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如果有來生
嘔吐感，隱去。她沒有力氣搭理他，隻是捧了把水漱口，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
“你有沒有去醫院做過檢查”
“我的事不要你管。”蘇曦正眼都不看他，側身，避開蘇晨就要走。
“你是不是懷孕了”蘇晨索性將心底的疑惑一股腦兒問出口。
她整個人一震。
仿佛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一樣，驚得瞠目，癡傻的看著他。
“你月。經準時來了沒有”蘇晨再問。
不知道
生活早就亂了，她如何還會記這個
蘇晨大概知道了，他抓著她的手，“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要”蘇曦甩開他，本能的抵觸，“我不要去醫院”
“你現在必須去做孕檢”蘇晨直直的看著她的眼，“我先不問你孩子的父親，可你必須為肚子裏的小生命負責”
“負責負什麽責我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無責，我還要負責ta，豈不可笑孕檢做不做都沒差，反正真有我也不可能生下來”
“蘇曦”如果真的有個孩子，蘇晨寧願她生下。她現在的頹喪、絕望、灰暗，若是有個新的小生命出現，也許還能挽救
“你出去”蘇曦情緒激動起來，拚命的將他往外推，“你出去出去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門，被轟然甩上。
不顧蘇晨在外麵拚命敲門，蘇曦無力的靠在門板上，全身都在發抖。捂住唇，卻掩不住痛苦的哽咽聲。
懷孕
不她不要懷孕
更不能將孩子生下來
這樣非人的生活，她一個人承受、煎熬，就已經夠了
以她的個性，柯恒俊知道她一定還會出現。
他不想讓她來啊她來幹什麽呢來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
他為自己找了好多離開的理由。可是當門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卻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心頭的激動，根本藏都藏不住
甚至，還會像才戀愛過的小夥子一樣，緊張得心跳加速。
現在，她大約是自己的生命中，唯一殘存的一股活力。
“恒俊”她已經到了門外敲門。
他很努力，很努力擺出一副臭臉來。到了門口，平穩了下呼吸才故意慢吞吞的將門拉開一條小縫。
雙目探出去。
隻見她正站在門外，很努力很努力的朝他微笑。
強顏歡笑的樣子，一定很累
“早安”梓歌推開門，已經進去。
柯恒俊看著她。她徑自走進他的房間，挑了一套衣服出來，若無其事的扔到他懷裏，“換上，我們去買菜。”
買菜
“不去。”那種公共場合，他現在很避諱出現。
“不去也得去你沒得選擇”梓歌知道他心裏的自卑，不給他任何選擇的空間，“外麵陽光正好，出去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幫助。”
她很努力的說服他
望著那雙懇求的雙眼，柯恒俊終究沒有拒絕她的能力。
清晨的陽光，正好。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早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梓歌連著深吸幾口氣，仰麵迎著陽光，希望這樣的溫暖能將自己心頭積壓的陰霾散去一些，也希望能讓他溫暖一點。
“今天想吃點什麽”站在菜市場口，梓歌問他。
“什麽都可以。”隻要是他做的，於他來說，都是美味。
“那買條魚。”梓歌從海鮮攤仔細的挑魚。她看著魚缸，柯恒俊就看著她。那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他都深深的看著，像是要刻進心裏一樣。
梓歌微微垂目，睫毛輕顫。
感覺得出來他灼熱的注視，可是，沒有抬頭，隻是任他看著。
心，酸得發漲。
“還想吃什麽”收斂好情緒，梓歌又問。聲音揚高，刻意裝出愉悅的樣子。
“豬腳吧。”他抽回視線，很配合的回答。腦海裏，不斷的想起先前在她家的廚房陪她一起剁豬腳的畫麵。
那樣的日子
一去，不會再返了
即便是再留戀，也找不回來。
兩個人一起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回走。
“耶那個好像是柯恒俊耶”似乎有人認出他來。
“真的嗎真的嗎”
“旁邊那個是他女朋友嗎不就是他以前的未婚妻。看樣子他們是結婚了哦”
“快拍照啦，說不定能賣到報社”有人拿手機出來哢嚓哢嚓。
他皺眉，想要阻止。
梓歌好脾氣的將他攔住了，“算了，恒俊。我們先回去。”
“要真賣到報社，又把你拉扯進來了。”
梓歌笑，“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不在乎這次。”
隻要她不介意，那就好
反正，被人當街拍照，他早已經習慣。
一整天，梓歌都圍著他在轉。
房間裏亂七八糟的衣服，都被她收過去塞進了洗衣桶裏。
等到下午空下來的時候，她席地而坐，吃著小吃看著電影。
她看得很出神。
柯恒俊拿腳踢她的背，“喂。”
“別吵我”她很不開心，頭也不回。
“你還不走”
“沒見我看得正開心嗎”
“你要上班”柯恒俊提醒。
“我請假了。”梓歌轉過臉來看著他。
他一愣。
放下手裏的雜誌，雙肘撐在膝蓋上，雙目和梓歌平視，“你為了照顧我，所以請假”
“我不放心你。”
“如果我一直這樣一輩子，你打算一輩子不上班，都守在這兒”
梓歌輕咬了咬唇，“我希望你能好起來”
“可是，你知道這種病根本沒可能好起來”
“即便是那樣，我也想讓你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孤單我不會拋下你永遠都不會”她堅定的看著他。
那眼神，讓柯恒俊欣慰。這個女人，值得自己為她付出所有。哪怕，她隻是把自己當朋友他也甘願
“你走吧，我會振作的。不需要你這麽小心翼翼。”終於，他說。
“除非你現在去醫院接受檢查。”梓歌說。
柯恒俊將臉埋在雙掌間。其實，現在艾。滋檢測，對他來說真的不具備任何意義。威脅他的，已經不是艾。滋
“說實話，我抵觸醫院。”柯恒俊說。
梓歌是知道的。
素潔和她說過蘇曦的情況。
而且，在醫院裏接待的80的病人，都因為對檢查結果惶然不安，而害怕醫院，抵觸醫院。
“可是，我們必須要一個結果，不是嗎”
柯恒俊搖頭，“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不重要。”
“可是”
“我知道，對你很重要。”柯恒俊頷首，“給我時間，我會去做。”
為了讓她心安，他或許可以想辦法讓人給他做一個假的結果。
這樣
她不用一直活在愧疚裏。
這樣想著，柯恒俊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恒俊。”梓歌定定的看著他，眸色複雜，各種情緒在眸底翻湧，“為什麽要這麽傻”
問出口，她嗓音隱隱有些哽咽。
柯恒俊鄭重的看著她，“我隻是想守護你。”
鼻尖發酸。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是轉過臉去，將視線落在電影上。
可是，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柯恒俊沉步走過去，和她並肩坐下。
電影的光影，打在兩個人身上。他也和她一樣，將視線落在屏幕上。
“梓歌”他輕輕的喚她，將頭懶懶的靠在她肩上。
簡單的兩個字，卻沉積了各種濃鬱的情愫。
“嗯。”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在你生命裏出現，花多少的時間，你會忘記我”
她沉默了許久。才輕幽的說出三個字，“一輩子。”
他笑起來，“你說的，我記下了。”
“好。”她絕不會食言。
“那麽”他抱著一份期待，緩緩閉上眼，“如果下輩子，我們有緣再遇見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說分手”
“好。”她再次安靜的點頭，承應。
如果有來生，將自己托付給這樣的一個人，亦是一件幸事。
晚上。
直到柯恒俊安靜的在沙發上睡下之後，梓歌才放心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整個屋子裏很安靜，隻有廚房裏還在忙碌。
她有些詫異，走進廚房。
“夫人。”廚娘忙打招呼。
“是小少爺還是先生要吃夜宵嗎”梓歌問。
“小少爺等了夫人您大半會兒，現在撐不住就先睡了。先生還沒回來，管家讓我們先把飯菜熱在這兒，說不定先生晚點回來會想吃。”
“他還沒回來”
一整天，他也沒給自己打電話。這在之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她呢
心思被恒俊的事攪得一團亂，真的將他冷落了。
她真是該死
這樣一想，梓歌趕緊掏手機出來，撥他的號碼。那邊鈴聲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聽。她一顆心都懸起來了，後悔自己早上沒有好好和他說說話。
他一定是生氣了
懊惱的咬著唇，她又要重新撥過去，可是，手機卻響了起來。他，回撥過來了
梓歌長籲口氣，趕緊將手機接起來，貼在耳邊。
“剛剛手機放在包裏，沒來得及接。這麽晚，有事嗎”他的聲音，從那端不急不緩的傳過來。
她不知道
看到她的電話時，他的心情有多複雜。
他很希望，自己是被她想起來了。可是，又很害怕，她給自己的還是冷落。
“你現在要回來了嗎”梓歌輕問，聲音軟軟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很擔心他在生氣。
“嗯。”
“那你回來，我在家裏等你。”梓歌說。
“你已經到家了”他問。
“嗯。剛到。”
這麽晚，其實她可以打電話讓他去接的。一個人坐車，很不安全
不過，隻要她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掛了電話，藍宇楓下意識加快了車速。
梓歌讓廚房裏的人去睡了。
自己洗了澡，就坐在廳裏安靜的等他回來。整個屋子的燈都熄了，隻剩下她手邊上一盞小巧的台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