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愧疚
顯然，她不能領著他進去。卓振邦知道他們女兒和女婿之間僵冷的關係，若是深夜帶著他進門，也太可疑。
整理了下睡衣，要從他身上滑下來。他的手臂卻微重，將她留住了，隻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和她說：“坐前麵去。”
“嗯”梓歌有些不解。
“有個六星級酒店，離這兒不遠。”
還來
梓歌紅著臉嗔他，他睞她一眼，邊推開車門下車，邊解釋：“亂想什麽帶你去睡覺。”
“我可以去嗎”梓歌沒有下車，直接從後麵爬到了前麵。藍宇楓正好坐進來，邊彎身替她係上安全帶，邊回她：“有什麽不可以”
“卓振邦會不會起疑心”
“不排除，他不是那麽好騙。”坐直身子，等梓歌問怎麽辦的時候，他已經發動了車子。
看著梓歌擔心的樣子，他淡語安撫她，“既來之則安之。”
梓歌側臉看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有他在，她似乎真的能做到既來之則安之。若是沒有他，她就不敢肯定了。
翌日。
才六點多的時候，梓歌便醒了，安然的枕在男人的臂彎裏。
轉過臉，便對山藍宇楓那張睡顏。卸下了防備，隻剩下祥和。他睡得很沉，沒有要醒的樣子，梓歌也不鬧他，隻是情難自禁的湊過去，在他頰上印下一個吻，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門，關上，藍宇楓便睜開眼來。
床上，另一邊的位置，空了。胸口某處，似乎也跟著空缺了一塊。
再無睡意，索性掀開被子，跟著起了身。
清晨的空氣，無限好。梓歌從酒店一直步行到卓振邦的別墅時，也才7點多一點點而已。
躡手躡腳的，準備悄悄進門，可是，推開門的一刹那，便聞到香味四溢。
離嫂正在廳裏打掃衛生，聽到動靜，一轉頭就見著了她。“小姐，晨跑回來了”
“啊嗯。”她也就順著離嫂的話敷衍點頭，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朝廚房看，“好香，廚房裏在做早餐嗎”
“可不是。老爺今天一大早起來，親手給你下廚呢做的就是你從小最愛吃的，蔥煎蛋餅。”
這個還真是自己喜歡的，這一點，她和卓雲若很像。
梓歌正想著，就見卓振邦穿著圍裙，端著一碟蛋餅，笑著從廚房出來。他是個商業場上摸爬滾打的男人，即便是這個年歲了仍舊意氣風發，那份被歲月打磨的精銳猶在。
所以此刻穿著圍裙，也顯得和藍宇楓一樣滑稽。不過，他絲毫不覺得，而且，能為女兒下廚，他顯然是樂在其中
“回來了快，去拿筷子，嚐嚐爸這手藝。”卓振邦催促女兒，又說：“爸可很多年沒下過廚了，要是做得不好，回頭爸再重新做。”
梓歌立在廳裏，看著卓振邦殷切的樣子，一時竟然有些怔忡，仿佛看到了父親在和藹的和自己說話。
“別愣著了，冷了味道不好。快點。”卓振邦見梓歌呆著沒動，又催了一聲。
後知後覺，梓歌這才哦了一聲，匆匆往廚房跑了。拿了兩雙筷子出來，卓振邦正脫下圍裙，在主座上坐下了。
梓歌將筷子遞過去，在副座上坐下。卓振邦先動筷子，夾了半張餅擱她碗裏。
“嚐嚐。爸現在重新做還來得及。”無論是語氣裏，還是眼神間，那份寵溺和疼愛都異常明顯，也很真誠，全然不像作假。
梓歌突然想，如果卓雲若現在還活著，她真的會羨慕她。至少，她的父親，還一直健在。她還能享受這份父愛
她也無法想象，卓振邦若是知道卓雲若已經不在了，又會受多大的打擊。
看了眼卓振邦，梓歌心裏突然有些不忍。
夾了餅，嚐了味道，抬頭便是卓振邦期待的樣子，“怎麽樣嗯”
梓歌笑了一下，“爸，很好吃。”
如果他不是殺死爸爸的凶手，或許，自己也會被他這份對女兒的疼惜而感動。
“沒騙爸爸”卓振邦似乎對自己的手藝不是太放心。
梓歌笑了一下，“您嚐嚐看不就知道了”
卓振邦這才頷首，嚐了嚐。味道還不錯，便算是鬆口氣，又夾了些給梓歌，讓她多吃點。
卓振邦的電腦，還擱在她房間裏。
一連兩天，梓歌也沒能從那台電腦裏翻出個什麽東西來。她沮喪得很，所以隻能將那台電腦還給卓振邦，又找著機會時時打開書房裏的另一台電腦。
可是，到最後也同樣是一無所獲。
這讓她鬱悶到了極點，但是，怎麽也不可能會放棄。既然他真是殺害爸爸的凶手，她自然沒有理由放過他，即便他對卓雲若的寵愛，有時候連她都忍不住要動容。
這天，梓歌又在書房裏點開電腦的時候，樓下，離嫂突然慌亂的叫起來。
“小姐，糟了，糟了”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咚咚咚幾下就跑上了樓，直朝書房衝進來。
梓歌暗自撫額，不慌不亂的將電腦關上。
離嫂便推開門，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小姐，快，出事了”
“出事”梓歌望著正大口喘氣的離嫂，問：“出什麽事兒了”
“老爺他”離嫂有些喘不上氣的捂著胸口，手指著外頭。卓振邦出事了梓歌沒來由的心擰了下，緊了眉，“老爺怎麽了”
“老爺他心髒病發作了”總算把話說完，梓歌驚了一下，“天，趕緊叫救護車”
她立刻摸出手機來，給離這兒最近的醫院打電話。掛了電話，見離嫂還站在這兒，她問：“怎麽還不下去我先下去看看。”
“不是的，小姐。得找找老爺的藥在哪，老爺放藥的地方除了他就是您最清楚了。可這會兒老爺昏過去了”離嫂急得眼都紅了。
梓歌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響。她哪裏知道卓振邦把藥擱哪裏
“我也忘了。”她隻能這樣說，邊說邊急急忙忙的翻抽屜，“快一起找找，先讓爸吃了藥再說。”
離嫂也顧不得疑惑她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記，趕緊在書房裏每個抽屜裏翻起來。這若是放在平時，她是連動都不敢動的。這書房裏多半都是些老爺的資料，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敢碰。
不過現在是緊急情況了。
梓歌急切的翻著，她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聽說卓振邦心髒病發作，她會這樣緊張。那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感覺。
他是殺了父親的凶手，按道理，她現在就應該幸災樂禍才對。
一個個抽屜找下來，有一個抽屜竟然怎麽也打不開，被鎖住了。梓歌不由得多留了個心眼。裏麵是什麽會不會有自己要找的東西
不管是什麽，她都決定要打開來看看。
“小姐，找到了就是這個”離嫂歡呼一聲，揚了揚手裏的小瓶子。
梓歌一時也顧不得那個抽屜，趕緊說：“還等什麽，一起下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書房。跑到樓下的時候，梓歌就隻見卓振邦不省人事的半躺在沙發上，胸口顯然是絞痛得厲害，他的手還痛苦的捧著胸口。
“快，倒杯水過來”梓歌心驚的吩咐離嫂，趕緊讓卓振邦躺平。伸手探了下他的胸口，他的情況很不良好，但她的護理知識是足夠應對的。
將救心丸倒了幾顆出來，接了離嫂的水，快速給卓振邦喂下去。又吩咐離嫂，“快，找找阿司匹林，這個有嗎”
“有，馬上。”離嫂又快速轉回了房間。
將卓振邦喚醒，嚼了阿司匹林後，救護車恰恰到了。
“離嫂，麻煩您送我爸去一趟醫院。”她惦記著上麵抽屜的事，這種家裏沒人的機會，她決不能放過。
“小姐，您不去老爺會失望吧。一上午在外麵池塘邊蹲了一上午，就為了親自下廚煮魚給你吃。這才悶得舊病發作的。”
梓歌一聽，再看一眼卓振邦蒼白的讓醫務人員推上車的樣子，心裏突然很有些不是滋味。
“離嫂，您先去吧，我隨後就跟上來。得給我爸收拾點東西上醫院。”梓歌慌忙找了個借口。
離嫂想想這也是道理，誒了一聲點點頭，趕緊跟著醫護人員上了車。
找不到鑰匙，梓歌直接翻出榔頭來，將抽屜的鎖給敲了。打開抽屜的那刹那，她怔了一下，望著那被藏在最底下，寫著諾達一個g字的光碟，梓歌心裏一時各種複雜的滋味都湧出來。
東西終於找到了。原來根本不像耿晶說的那樣存在電腦裏，而是一張光碟。她應該覺得開心，可是，這就更說明耿晶沒有欺騙自己。
爸爸真的是被他殺害的
有些失魂落魄的將那張光碟拿出來，緊緊拽在手裏。半晌，才摸出手機來撥出一串號碼出去。
“藍宇楓，你在哪我馬上去公司找你是，東西我拿到了”
掛了電話，她匆匆跑出方宅。跳上出租車的那一瞬，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偌大的別墅。
卓振邦
爸爸
如果不是殺人凶手，他真的是個最合格的父親。
蘇醒過來的卓振邦，摸出手機來，點開家裏的每一個監視器，看著網絡發送過來的畫麵。
看到書房時，他默然的點開。望著纖細的身影，在書房裏忙碌轉悠，最終敲開了他的抽屜，他的神情越發暗淡，有些失望，也有些痛心，還有一種無法辨別的情愫。
似是愧疚。
關上所有的畫麵，他閉了閉眼，撥出一串號碼。
“喂，唐耀陽，是我。”
“是，我有我女兒的消息。她回來了我相信你能立刻找到她。”
“不要傷害她，她受的傷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