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果然是她
這天傍晚，梓歌下班出來，和席素潔手挽手去逛大街。過不了多久天也該漸熱起來，她想著給兩位長輩添些夏天穿的輕便衣服。和素潔一路走，路上經過一家諾大的精神醫院，素潔失神的輕喃了一句：“這也是蘇家的產業”
梓歌本沒在意，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側目看了醫院一眼。暮色籠罩著，醫院這時候還是人來人往。梓歌當然是知道這間醫院的，市三醫院，和市一都屬於一個集團旗下的私人產業。
“蘇家怎麽了”梓歌奇怪的問。
“沒什麽，我們走吧。”素潔牽著梓歌要離開，就在此刻，梓歌隻見一輛熟悉的車緩緩停在了醫院門口。
藍宇楓
那抹熟悉的身影，鑽出車外。他沒有用輪椅，隻是依著手杖。
“你先走吧，晚點再過來接我。”他吩咐燕南。
“好的，先生。”燕南應一聲，便開車走了。
“嘿，那不是藍宇楓嗎”席素潔也發現了他的存在，梓歌下意識退後一步，靠在一旁的牆角邊上，手指在素潔唇上比了比，示意她聲音輕點。
“這是市三，專治這兒的。”席素潔點了點自己的頭，壓低聲音問：“他到這兒來做什麽，難不成精神有問題你可別說，調查顯示這些產業越多的有錢人，這兒毛病也多，被壓力壓的。”
梓歌心裏也掛著個大問號，難道他真的精神有問題不成
“素潔，不如你先自己去逛一會兒，我跟去看看”
素潔掃了眼梓歌。那眼底的擔心和關切可真真實實，她自然不能耽誤她，“行，等你忙完給我打電話，興許我還沒逛完。”
梓歌點點頭，從牆角出來。抬目看去，隻見藍宇楓已經迎著目光拾階而上，進了醫院。梓歌也不多想，小跑著跟上去。
醫院的氛圍，一向都是這樣沉悶壓抑的。梓歌其實早就習慣了，但第一次踏足精神科，多少還有些不自在。環顧著找藍宇楓的身影，時不時有病人穿著病服衝出來，在長廊裏一陣嘻嘻哈哈的打鬧。二三十多歲的人，卻鬧騰得像個兩三歲的孩子，一句不順便抱著洋娃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任旁人如何哄都不行。
看著這些精神失常的病人，梓歌心裏頭有些憐惜，撇開眼不去看，隻繼續找藍宇楓。
突然
長廊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她頓住腳步。
“醫生，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他的嗓音低沉，依然是那樣沉靜，聽不出情緒。響在醫院的長廊裏，鑽入梓歌的耳膜。
“還是差不多，沒什麽進展。”醫生很不樂觀的搖頭，“她心裏頭的結都成了死結，若是能有人來給她解開，說不準還有挽回的希望。”
藍宇楓再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唇站在那兒。窗外的暮色，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梓歌隻能看到他勾勒得精致的側臉，此刻也繃得緊緊的。
“麻煩你了，我進去看看她。”
藍宇楓說罷，轉個身，推開一旁的病房門進去了。梓歌其實並不是個喜歡探人隱私的事，可此刻莫名的就像有什麽東西牽扯著她，讓她跟上去。
梓歌惦著腳尖立在門口，越過那扇小小的玻璃窗朝裏麵看，見到裏麵的畫麵時，她整個人都震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藍宇楓正被一個女子激動的抱住，女子臉上流連著淚痕。讓梓歌覺得震撼和不可思議的是女子那張臉
和自己如出一轍，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很瘦，瘦得讓人心疼。而且，顯然是很久不曾出門，麵上此時已經失了光彩，披散在肩頭的發絲也有些幹枯，完全沒有營養。
這
就是藍宇楓的前妻，卓雲若嗎
盯著那張臉，梓歌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受。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此刻就近在咫尺。這種感覺奇怪得難以形容。
“你還是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看我，再也不會來了”女子抱著藍宇楓哭泣起來，啜泣著，柔軟的嗓音破碎。
“你冷靜點，醫生說了你不能激動。”
藍宇楓背對著梓歌，梓歌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卻能見到女子麵上的心碎和激動。
那就仿佛是自己在心碎一樣
“我不激動，我一點都不激動。我保證我好好的”女子連連搖頭，似乎生怕他走掉一樣，整個神情都如履薄冰。她又將他抱緊一些，“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就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在這裏好難受”
“你應該好好聽醫生的話。”
“我有聽，真的有聽的”女子激動得連連點頭。
“嗯，那就好。很乖。”藍宇楓難得的這樣有耐心。
“我乖乖的，你就愛我，對不對”女人期待的望著跟前的男子，灰暗的眸子裏因為燃燒著愛的烈焰，而有了一絲絲的亮光，“我知道，你一定還愛著我，你不會拋棄我”
“是，隻要你乖乖的，我就愛你。”藍宇楓說情話的時候，也一如既往的淡。可即便如此，還是扯痛了門外梓歌的心。沒有刻骨銘心的痛，卻無法忽視。
“對了，我們的孩子呢”她突然驚叫一聲，仿佛觸到了一個開關一樣，情緒在一秒鍾內高揚起來，雙目又驚又恐的望著他，“我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孩子為什麽沒有和你一起來”
“你冷靜點。”藍宇楓皺起眉來，語氣下意識加重了一些。
“不我要見孩子我要見寶寶”她退開一寸，有些失去了理智，一把揪住了藍宇楓的衣領，急急的懇求，“帶我去見孩子求求你”
“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藍宇楓將衣領從她手裏抽出來，順手扯了張紙巾幫她擦臉上的眼淚。
“不，我不信。”女子退開一步，拚命的甩頭，頭上幹枯的發絲被她甩得有些淩亂。她消瘦的手指突然指著他，那雙眼銳利得像根針似的盯著藍宇楓，歇斯底裏的大叫：“你殺了寶寶，你殺了我寶寶，是不是”
“卓雲若你看清楚了，我是誰”藍宇楓一手抓著她的胳膊，和她眼對眼。
果然是她
梓歌站在門口，聽到那三個字，不由得拽緊了手心。
“是，我看清楚了，你就殺人凶手，你殺了我的寶寶，我的孩子”她失控的叫。
虛空指在空中的手，不斷的顫抖。
藍宇楓無奈的歎口氣。和精神病人怎麽能溝通
“我叫醫生進來。你躺回床上去。”他抿唇，轉身要走。
梓歌驚得立刻縮到一邊。
病房裏，卓雲若卻突然從後抱住他，淚眼漣漣，“別走別叫醫生求你了，你知道我最討厭醫生。你愛我就別叫醫生了，好不好好不好我不要打針，不要吃藥”
她有些語無倫次，整個思緒都是亂的，樣子可憐到了極點。
也許是那張臉和自己一樣的緣故，梓歌心裏忍不住的心疼。
隻見，被她擁住的藍宇楓難得的臉色緩和，深吸口氣，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將她擁在了懷裏，“你乖一點我就不叫醫生過來。”
“好。我乖，我一定很乖。你不要叫醫生。”女人連連應著，趴在他肩頭，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梓歌站在窗口，看著不遠處相擁的兩人，心頭一時變得沉悶難受。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隻覺得喉間像是被什麽勒緊了一樣，讓她窒息。
誰說他不愛卓雲若呢這樣的溫柔，這樣的耐心，這樣的表白，若是不愛，怎麽會存在他的前妻，原來還在。這，真好
至少，小豆子的家還是完整的。她也該退出了
雖然要讓孩子接受一個重病的母親對孩子來說有些殘忍，可是，這卻是他終究要麵對的真相。
他們的世界，她一個外人，也真的應該要撤離了
“小姐，你站在這兒做什麽”突然，身後響起醫生的聲音，梓歌驚得回頭，那醫生看著那張臉，嚇了一跳，“你是卓小姐不對啊，她不是在裏頭”
顯然，醫生的話已經驚動裏病房裏的人，藍宇楓驀地轉過臉來，就見到了她。
她一愣。
情難自禁的吻下一瞬，立刻調頭就跑。藍宇楓麵色微沉，鬆了卓雲若就往門口追去。
藍宇楓的腿不方便，梓歌跑起來自然是比他要快上許多。幾分鍾，長廊裏就沒了人影。望著那驚慌跑掉的背影，藍宇楓寒了雙眸。停下腳步給燕南掛了電話。
“來醫院。”隻是簡短的吐出這三個字便把電話撂了。
“藍先生，您沒事吧”剛剛的醫生從病房出來，見到他正彎腰撐著右腿膝蓋，有些痛苦的樣子，不由得上前詢問。
“小事。”藍宇楓扶著牆壁勉強站起身來，唇角壓抑的緊抿住。
“卓小姐的情緒不太穩定，為了防止她思緒更混亂，我們給她打了鎮定劑。您”
“行，我知道了。她的事就交給你們，我下次再來。”藍宇楓有些不耐的打斷了對方，撐著身子往外走。
該死的孟梓歌怎麽會在這兒見到卓雲若，她會有什麽打算
從剛剛他那簡短的三個字裏，燕南已經聽出藍宇楓的情緒不佳。將車開到市三的時候，他已經等在那兒了。燕南趕緊下車，替他拉開車門，等坐到駕駛座上才開口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今天這麽快就出來”
藍宇楓的視線投射到車窗外，環顧了一圈四周，沒有見到那抹身影，才回了燕南的話，“孟梓歌跟著過來了。”
燕南驚訝的挑眉，“那她見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