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不舍得不甘心
“錦羽，你不要有事你答應過我的下一個春節要帶我和孩子們放煙花”說到最後，她幾乎泣不成聲，眼淚一顆顆落下來，打在他們緊緊相握的手上。
雅情的手，顫抖得厲害，卻分明清晰的感受到他握著自己的力氣
正一點，一點消失
似乎，下一秒，就會垂下去
雅情隻能更加用力的將他抓住，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模模糊糊，蕭錦羽能聽到那哽咽的哭聲就在耳旁。心裏，鑽心的疼。
心裏，鑽心的疼。總想讓她開心，讓她幸福可是，怎麽辦他好像總是惹她落淚，惹她傷心
連同，現在想多說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力氣
雅情
對不起
孩子們
對不起
他，真的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有能力遵守那些承諾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有能力帶他們去放煙花
可是，他不舍得不甘心甚至，不放心
他若是就這樣離開，誰來給她和孩子們幸福誰來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除卻自己，無論是誰給予，他都不會放心
許是天氣的原因，醫院裏，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雅情靠在冰冷的牆上，努力扶著牆壁才不讓自己虛弱的倒下。垂著眼，卻仍舊掩不住那紅腫的眸子。
昨晚，她甚至還以為，他的一切已經在好轉。總是讓自己樂觀的想，以後他們一定會有以後
可此刻，躺在急診室的他，無疑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幾乎將她所有的信心和樂觀都擊得粉碎，讓她連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長廊裏，響起腳步聲。跑過來的是宋成毅，見到幾乎虛脫的雅情，他走過去，無聲的將她摟在懷裏。
“情況如何”擁著她，分明能感受到她渾身都在顫抖。
“不知道哥，我好怕”她趴在他胸口上哽咽著，隻能這樣緊緊抓著成毅的手臂，借此來支撐著自己。
她沒有讓阿豐跟她一起守在這裏，而是讓他去做公司裏該做的事，畢竟，需要錦羽親自出差的工作，一定是很重要的，缺不得一個主持大局的人。所以，阿豐再為難，但也終究飛去了香港。
“哥，這是這回我見過的第次了”她抽泣著，調不成調。成毅輕柔的拍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先別自己嚇自己，等醫生出來了再說。我已經在和國外的醫生積極聯係，前幾天有收到消息，美國awe研究所，正在積極做這方麵的研究，說不定是次機會”
是嗎
她可以再相信這個消息嗎
這是第幾次收到這樣的消息，她已經忘了。可是，之前每次等來的都是失望
失望多了，漸漸的，真的會變成絕望
“哪位是病人的家屬”急救室的門，豁然被人從裏麵拉開。一身白袍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雅情整個人一震，僵在成毅懷裏。如果是壞消息，她可不可以選擇不聽選擇不接受
成毅緊緊牽住她的手，似要將足夠的勇氣傳達給她。他拉著她走到醫生麵前，沉聲開口：“我們是。”
“他情況如何”她不敢問，他便替她問出口。
醫生看了眼兩人，略微遺憾的開口：“情況惡化得太快，我們也無從控製”
雅情倒吸口氣，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醫生那一句話抽幹，身子虛弱得搖搖欲墜，馬上就會倒下去一樣。成毅急急的將她扶住。
“情兒”想說什麽安慰她的話，可是，唇動了動，竟說不出一個字。
“上次你們不是說他還有半年的時間嗎現在還沒有過完一個月你騙人你們都在騙人”雅情急急的抓住醫生的手，痛哭著，尖叫著，像個難纏的孩子，仿佛要逼迫著醫生改口才甘心“病人的情況隨時有變化，這是我們無從控製的。本也隻是預估半年，但現在看來，恐怕連三個月都會撐不住。”
這樣的消息，或許太殘忍，可是，醫生卻不得不照實說話。
“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在騙我”三個月怎麽可以是三個月上天不會這樣殘忍對他的
雅情木然的喃喃著，邊搖頭，邊落淚。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無法停止。整個人更像個丟了魂的破布娃娃一樣，眼神，空洞、麻木
看著這樣的雅情，宋成毅心裏疼得像被利刃狠狠戳著一般。他探手摟住她，痛心的拍她脆弱的背脊，“情兒，振作點會有辦法的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
雅情突然“哇”的一聲，趴在成毅的肩上就徹底哭起來。不顧形象，不顧場合，就像個受了傷的孩子一樣，歇斯底裏的痛哭
成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雅情，情緒完全崩潰，連他都措手不及，隻能擁著她，任她哭泣
那一天
醫院的長廊裏，哭聲悲蒼、淒涼讓人不忍多駐足
誰都知道，這個癡情的女人，已是痛徹心扉連安慰，都變得蒼白，無力
這一次，仿佛打開了一個病魔的閘。昏睡了一天，醒來以後，蕭錦羽幾乎連站起來都很費力。
窗外，有雪後的陽光照射進病房，金燦燦的落在床單上
可是，仍舊揮散不開那份傷感和灰暗
睫毛，輕輕顫抖。手，動了動，碰到她的。他便蜷曲著，牢牢握住。撐著床沿，想要起身，可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你要起來嗎”雅情很努力、很努力的衝他笑，將他從床上扶起來。
他深深的凝視她，望著她閃爍著淚光的笑容，蒼白的小臉，紅腫的眼眶，心裏前所未有的痛。濃濃的不舍，衝擊著他已經脆弱不堪的身體。張臂，就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想就這樣嵌進他生命裏。
深深的呼吸，再呼吸隻想將這份氣息，永久的刻在記憶裏
這輩子，不忘記。下輩子哪怕是喝過忘川水，也不要忘記
“雅情”他覆在她耳邊，輕喃著，喚她的名字。
她強忍了很久的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但，深吸口氣，將眼淚重新逼回眼眶，噎進腹中。
“錦羽，別抱得這麽用力”小心翼翼的提醒。他需要休息，她怕他這樣的擁抱，會耗盡他本就剩下不多的力氣。
“怎麽辦”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兀自開口，嗓音卻一下子變得沙啞，語氣裏全是深深的無奈，“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不想放手，不敢放手，不舍放手可是，又不得不放手
一句問話，就像一記血淋淋的鞭子抽在雅情心上。她哽咽一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拚命的將他抱住，偷偷的將眼淚擦在他病服上。
好長一段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擁著彼此
可是，他坐久了會累。抱著她的手，漸漸的，不再那麽有力氣。雅情偷偷藏住眼淚，從他懷裏退出來，拿了個枕頭靠在他背後，讓他半躺下。眉梢微微彎起，望著他笑，“我給你想一個辦法，好不好”
她笑得恬靜、溫婉，讓他迷了眼。抬手，摩挲著她還濕潤的眼眶，學著她的樣子，綻出一抹溫潤笑，“你說說看”
陽光從窗外灑下來，籠罩著他們彼此。
陰影投在一塊，緊密相連。她微微俯首，靠近他耳邊，輕柔的，含著笑意開口：“你把我娶回家。”
他的身形，明顯一僵。她的臉，還貼在他臉上。暖暖的，不像他的，隻是一片冰涼。
如果他貪心一點，真的很想要努力抓著這份溫暖
娶她，更是他連做夢都想要做的事
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貪心，更沒有資格娶她
臉，微微偏開，想要避開她溫暖的體溫。可是，她有些耍賴的又貼過來。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他，還是那讓他痛心的笑，“你不想娶我”
想
想到，連自己都控製不了這樣的清欲想到，現在他真的就要忍不住應她說好
可是
理智，卻硬生生的將他拽住。
“別鬧了。我睡了多久了”淡淡的，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她的神色，有瞬間的灰暗，但，很快又變得明朗。不上他的當，隻抓住他的手，輕輕搖晃了下，執拗的望著他，“你什麽時候娶我”
他歎口氣，無奈的望著她，抿唇，不說話。
真的，別鬧了他怕他會情不自禁的答應
“不打算娶我”她還在笑。
“雅情”
“你八個月前不是和求過婚嗎我也答應了，現在給你機會兌現你當時的諾言。”她繼續耍賴，可是，麵上的笑，卻越發的辛苦
“”他，仍舊緊抿著唇。心裏的痛，隻有自己清楚
“我會生氣的”第一次發覺，原來，連笑，都這樣辛苦
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雅情，我餓了有東西可以給我墊墊胃嗎”他，再開口，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
失落
一點，一點，爬滿整顆心
笑容，再也偽裝不下去。眼淚，一下子飆出眼眶。她幾乎是慌亂的站起身，“有，我給你帶著湯呢你等等，我倒給你”
抱著保溫瓶的手，一直在顫抖。眼前的一切，都被淚水氤氳得模糊不清。連雞湯裏，都掉進幾顆眼淚，卻不敢抬手去擦，隻怕被他看見。
不知道費了多少時間，才斷斷續續的將雞湯倒好。端在手裏要遞給他時，他卻已經閉上眼，靠在床頭，疲憊的睡了過去。
陽光灑下來，照著他的臉頰。他睡得那樣安寧，那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