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二日朝會，武定國帶著完美的結果，來給皇帝複命。皇帝笑眯眯的看完了武定國寫的奏章，非常滿意這次處理的結果。剛想要開口犒賞武定國這一行人，沒想到另外一個人開口了。
??“啟稟陛下，臣有話要說！”
??“哦？李愛卿有何意見呀？”
??武定國偏過頭一看，原來是大將軍李雄姿站出來有話要講。而他要講的內容，武定國幾乎都能猜得到。而且不隻是他，朝堂上很多人都在憋著笑，沒別的，誰叫寧國公主是他們家媳婦呢。
??“陛下，臣覺得，武定國允許案犯用銀子買罪的方法，是不是有點……那個……”
??英國公李雄姿這話一出，就把整個朝堂都給逗笑了。誰不知道，他們家為了那個公主媳婦，可是出了血本的。據說，連李雄姿自己的棺材本都給拿了出來，填寧國公主造成的窟窿了。
??三十六萬兩銀子，都快趕得上平定西南所消耗的花費了。若這錢大部分由一家來出的話，的確是非常的肉疼。當然，若是讓英國公一家拿出這麽多錢也是不現實的，這部分銀子，其實也有皇家幫著出了一部分。不過，英國公這張老臉算是豁出去了，四處向勳貴集團借錢，據說魯國公一家子都拿出了五萬兩白銀，給了他們家。
??一下子掏出來這麽多的錢，無論是誰都非常的心疼。這不，雖然武定國是勳貴集團的一員，可是要是讓這小子這麽搞下去，豈不是家裏的底子都得被這個小子給掏空了啊！這可不行，於是，英國公作為勳貴集團的頭麵人物，開始站出來提反對意見了。
??“哈哈哈哈，老李這話說的，慘兮兮的，陛下啊，你不知道啊，老李這幾天家裏過的那叫一個淒慘啊，一家人一天隻能吃點豬肉，算是解解饞了。就連他最喜歡的玉壺春，都給戒了，昨天還跑到我那裏蹭酒喝呢。”
??魯國公見到這個情況，心裏暗叫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打算用一個玩笑的形式，把這件事情給揭過去。畢竟這是他的孫子幹的事情，自己怎麽著都得給他兜著。可是，魯國公錯誤的估計了情況的嚴峻性，武定國這一次可謂是將所有大臣都放到了對立麵上，這案子要是再這麽查下去，大家夥都沒好日子過了。
??“啟稟陛下，臣認為武定國的方法並不妥！如果罪行能夠用銀子補償，那豈不是富人永遠無罪，而窮人隻能抵命？這有違聖人之言，司法，應當公正！”
??文官集團也出來說話了，講這話的，是禦史中丞韓鵬。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仿佛為了這天下的正義在說話。而他這話一出，立刻得到了眾多文官集團的跟帖。
??“臣，附議！韓大人說得對！”
??“陛下啊，韓大人說的沒錯，富人拿銀子買罪，窮人就該死嗎？”
??“臣，附議！贖罪銀乃亂國之法，理應廢除！”
??勳貴集團非常難得的沒出來唱反調，而且，他們也跟著文官集團的人跟帖，絲毫沒有顧忌魯國公的麵子。英國公糾結的咬咬牙，心裏暗歎一聲，對不住了，老劉。然後也站出來了，說：
??“老臣和各位大人的意思一樣，贖罪銀之法，理應廢除！今後不可以拿錢贖罪！”
??朝堂上空前一致，就連皇帝都有點招架不住了，難不成，你們這是打算，讓朕把錢退給你們，然後再把朕的妹妹推出去斬首嗎？豈有此理！
??“武定國！你的意見呢！”
??皇帝怒氣衝衝的看向了武定國，雖然是在問武定國的意見，不過那意思其實再說，你看看你惹出來的事情！趕緊給我解決了！
??“微臣認為，贖罪銀之法，的確是應該廢除。”
??武定國慢悠悠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把皇帝給聽愣了。嗯？什麽情況？你也打算和這群人同流合汙，來欺負朕？
??“不過，陛下，我之前說過，各位大人若是想更改國法，補上漏洞，是不是得討論完善之後，再公告天下呀。而且，在新法出來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依法辦事呢？既然現行的國法允許贖罪銀，那麽各位大人就應該允許這項法律施行呀。畢竟，這套國法也是你們定下來的。怎麽著，現在對你們不利了，就想改規矩了？”
??武定國一句話，堵得文武百官無話可說。皇帝一聽，頓時樂了，武定國講的不無道理，國法畢竟是關係天下穩定的東西，豈能說改就改。這沒改之前就應該按照原法執行，這並沒有錯，放到任何地方，甚至孩童之間的遊戲，都是這麽個道理。這盤遊戲打完，你才能改規矩！
??“陛下，臣請立刻將贖罪銀製度廢除並且昭告天下！以絕後患！”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禦史中丞韓鵬，再次諫言。文官集團到底是腦子靈活，畢竟已經出現了一個冤大頭，看看英國公慘兮兮的樣子，就知道這罰銀得有多麽的痛了。
??“韓大人，你是否有千裏傳音的本事？”
??武定國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
??“哼！本官乃是不信鬼神之人，何來這種鬼神之能？”
??“你既然沒這個本事，那你憑什麽說，立刻廢止舊法，讓新法立刻施行？這新法刊印，傳遞，然後再到各級官吏熟知，這中間需要多少時間？你想過沒有？國法，豈是陛下想停就停，想改就改的？”
??武定國一句話把韓鵬給問啞巴了。不過他還真沒說錯，哪怕用上了八百裏加急，傳到各縣各鄉村都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朝廷執行新製度，往往是半年前就發放文書到位，然後約定從哪一日起，開始實行。
??“那就三個月後，實行廢除贖罪銀之法吧！總共就一條法令，也不需要重新刊印和讓百姓熟知了，直接傳達各縣便是！”
??韓大人讓了一點步，給了三個月的時間。很多人在心裏仔細盤算著，怎麽在三個月內給武定國他們查案添點亂子，好讓他們進度慢下來。這樣一來，拖到了新法令實行，就不用被罰銀了！想想就覺得開心咯。
??皇帝哪裏能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不過，皇帝也無所謂，反正自己的妹妹已經通過罰銀，洗刷了罪名。不過，考慮到照顧一下審案三人組的情緒，皇帝還是打算問問這三個人的意見。
??“劉愛卿，占愛卿，武愛卿，你們三位怎麽看。”
??“臣附議！還請陛下即刻擬旨！”
??原本劉偉清和占楊芳想站出來反對的，可是武定國用手攔住了他們倆，然後自己開口，同意了這件事情。不僅如此，還非常配合的請陛下即刻擬旨，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占楊芳十分的不理解，想越過武定國給陛下諫言，可是武定國死死地拉住了他，而且給了他一個眼神，明擺著告訴他，他是故意為之。劉偉清大人老謀深算，雖然一時間不明白武定國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尊重了武定國的想法，按兵不動。
??皇帝也覺得十分的奇怪，按道理說，百官給你們下絆子，你們應該極力反對才是，怎麽這麽配合？難不成有什麽陰招在裏麵？
??“武愛卿，你有什麽想法嗎？是不是瞞著朕了？”
??“陛下，您趕緊下旨吧，把這件事確定下來，臣再告訴你。”
??武定國給了皇帝一個充滿神秘的回答，皇帝一時間搞不明白武定國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連文武百官都有點糊塗了，尤其是作為文官集團老大的黃忠明，心裏更是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武定國這樣做，必然是有所依仗，難道我們剛才的做法，替武定國做了嫁衣？那我是不是應該站出來反對一下呢？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皇帝已經寫完了聖旨，並且蓋上了印章。這樣一來，黃忠明還是沒能來得及，而廢除贖罪銀法令的聖旨已經確定了。
??“好了，武愛卿，現在朕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你也應該揭開謎底了吧。”
??“是！陛下。其實臣並沒有什麽其他想法，依舊是依法辦事而已……”
??“哦？依法辦事？朕現在廢除了贖罪銀，你豈不是少了一條問罪的路子了？這樣一來，豈不是對你的查案不利？”
??“不，恰恰相反，陛下您廢除了贖罪銀之法，倒是極大的方便了微臣查案。”
??“何出此言啊？”
??“陛下，沒了贖罪銀製度，臣簡直輕鬆太多了。臣不必費心帶著人當著百姓的麵審案了，直接抓人，扔進大牢，然後按照國法，該殺頭殺頭，該流放流放，反正證據確鑿，他們跑不了的。哪怕是沒有證據，嗬嗬，總有露出馬腳的一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抓到證據，我就抓人問罪。給多少銀子都不管用了。”
??武定國這話一出，無論是文官集團還是勳貴集團，頓時暗叫不妙。他們有了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沒了贖罪銀之法，那麽要是自己的親人犯了事情，豈不是躲不過一刀？這可如何是好？
??武定國還繼續補刀：
??“國法規定，凡是犯了貪汙案的，都要抄家，到時候，臣抄家得到的銀子恐怕比贖罪銀得到的更多。”
??哦豁，這下子，不僅要了命，連錢都沒了。之前還隻是要錢不要命，這下子，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文武百官感覺腸子都悔青了。
??武定國這麽一說，皇帝立刻明白了，頓時龍顏大悅。
??“哈哈哈哈！好一個武定國啊，不錯不錯，你倒是說得對。怪不得讓朕先下了旨，你才肯說。哈哈哈哈。”
??皇帝笑的非常的開心，尤其是能看到一朝堂的老狐狸，如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集體吃癟，這樣子的場景，非常罕見！三個月的時間，這群屁股不幹淨的老狐狸，居然隻留給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哈哈哈，朕倒要看看他們沒了贖罪銀製度之後，能有幾顆腦袋夠朕來砍的！
??“黃愛卿，朕剛才看你似乎有話要說？你想說什麽？來來來，說給朕聽聽嘛。”
??“額，這個……陛下，唉，陛下英明！”
??“哈哈哈，朕是很英明，你們也很聰明啊！哈哈哈！好了，既然聖旨已下，各位就請即刻傳召各地！記住了，三個月時間，贖罪銀之法，就廢除了！到時候，別怪朕刀下無情！”
??“臣遵旨！”
??“退朝！哈哈哈哈哈！”
??皇帝一路大笑，離開了朝堂，而眾多大臣們，一個個黑著臉，哦，也不全是，比如說英國公就很是臉紅。他倒是把錢花光了，救回了自己媳婦的命，隻不過，他卻親手把別人救命的路子給堵死了，這接下來怎麽麵對這些老兄弟，成了一個尷尬的問題。
??或許有的官員，他們不信邪，認為拖到了三個月之後，你們也找不到充分的證據，到時候，我不僅不要花錢，而且命也保住了，你能奈我何？武定國對於這種人，隻能報以“嗬嗬”兩個字。真以為錦衣衛衙門是吃幹飯的呀，天下哪有天衣無縫的案子，況且，接下來武定國施行的方法，會讓這些查案的人，更加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一查到底。
??武定國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皇帝的書房，把接下來的事情安排好。
??太子，這個作為查案的領頭人，第一時間得知了武定國的第二步計劃，感覺到了十分的好奇。
??“定國，你這給查案的人，發獎金，這個製度貌似前無古人啊！禦史和錦衣衛，還有刑部衙門不就是幹這個的嗎？他們拿的就是這種俸祿，幹嘛還要發獎金給他們。”
??“哎喲，我的大哥喲，地主家請人幹活，幹得好的話還發獎金呢！道理是一樣的，他們給你查案，查不出來也是交差，查出來也是交差，沒點好處，幹嘛那麽認真，去得罪別人啊！”
??“可是你也不能發這麽多獎金啊，贓款所得的十分之一，我滴個乖乖，這次三十六萬兩銀子，你豈不是要拿走三萬六千兩？”
??“這就叫沒有誘惑，就沒有動力。你想想看啊，都說禦史是清水衙門，一年到頭拿不到幾個錢，還到處得罪人，錦衣衛也是。人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萬一貪官汙吏賄賂他們，你覺得有幾個能像占楊芳這樣的？我這次，直接告訴他們，隻要努力查案，把貪官揪出來，挖出贓款，那麽就是你們發財的機會，那他們還不得打了雞血一樣，往死裏查啊！”
??“可是這獎金也太高了，十分之一啊！朝廷隻拿回了九成，還虧了一成。”
??“嗬嗬，如果查不出來，朝廷連一毛錢都拿不回來。有九成就不錯了，你沒看到剛才馬尚書那樣子，恨不得跟我們一起去查案了。”
??太子和武定國的對話，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武定國的第二步計劃，居然是發獎金。雖然太子一直懷疑，武定國是在給自己撈好處。武定國卻大義凜然，把這件事情上升到了能不能激發辦案人員積極性的高度了，讓他給自己撈錢，弄得冠冕堂皇。
??皇帝都心疼這十分之一的獎金額度，可是武定國卻一口咬定，若是不給這麽多，萬一貪官給的更多怎麽辦？而且，這十分之一又不是給一個人的，而是給一個團隊的。這錢來的光明正大，貪官若是想收買一個人，或許能舍得拿出這麽多錢，可是收買一個團隊，那就嗬嗬了。
??有人會說，若是查案的人故意製造冤假錯案怎麽辦。其實也好辦，若是想要借著查案發財，那就必須查那種大貪官。製造冤假錯案冤枉一個沒什麽錢的官員，你能得到的獎金也少得可憐。不過，為了防止查案的人，朝著富商，甚至像武定國自己這種富裕戶下手，武定國也有辦法，那就是修法！嘿嘿，這次撈了一筆之後，我就功成身退，把這條發財的路子給堵死，讓別人無路可走。畢竟朝堂裏麵的大戶不止他一個，估計修改這條法令，會得到不少支持。
??武定國的第二條計策，從頒布之日起，立刻就讓整個禦史台和錦衣衛上下，全部成了紅眼睛，一個個都瘋了似的，開始了瘋狂的查案！不隻是他們兩個部門，凡事沾點邊的，比如說宗人府，比如說六扇門，比如說知府衙門等等，都衝著這次發財的機會，開始磨刀霍霍！
??這就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