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結婚了
“以後開車不準這樣不小心”葉果依然還心有餘悸。謝天謝地，這次隻是傷了一點點。
護士不小心手重了一點，他疼得輕微皺眉，她忙道：“輕一點，慢慢來。”
她緊張的樣子，讓護士也忍不住變得緊張，動作越發的小心起來。蔣楠笑望著她，隻覺得心裏被占得滿滿的，一個一個圓滿的泡沫在騰升、蕩漾、發酵
另一邊。
蔣芯早已經醒了。
她沒有動，隻怔忡的坐在床頭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們那樣幸福，那樣溫馨
和她灰暗的世界，截然不同。
她歪頭看著，直到護士包紮完畢走出去，她都沒有回神。
葉果轉過臉來，和她呆呆的視線對上，微驚了一下，喚她：“蔣芯”
愛情真是個磨人的東西。
短短一天的時間而已，葉果實在無法將這個已經失去光彩的女孩和那個勇敢執著驕傲的蔣家大小姐聯係在一起。
愛情崩塌了，連同她的魂也被抽走了。
“醒了”蔣楠站起身，走近她。
葉果道：“我幫你倒點雞湯，你一天都沒吃東西，要好好補一補。”
“吃不下。”蔣芯這才有了聲音，像是回過神來，攏了攏自己淩亂的頭發。
她掀開被子，從病床上下來。蔣楠和葉果擔心的對視了一眼，問道：“去哪”
“不知道”蔣芯迷茫的搖頭，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葉果，木然的視線又回到蔣楠身上，“我不能呆在這兒。看著你們這麽幸福，我怕我會嫉妒。”
她嗓音暗得像生在地獄裏。
蔣楠心一疼，扯住她的手臂，將她強製壓到沙發上坐下，“你給我呆在這，哪裏都不準去葉果的手藝不錯，你把湯喝掉”
她竟然也沒有掙紮。
葉果趕緊倒了湯過來，吹涼了拿著勺子喂她。
那熱燙的湯，觸到蔣芯蒼白的唇，明顯的感覺到她在發抖。
葉果溫柔耐心的勸她，“多少還是要喝一點，不管怎麽樣身體都是自己的。”
蔣芯抿唇。
那熱燙的液體，帶著濃濃的香味滑入胃裏。她情緒突然崩潰，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落。淚痕四縱，掉在雞湯裏。
她以為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
原來，剛剛不過是痛到了麻木而已。
現在有了知覺，所有的痛鋪天蓋地又重新席卷一遍，讓她肝膽俱裂。
葉果被嚇著了，暗自朝蔣楠使了個眼色，蔣楠忙扯了紙巾遞過去。
“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這種時候，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葉果隻好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幫她順氣。
都會過去
不
也許，這輩子都過去不了了。
他們都知道，蔣芯更知道。
所以，哭聲沒有消止，而是越來越淒厲。蔣楠忍無可忍，走過去，不由分說牽起蔣芯的手，“姐，我帶你去找他。”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蔣芯，這一刻，居然有些害怕起來。
她後退，“不要我不要再見他”
“你有資格得到他的解釋”
她嗤笑，含淚的眼裏全是悲涼，“我有什麽資格隻有我，才是最沒有資格的”
“你有資格，雲磊有資格，你們都是他的兄弟，可是我呢”她用力捂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兒破了個洞。淚光閃爍，閃得連旁人都痛起來，“我什麽都不是連朋友都算不上”
愛了這麽多年，纏了這麽多年，結果，無非是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結婚了
悄無聲息的，早已經烙下了其他女人的印痕
她卻像個白癡一樣，還傻傻的想要將他占為己有。
最愚蠢的，莫過於此
連她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
蔣楠還想說什麽，可是，喉間發澀。
正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忽然從外推開。三個人都齊齊朝門口看去，見到那身影，皆是一怔。
蔣芯眼淚流下，眼裏不可遏製的迸發出濃烈的憎惡。
原來
得不到的愛情，會變得扭曲。
蔣楠二話不說，上前一步，掄起一拳就朝來人揮過去。
那拳頭又快又狠，魏良晨巋然不動的受著。
唇角立刻滲出血來，他也一聲不吭。
這是他該得的
懲罰他的自私，他的卑鄙，他的妄想。還有
也可以打醒他，讓他更清醒的知道，有些人絕不是自己可以再沾染的
“你是不是該給我們、給我姐一個合理的解釋”蔣楠暴怒，不顧自己的傷揪住魏良晨的領口。
對於這段感情糾葛，他和雲磊都是旁觀者。曾經都懊惱過這個男人的無動於衷，可是，遇上蔣芯那種不撞不南牆不回頭的精神，誰的懊惱都是白搭。
“如果早知道結果是這樣，就算把我姐關著、鎖著，也絕不會讓她再靠近你”他氣極了，為蔣芯不平。
“能不能讓我和她單獨談談”他的暴力，他的興師問罪，魏良晨一律受著。
蔣楠看一眼蔣芯。
他們的事情終究還是他們自己解決。
到底鬆了魏良晨，牽著葉果出去了。離開之前，還想說點什麽，可是，事到如今，似乎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葉果和蔣楠並肩走在醫院的花園裏。
明顯在擔心蔣芯的事，他顯得心事重重。葉果也覺得唏噓不已。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
走著走著，蔣楠突然伸手將葉果納入懷裏。明顯的感覺到他心情沉重，葉果抱了抱他，安慰：“這樣也好。雖然有些殘忍，但總算讓蔣芯把糾纏了十多年的事了結了”
“再多的愛，都敵不過已婚兩個字。”蔣楠感歎。
一旦結婚，無論你的婚姻是不是幸福，從此，你便失去了再愛其他人的資格。
“小果”他突然低低的喚她。
“嗯”
“我們不要互相折騰。”
葉果抿了抿唇，更緊的擁住他，鄭重的頷首。
對不起，媽媽
有些人，血骨相纏，她早已經放不了手。
尤其此刻親眼看著蔣芯這樣艱難的愛情，她更覺得此刻和蔣楠的擁抱彌足珍貴。
她沒有蔣芯這樣堅強如果有一天蔣楠結婚了，新娘卻不是自己，她也許早就崩潰。
兩人緊緊相擁，此刻，卻渾然不知
命運的齒輪，在漸漸脫軌，將他們不斷的拽著、拉扯著，拖進暗無天日的輪回裏
病房內。
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蔣芯就站在窗口。她要不斷的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才能勉強支撐著不讓自己窒息而死。
“蔣芯”看著那纖瘦的背影，魏良晨痛楚的喚了一聲。
一夜不見，卻像隔了半個世紀一樣久遠。
她還是那個她。
至少，還是昨晚穿著睡衣的樣子。
可是
她也已經不再是那個她。
仿佛什麽都變得不一樣了。尤其，她的心
曾經滿滿的都是愛，現在大概隻剩下無盡的恨
思及這個，他痛苦的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她。
“你站住”蔣芯低喝，扭過頭來看著他，“別靠近我”
她像提防怪物一樣提防著自己
心一抽，魏良晨眼裏流瀉出點點絕望，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四年前，在那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時，就料想到了這一幕。
仍舊記得那一天閃電雷鳴，身邊是個陌生的女人。
因為太過用力，簽字時，筆尖刺穿了紙張。短短的三個字，卻像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鋼筆滾落在地毯上，墨水飛濺出來，沾到他白色襯衫上，整個畫麵狼狽到了極點。
因為一個孩子，他被綁架上了斷頭台，別無選擇。
“如果你還想聽，我可以解釋”他嗓音啞了。
從來不愛解釋的他，如今想解釋了，可是，卻不確定她是不是還願意聽。
果然
她冷笑。
因為受了傷，便忍不住變得尖刻起來，讓她出口的話也口不擇言，“解釋什麽解釋你為什麽明明有了家庭，這四年來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對你的糾纏還是想要說你其實是被逼結婚，你有苦衷。用這些話來哄哄我，讓我還是對你死心塌地，還傻傻的當個白癡，繼續癡戀著你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以省省這些話，隻會讓我覺得你惡心”
魏良晨狠狠一震。
手握緊。
手背上的青筋不斷跳躍。
他壓下情緒，將要出口的話也壓下。一會兒後，出口的話，換了。
“我的家庭很幸福，不但結婚了，還有個孩子”
連孩子都有了
又是一記驚雷。
蔣芯腳一軟，雙手死死的攀住窗台，才讓自己不至於倒下。她真想笑著祝福他，可是，卻隻是恨恨的咬牙：“王八蛋”
她無法想象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纏綿的畫麵。
就在昨晚，他和自己還那樣親密。
所以
以前，他也那樣吻過、愛撫過其他女人，甚至更狂熱、更親密。
不
那不算其他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啊自己才是真正的其他女人
想起這個，更是覺得頭暈目眩。
但背脊倔強的挺得更直，不肯讓自己低頭。
他凝望著她，那眼神，像是要和她訣別。
而後，他繼續開口：“我已經在辦出國的手續。這次回國是準備辦定居需要的證件。”
他直直的看著她，不曾錯過她麵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定居”她到底還是掩藏不住那份震驚和傷心。
“是。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他薄唇抿成了一字，渾身都透著壓抑的氣息。
所以
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
如果他有心要不回來，公司裏的事完全可以就交給雲磊和蔣楠兩個人。
蔣芯突然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伸手抓過一旁不知道誰送過來的花，就往魏良晨身上扔。
水果籃，花籃，全扔向他，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