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睡意全無
“早點睡。”他交代，語氣卻是平緩。
“好”她連語氣都是黯淡的。沉吟了一下，又抬頭，“對了。”
“嗯”他俯首望著她。
“我早想和你說一聲”她頓了一下，深吸口氣，“你妻子的事，對不起，我很抱歉。我沒想過會是這麽嚴重的後果”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過去就過去了。”他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波瀾，連語氣都是平淡的。
好像，那件事，真的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過去了，雲淡清風。
梓歌怔愣。
恍然間覺得那日為了卓雲若傷心的男人太不真實。
難道說，現在的他，真的對卓雲若的死已經毫不在意他的感情，真的能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的地步
這樣的藍宇楓，讓梓歌疑惑而又驚懼。到底是他無心，還是他將心思藏得太深若他真是個無心的男人，愛上他，隻怕到頭來終究會落個屍骨無存的地步
惆悵的躺在床上，梓歌又碰了碰自己傷到的腳踝。他掌心的熱度，仿佛還殘留在那，滲進她肌膚裏。現在傷處已經舒服了許多。
她閉上眼，決心不再去想藍宇楓的那些事。自己終究是猜不透他的。
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擱在耳邊的手機乍然在深夜裏響起來。迷迷糊糊摸過手機，見到那屏幕上閃爍的號碼，她睡意一下子全沒了。
居然是母親
這麽晚還給自己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媽，怎麽這麽晚打電話”忙接起電話問。
“小梓小梓，媽不活了”莫思敏在那邊痛哭出聲，在深夜裏，透過電波傳來，異常的淒愴，“媽活著還有什麽勁啊”
梓歌驚出一聲冷汗。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媽掉過一滴眼淚，更別提說這種話。
“媽，您到底怎麽了別嚇我。”她掀開被子就起來了，一邊開櫥櫃拿衣服，一邊和母親說話。握著電話的手，隱隱有些發抖。
“小梓，媽是真真活不下去了。活這麽多年，沒想到”莫思敏說不下去了，隻一個勁兒的哭。
“媽，爸爸呢爸爸在不在旁邊你把電話給他，讓我和他說兩句。”梓歌問不出什麽，心裏也著急，一手拿電話，一手解身上的睡裙。
可那邊莫思敏哭聲更厲害，忽然啪的一聲，將電話撂了。梓歌急得立刻回撥過去，可電話始終接不通。改撥孟於輝的，也是一樣。
心慌意亂，她抖著手將睡裙最後一個扣子扯開。房間的門，忽而被從外推開。
她扭過頭去，就見到藍宇楓穿著睡袍站在門外。
視線落在她半開的睡裙上，深瞳驟緊，藍宇楓深吸口氣，才勉強平靜的開了口：“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梓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撲簌撲簌就往下落。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驚懼過
望著那眼淚，藍宇楓幾乎是沒有多想，走近一步，就將衣裳不整的她擁在懷裏。溫暖的臂彎，讓她一下子無法自控，心底所有的情緒源源不斷的往外湧。
兩手曲緊，擱在他肩上，她又驚又恐的嗚咽起來。渾然忘了自己此刻根本相當於什麽都沒穿。
眼淚，落在他頸窩裏，滲透到了他心上，沁涼沁涼。他下意識收緊雙臂，手掌在她背上輕拍，視線落在她翻出來的衣服上，“出什麽事了”
“我我要回家一趟。”她抽噎著，話說得斷斷續續。
“現在”現在可是0點了。
“家裏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我從沒有見媽哭過”她兀自喃喃著。收就是可。
藍宇楓隱約能猜到些什麽，拍了拍她的肩頭，做了最快的安排，“把眼淚擦幹淨，穿上衣服。我去開車。”
聽到他的安排，梓歌這才猛然回神。
胸口微涼。
低頭才發現自己睡裙敞開，從上到下，裏麵看得清清楚楚。而且
最要命的是，她現在半果的身子完全貼在他懷裏。
臉一紅，她立刻驚慌的轉過身去，將裙子合上，摟緊自己，眼角還凝著淚，“你你先出去。”
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背影，隻覺得此刻的她顯得異常的嬌弱。
嬌弱
現在算是同情心泛濫嗎
藍宇楓也會有同情心這未免有些好笑。在他的世界裏，剩下的隻有漫天的黑暗
“我在樓下等你，你下來。”抿唇，他帶上門，握著手杖步出去。
等到門關上，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梓歌才轉過臉去看了眼。臉上，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天
她剛剛居然就這個衣裳不整的樣子，撲進他懷裏去了
他不會誤以為自己是故意gou引他的吧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梓歌哀怨到了極點，但一想到母親那個電話，哪裏還有心思顧及那麽多匆匆穿了衣服，拿了手機，就往樓下跑。腳上痛得厲害，可她也顧不得了，隻能忍著。
下了樓後，隻見藍宇楓已經穿戴整齊在廳裏等她。
“你送我過去”梓歌有些驚訝。
“不然你怎麽去”藍宇楓顯然是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多餘，已經進了電梯，摁了負一樓。看她還站在電梯外，他望她一眼，“還不進來”
梓歌自然也不矯情。
這個點，這兒已經很難打到車。況且，打車也不安全。走進電梯，她才輕語：“謝謝。”
一路上，梓歌一直在不斷的撥電話。可是，電話一次都打不通，她絕望到了極點，想到母親先前的絕望和淒愴，她眼淚忍不住又往下落。
兩張紙巾，默默的遞到跟前。她抬目，撞上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
“拿著。”
“謝謝”她將紙巾蓋在眼上，可，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往外湧。不想讓藍宇楓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她轉過臉去，直直的望著窗外。
“先別急，也許事情還不到你想的那麽糟糕。”
安靜狹窄的車廂裏，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卻莫名的有種安定人心的魔力。
梓歌吸了吸鼻子，“我媽從來不會這麽失態”
“你得允許長輩也有脆弱的時候。”藍宇楓的視線，掠過她握得緊緊的雙手，那指尖幾乎要掐進肉裏去。
梓歌搖頭，“如果我爸媽有什麽事我真的不敢想象”
聽到她的話，藍宇楓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此刻，她離自己這麽近，所有的憂傷和擔心，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她有多擔心，將來
她對自己，定就有多恨
想到這些，藍宇楓下意識握緊了方向盤，指關節浮出蒼白。
他始終不發一語，隻聽到她沙啞的聲音輕緩的傳來。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如果不是我爸媽，我現在也許已經餓死在街頭了”她聲音帶著顫抖和脆弱，彌散在狹窄的車廂裏，隻有輕輕的一句，卻像有什麽敲在藍宇楓的心上。
他沒說什麽，忽然伸手過去，將她一隻手，握在了手心裏。他掌心溫暖，她的手，卻涼得沒有溫度。
十指觸碰，她微微一顫，下意識看他一眼。
“別虐待自己。”他的語氣仍舊淡淡的，視線專注在前方的路況上，像是一點都不沒有情緒的波瀾。
低頭，梓歌看到自己手心裏被自己掐出的月牙印，再看和他交握的雙手，心裏一時變得更加的脆弱。
光影從彼此臉上流過，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梓歌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手，蜷縮在他掌心裏，那樣的溫暖，安心
藍宇楓才停下車，梓歌已經掙脫他的手，迫不及待的往下衝，一瘸一拐。
望著空蕩蕩的手心，他怔忡了一瞬，仿佛那兒還殘留著屬於她的溫度，可是，一切又都遠離。
空空的感覺，直逼心髒，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攫住他，悶悶的。
這種感覺，讓他由衷的厭惡。
推開門，跟著她後麵下車。
站在門外，梓歌還有些定不下神來。肩上一重，他的大掌似是安撫，在她肩上摁了摁。另一隻手，已經去摁門鈴。
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梓歌才終於從裏麵聽到動靜。門一拉開，她便被驚得喘息一聲。隻見莫思敏披頭散發的站在門口，臉色慘白得讓人不敢直視。顯然是哭得太厲害了，眼眶紅腫。可是，最讓人心驚的是
那雙眼裏，無邊的黑暗和絕望。仿佛，此刻她麵對的是末日一樣。
“媽”梓歌低喚一聲，聲音已經暗啞。
莫思敏這會兒見到女兒，連眼淚都不會留了。隻木然的盯著她，木然的轉身進去了。梓歌驚得心驚膽顫，換了鞋子，又轉頭給藍宇楓準備了鞋子，才跟進去。
“媽，您給我說說，到底是出什麽事了”她跟在莫思敏身後。
莫思敏正斜靠在沙發裏，似乎頭很痛，手撐著額頭。聽到女兒問，她毫無焦點的眼底更是灰暗。梓歌蹲在沙發邊，握住莫思敏冰冷的雙手，“媽，你好好和我說說。爸呢怎麽這個時候還不在家”
“你爸”聽到女兒提到丈夫，莫思敏眸子裏晃動了下，卻是深切的心痛和恨意。
藍宇楓站在一旁，隱約猜到些可能是什麽。轉身，徑自給她們母女倆倒了兩杯水。再走回廳裏，就聽到莫思敏啜泣的痛哭，“你爸那混蛋居然在外麵養小三都這個年紀了，他不要臉混賬無恥”
“小三”梓歌被這個消息，震得半晌都回不過神來。她印象裏的父親，正直、老實、勤懇，而且，很愛這個家庭，更愛母親，怎麽會
“媽，您是不是弄錯了”別說這個消息，母親無法接受，身為女兒的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