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生死一線間
蘇曦一回頭，見到這場麵，亦被嚇出一身冷汗來。但她一刻都沒有停頓，踩著高跟鞋奮力朝梓歌撲了過去。
那一瞬
時間，仿佛變得很慢、很慢
梓歌整個人被推了出去，重大的推力讓她一連滾出去兩米遠。不等她晃過神來，下一秒，隻聽砰一聲巨響，一個殘破的身子像麻布袋一樣，被拋高，而後啪一聲重跌在她腿上。
那一刻
梓歌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滿地，都是血
滿身，都是血
滿臉，都是血
整個世界，一瞬間仿佛都被鮮血掩埋
肅殺，腥味凜然
驚呼聲，救命聲，夾雜在一起，她卻什麽都聽不到了，隻能聽到蘇曦一聲比一聲虛弱的呼吸
梓歌伸手過去牢牢抓住蘇曦的手，彼此的手，都在顫抖。
“我不是救你我是救他的孩子”蘇曦抽搐著，帶著那素有的傲氣，將最後一句話破碎的說完，慘白的臉一偏，整個人便昏厥了過去。
梓歌頓覺眼前一黑，下一瞬，已然沒有了知覺。
複健室內。
虛弱的躺在複健床上，藍宇楓隻覺得胸口驀地吃緊，一股抽痛感讓他從床上一坐而起，雙手捧住胸口急急的喘息。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來。尚未等到那痛平緩，隻聽到燕南在外麵瘋狂的敲著門。
“先生”
藍宇楓心頭陡然一沉。
燕南素來沉穩，嫌少見他這樣焦躁難安過。
“進來”他喝了一句，燕南推門進來後，他等不及已經率先開口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燕南一臉的沉重，看了他一眼。
“磨蹭什麽我問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藍宇楓越發的難安，不耐的催了一聲。
燕南這才垂下眼去，哀傷的開口：“蘇小姐和孟小姐回來的時候，在醫院門口遭遇了車禍。蘇小姐為了救孟小姐，傷得很重。但孟小姐驚嚇過度，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藍宇楓渾身一震，胸口像是被人用鐵錘重重的砸出個缺口來，一瞬間隻覺得半晌都沒有喘過氣來。
“現在他們，人呢”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他才將這簡單的六個字說出口。
“已經送進了醫院。但是”燕南深吸口氣，後麵的話才得以說得完整，“生死未卜。而且孟小姐的孩子，也許也保不住”
生死未卜
好一個生死未卜
藍宇楓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手挪著雙腿便從床上移了下來。麵色肅寒，悲滄得讓人不敢直視。腦海裏，一根弦，似乎被什麽不斷的拉扯著，一點一點收緊
扯得他，連神經都在痛
恍惚間，覺得眼前有好多畫麵在閃爍，他努力的想要將那些零星的片段拚湊在一起那一張張可都是她
笑著的，哭著的，委屈的，嬌憨的
過去的，現在的
可是，不等他組合好，所有的畫麵又都一點點破碎
“砰”一聲重響，他整個人狼狽的重跌在地上。燕南心頭一驚，忙起身去扶他，卻被他喘著粗氣拂開。他強迫自己再忍痛站起身來，可是
這次，卻連一步都沒來得及走出去，眼前一黑，整個沉重的身軀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頭痛，欲裂
“先生”燕南驚叫一聲，“來人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三個人，分三波被送進搶救室。
燕南見過任何大的場麵，可是，現在這混亂不堪的局麵，卻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當下，便直接將電話撥回了國內。
國內。
緒很能希。蘇晨正坐在一間咖啡廳裏，服務生剛上了咖啡，便被一隻手搶了過去。看到那女孩，蘇晨臉色一變，眸色冷了一圈，“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睡了我”
小女孩將咖啡移開，大眼瞪著他。聲音完全沒有壓低，惹得全咖啡廳的人都好奇的朝他們看了過來。
蘇晨臉色更是難看，索性站起身來，將錢拍在桌上，和服務生說：“買單。”
說罷，起身就要走。那女孩一看便著急了，伸手就將他的手拽住，“蘇晨，你不許耍賴你睡了我，必須負責，娶我”
“我警告你，你不要張口閉口說我睡了你”蘇晨脾氣差得要命，手指指著她，麵色肅寒，“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睡過你”
“你把我衣服脫了素潔姐姐也看見了”
不提素潔還好，提到素潔，她的話無疑是踩中了他的痛腳。
眼神一慟，他氣惱的伸手拽住女孩的領子，蠻橫的就將叫嬌小的她一把提了起來。雙目瞪死了她，“郭承雪，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聽了我爸媽那些鬼話，以為我當真會娶你，但我警告你，你再敢趁我喝醉，跑到我床上來，我會殺了你”
蘇晨說罷，將她一把粗暴的甩在桌上。
“你這麽喜歡素潔姐姐，值得嗎”
蘇晨連頭也不回，隻當做沒有聽到對方的話。
愛一個人，從來就不是值得不值得。如果能用價值去衡量，他亦不會讓自己這麽辛苦。
“可是，素潔姐姐說她根本就不喜歡你蘇晨，你別傻了是她親口和我說的，你們之間已經是過去了”
蘇晨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席素潔
明知道郭承雪一直在纏著他，明知道她有多想嫁給他，她居然在她麵前說這樣的話
她在鼓勵郭承雪繼續纏著自己
蘇晨突然有些恨起她來。
正想著，蘇晨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一看上麵的顯示，他眉心一凜。隻聽到燕南在那邊開口：“蘇少爺，請您立刻來莫斯科一趟。飛機已經等在飛機場了”
蘇晨一聽，一刻都不敢怠慢。
不管身後郭承雪再嚷嚷的話，他大步朝外走，“是不是楓出什麽事了”
“不單單是先生。先生現在算是情況最好的。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幫忙把席素潔小姐也一起帶過來。”若是孩子真的沒辦法抱住的話，梓歌身邊至少需要一個安撫的人。
父母畢竟年歲已高，這種事暫時不能驚動他們，最好的選擇便是席素潔了。
“素潔”蘇晨微訝。
燕南這才黯聲解釋：“蘇小姐和孟小姐出了車禍，現在都在急救室裏搶救。我擔心情況不樂觀，所以希望您盡快過來。”
天
蘇晨臉色劇變。
“我知道了，立刻就過來”
掛了電話，蘇晨幾乎是飛奔上車。
蘇曦心髒病已經越來越嚴重，現在又出車禍，情況恐怕糟糕得連自己都無法想象。
而梓歌
8、9個月的孕婦了，生死隻在一線之間
越想蘇晨越發的不安，握著方向盤的手，已經滿滿的一層冷汗。
素潔正將病曆好仔細的一個個輸入電腦裏，隻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不等她抬頭，手腕已經被一隻大掌扣住。
見到蘇晨，素潔僵了一下，便立刻掙紮。
“放開我”
“跟我走”他扯掉她手裏的鍵盤和鼠標，將她一把拽了起來。
“蘇晨，你發什麽神經我還在上班”素潔生起氣來。她搞不懂，這個男人如今還要來糾纏什麽。
“梓歌快死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蘇晨暴喝了一句，雙目赤紅。
素潔整個人都被他的話震得懵了。
剛剛他說什麽
梓歌
猛然回過神來，隻見蘇晨已經飛奔出去。素潔臉色一白，連護士服都顧不得脫，立刻跟上去。
搶救室裏一陣兵荒馬亂。
很快的，搶救室的門被轟然拉開。
“哪位是孟梓歌的家屬”護士走出來焦急的問。
燕南忙上前，“是我，怎麽了她還好麽”
“簽字。保大人還是孩子”
“什什麽”燕南的唇，有些發抖。
“很遺憾，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請你快一點做決定，病人沒空等。”護士簡單的解釋，又催促。
隻能保一個
燕南捏著筆，有些不敢替他們拿主意。
“我是孩子的父親，筆給我。”突然，一道沉著的聲音從燕南身後傳來。他乍然回頭，隻見藍宇楓推著輪椅過來，麵色陰鬱。護士忙把筆遞過去，他利落快速的簽下字。
“好了。”護士匆匆掃了一眼，“我們會盡全力保大人。”
“不是盡全力，是一定要保住。”藍宇楓酷寒的盯緊護士，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讓對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尖銳冷硬得像是從他唇間迸射出來，“如果大人有什麽意外，我會讓你們醫院也出點意外”
天
這人真的好恐怖
護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唇微抖，“我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保住大人的”
護士捏著單子，幾乎是落荒而逃。
燕南站在一旁，驚愕的看著身邊麵色冷酷決然的男子，唇囁喏了下，“先生，您”
“蘇曦呢”藍宇楓頭也沒偏，徑自問。
“在那邊的搶救室裏。身體受創比較嚴重，加上又有心髒病，情況隻怕更不樂觀。”
“蘇晨呢他什麽時候到”藍宇楓斷然的問。
燕南又多看了他兩眼，才說：“已經通知過了，在來的路上。”
藍宇楓隻是從鼻腔裏嗯了一聲，再沒有多說任何話。他就坐在輪椅上，盯著搶救室，身姿僵硬，麵色發白。那擱在輪椅上的雙手，發白的指尖在不住的顫抖。仿佛身體有根繃得緊緊的弦，隨時都會繃到極限而斷裂。
孩子保不住
連大人都生死未卜。
天知道，這該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先生，您”燕南看他一眼，“什麽都想起來了嗎”
藍宇楓抿了抿唇，“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