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發
向謹眠在事發的前一天,特地去了一趟永茶鎮。前後距離她上次去這裏的時間並不算長,可物是人非。如今春色已深,但永茶鎮卻看著格外蕭索。
??白芷帶著玄鶯在之前的小道上接應了向謹眠,玄鶯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看著她,甜甜地說:“姐姐,我的獎勵呢?”
??向謹眠有些無奈,蹲下身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神色溫柔:“你想要什麽?”
??玄鶯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撒嬌說:“姐姐,我想請五天的假。”
??墨鴉一旁臉色有些不好,他是烏雀軍的首領,按理說手下應該直接向自己告假才是,但墨鴉知道這小子心裏的小九九,玄鶯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直接越過他,和不知真情的向謹眠告假。而向謹眠是首領的主子,她說得話,墨鴉沒法拒絕。
??正如玄鶯所料,向謹眠爽快地答應了他。玄鶯得意地向墨鴉飛了個眼色。
??如此也隻能作罷,墨鴉暗中搖搖頭。
??“對了小姐,這幾天白天玄鶯與我做樣子,晚上玄鶯自己出去考察這個地方,發現有一處別樣的墳丘。”白芷對向謹眠提起了這個話題。
??“帶我去看看。”
??兩地相隔並不遠,隻是這處墳丘被繁盛的樹林遮掩,尋常人很難發現,也虧得玄鶯年紀小,四處都好奇,也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幾人走在土地上,也隻有向謹眠和白芷有著摩擦的走路聲。夜色微涼,前方隱隱約約仿佛有磷磷幽光。眾人繼續前行,終於越過重重障礙,墳丘清晰地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是一堆非常普通的土丘,隻是上麵憑空燃起一簇幽藍色的火焰,倒叫向謹眠感到一絲詫異。雖然她之前也讀到過相關的文章,畢竟沒有見過,也隻是當胡謅亂造,沒想到現實中真的存在。
??向謹眠看得有些入神,不由得多靠近了幾步。沒想到那簇磷火慢慢下降,似乎滲入了那座土丘當中不見了。
??難道,這簇火苗在告訴著自己什麽?向謹眠當機立斷地叫這些人挖開這座土丘。
??“這不好吧?”白芷有些猶豫。
??但墨鴉沒說什麽,隻默默地開挖了起來,玄鶯也跟著一起幫忙,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挖了一個小小的深坑。直到墨鴉隨手拿起的樹枝碰到了一個堅硬的表麵,他彎下身子用手摳了出來,發現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盒。
??向謹眠接過,拍了拍上頭的塵土,打開一看,裏麵的東西隱隱發著微光。她拿起一看,發現這是一塊金屬鑰匙,握柄成圓形,上麵有竹林的浮雕,她心裏一陣驚駭,或許,這就是天竹鑰,用來開啟《天演》之書的鑰匙!她趕忙把東西收起來,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對餘下的人輕輕說道:“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回去。”
??白芷雖然好奇,但並沒有出聲問話。墨鴉一副了然的神色,用了輕功攜著向謹眠回家。
??也怪不得那群“盜賊”偷盜無果,他們以為天竹鑰藏在百姓的家裏,誰想到這鑰匙會在深林裏的
??向謹眠一夜未眠,隻靜靜坐在床上,閉著眼睛,心裏計算著時間。等雄雞一聲報曉,她睜開眼,目光灼灼。
??這時候綠壩已經坍塌,由官吏傳達到皇帝那邊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製度繁雜,層層上報,也會延誤不少珍貴的時機。向謹眠沒忍心去看洪水奔騰過的永茶鎮,想必也是斷壁殘垣、滿目蕭然。
??雖然已經搬出去一部分百姓,但還是有很多人對白芷的話語不以為意,繼續待在那裏。向謹眠已經盡力了,她並不想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但同時她也需要一定的犧牲者。這樣,皇室才有充分的理由派人來調查。
??向謹眠繼續靜靜地等待,等待著天子震怒,等待著所有一切將會發生的事情。
??終於。
??祈元五年,皇城根兒裏傳來一聲震怒,緊接著一道聖旨擬下,要求徹查堤壩貪贓一案,特設督察使進行監管。
??尚家園的空地上,跪著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俯首做低,大氣也不敢出,隻乖乖聽著站在人前的官員頤指氣使地念旨。
??“今,堤壩潰敗,引得損失無數,死傷慘重。然,此乃人禍也。各界人士需均配合調查,如有不從者,按律當處。”
??“臣接旨!”
??跪在最前端的一位富有威儀者,正是尚家的家主尚木鸛。他不卑不亢地接過聖旨,順手隱秘地給那位官員塞了一錠銀子。
??那官員笑眯眯收了,尚木鸛便開始安排下人為這些官員準備房間以好安頓下來。
??尚家,有著華北最大的連鎖客棧,也兼職著傳書送信的工作,這麽多年來,口碑一直極好。而這次的查案一事,官員們的吃住問題便全權交給了尚家去處理。
??向謹眠以擔心父親操勞過度為借口,順勢給各位官員安排飯菜、住房,她安排得尊卑有序、有條不紊,沒有讓官員們感到絲毫不適。向木鸛不禁對她刮目相看,他一直以為這位二小姐隻是個府裏養著的花瓶,不成想,她還是有點本事的。
??也因此,向謹眠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與禦史督察的暗中交易。
??這段時間,緣興客棧格外地忙,一些顯貴官員在裏麵神色匆匆地進進出出,而京都裏麵的人們也都心思惶惶,遠郊的地方發生了大洪水,還是被人為破壞,一時間大家的內心產生了些許動搖。
??調查活動刻不容緩,向謹眠透過窗戶看到院中的柳樹枝椏的新綠,心理一陣恍惚。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她在這府中一步一個腳印,嚐遍了世間冷暖,也看過了許多人生百態。在這天底下,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稍不留神,就會萬劫不複。
??她想到死去的沉璧,想到被嫉恨折磨得麵目扭曲的姐姐,想到有所隱瞞的宋言清……種種的一切都叫她無可奈何,平日裏自己保持一貫鬆散的態度,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太過於沉迷於鬥爭中。可如今,自己已然成了這副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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