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瑤
向謹眠知道情況緊急，不然楚瑤也不會讓九重樓的人直接來找自己。馬蹄極速奔馳，交錯的馬蹄聲在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
??躲過門口的守夜人，向謹眠飛快奔上了八樓，可八樓休息室中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在。
??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哪，向謹眠隻得一個個房門推開查看。她知道在這個樓層休息得人都是非富即貴，但自己也沒有辦法，楚瑤是她安排到這裏替她做事，她必須對楚瑤負責。
??隨著一間間房門的推開，向謹眠的動作驚醒了很多人。一些人罵罵咧咧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有一些人睡得沉，並沒被吵醒。
??向謹眠一路說著“抱歉”一路尋找，發現在一間極其奢華的屋子裏，聽到了一群姑娘嬉笑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盡量不讓她們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這間屋子很大，鋪著柔軟的白色地毯，上麵吊著一個巨大的水晶蠟燭台，紅絲軟帳，顯得這房間格外的旖旎瑰麗。
??“老爺，您看她這身材，是不是應該屬於上等？”聽聲音，似乎是瑞姐兒。
??“就是，拉到您的作坊去，您也能賺個好價錢不是嗎？”
??向謹眠躲在簾子後麵，透過簾子看向那群人，雖然簾子很輕薄，但這紅色也嚴重阻礙了視線的清晰度。
??倒是沒有那麽多人，除了瑞姐兒，隻有其他兩三個姑娘，她們圍繞著一位大腹便便的老頭兒，他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卻在做著最齷齪下流的事情。向謹眠抬起了目光，看到最前方的楚瑤。她被綁在十字架上，全身赤果，宛如受難的聖母。
??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青紫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她的頭發是濕的，好像不久前被潑過水。她的頭頸無力地垂了下來，臉頰隱藏在了黑發之間。楚瑤對這一切感到麻木，所有此時應該存在的驚慌、恐懼、羞恥，統統都沒有出現。她一絲不掛地麵對著眼前的魔鬼，而這些魔鬼又對自己指指點點，肆意嘲笑。如若她不刻意收起自己那無用的自尊心，恐怕她現在當場就想自盡而亡。
??向謹眠又把目光轉回了那個老頭兒，隔著輕紗，但她還是能隱隱感到這個人有些眼熟。她悄悄地把簾子放下，用自己的肉眼觀察，發現這個人正是鄧督察，鄧棋昌！
??鄧棋昌哈哈一笑，蒼老的嗓音裏帶了些許的猥瑣：“不錯不錯，看起來她應該能拍賣到一個好價錢。”
??“就是，您看她這纖纖玉指，肯定許多人都想搶著要呢，還有她那櫻桃小口……”
??向謹眠愈聽愈心驚，這不是簡單的人口買賣，而是……而是器官拍賣！怪不得，怪不得，九重樓隻見舊人，不見新人，原來稍微出頭的新人的下場如此淒慘！瑞姐兒忽然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向門口看了過來。向謹眠急忙背過身去，瑞姐兒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而向謹眠在門口大口喘著氣，強迫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鄧棋昌身為禦使官員，竟然參與到如此殘忍的謀殺中，不可不令人感到一陣惶恐。由此推之，這些朝廷人員的背後會不會都有一些不堪人知的事情也未可知。
??向謹眠突然對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厭惡了起來，當在位者屍位素餐，當在位者以權謀私……法律從來不是他們的法律，法律隻是百姓的法律。
??當機立斷，向謹眠讓墨鴉在此看守，跟蹤鄧棋昌接下的行動，保證楚瑤的安全，不得已的時候就直接現身救下楚瑤，切不可讓她有性命之攸。而自己則回去找宋言清商量對策，畢竟鄧棋昌是三皇子的人，這事或許可以讓太子出頭。
??可向謹眠又犯了難，宋言清遠在深宮，自己又如何能立刻見到他，想起從前，都是宋言清主動來找自己，而自己也從未想過主動去見宋言清，似乎宋言清的出現對自己來說似乎是理所當然。而那幾次三番四次的搭救，向謹眠似乎也沒將這些當作一種沉重的負擔。
??她立即意識到，自己正在潛移默化地習慣宋言清。向謹眠不想自己變成這樣，但這種情況也不是由她能控製得了的。
??忽然想起，還有烏雀軍養的灰鴿，灰鴿在他們的培養下，極其靈性，也非常懂得主人心意。於是，她用墨鴉教給她的方法喚來一隻灰鴿。灰鴿立在她的手指上，在她的掌心上蹭了蹭，隨後飛去了遠方。
??向謹眠非常焦灼，左等右等不見來人，隻得自己折返了回去，走到一半又想起即使自己回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反倒還容易打草驚蛇，隻能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向府。
??那些孩子們還被關在地下，但環境條件卻好上了許多，向謹眠出資並且吩咐下人為地下的那些孩子準備了整齊的衣服，並且要求每份餐飲豐盛可口。那些孩子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誤解為了自己的死期將近，被東家好好招待一番，於是神色愈加悲恐。
??向謹眠日益少眠，輾轉反側，一閉眼就是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楚瑤或者關在地下的孩子，一切的一切讓她食無味、寢無覺。原來，當自己邁出自己的象牙塔時，才看到原來真實的世界如此鮮血淋淋，明明在地上行走的是人，可打開肚子一看，裏麵分明是鬼。她噩夢連連，經常性地嚇出一身冷汗。
??明明已經夏天了，可她覺得這世間一片冰涼。
??直到，經世學堂給她傳送了書信，告訴她如果再不去上學的話，將會麵臨退學的風險。無奈何，向謹眠隻能備車向鄉下出發。
??向謹眠沒睡好，起得晚了，到了教室，看到課已經上了好一會兒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
??傅懷森倒是沒說什麽，隻是輕輕瞥了她一眼，向謹眠快步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下了。可坐下之後她才發現，同桌竟然是劉鴻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向謹眠隻能自認倒黴，而劉鴻煜也皺著眉看著她，本以為這個女人不會繼續來上課了，她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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