搖頭，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別瞎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