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失去，轉變
仿佛是禁忌，不管是死蟲感染的活屍亦或死蟲細胞的宿主，多強大完美的成果都會在觸碰到陽光的瞬間徹底逐漸燃燒成虛無。
這就是實驗最終的瓶頸。
隻需攻克這最後的難題，新人類便將替代舊人類屹立大地。
到那時，一個嶄新的，充滿希望的世界便會誕生。
所有凡人，都將擁有自保之力，黑暗對他們來說不再是危險，而是尚為探索的寶藏。
思格勒·佩尼爾無比期待那個瞬間。
來自休因法師塔的魔法師遺體靜靜地躺在遠處地麵。
這些死去的魔法師將以另一種形式見證他的成功。
他會使用死蟲細胞複活他們，借助母源死蟲的聚合意識操縱這些魔法師活屍，幫助他克服最後的難關。
一步步走向奧瑟的屍體，佩尼爾已經可以看見他的頭顱呈爆裂散射狀分布在地麵屍身遠處。
魔導炮的威力過於巨大，或許隻有塔主們才能接住這記專項針對魔法師的殺手鐧。
於奧瑟的屍體上，佩尼爾看見太陽反射出數道光輝。
那是稀有材料的反光。
一小塊禁魔石.……
一枚完整的神力結晶……
以及一根魔杖？
果然，不愧是休因法師塔的學徒，如此珍貴的東西能在一位四階身上出現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沒有哪位四階能有這個已經死去的家夥富足。
光是那枚完整的神力結晶，就足以讓佩尼爾感到欣喜若狂。
更別提堪稱無價之寶的禁魔石，用這個材料打造魔導炮的子彈，佩尼爾有把握去嚐試刺殺那些幾乎沒有明顯弱點的塔主！
雖然魔杖他無法使用，但魔導炮可以增加的插件槽非常多，能夠爆發出那麽恐怖的威力正是無數細小零件與一枚枚咒文共同作用。
那根魔杖完全可以充當魔導炮新的槍口加速製導外設。
反觀那三位的魔法師遺體除了屍體之外再無其他。
心情大好的佩尼爾淡然走到奧瑟屍體旁，正準備撿拾自己的戰利品時忽的全身一涼。
悚然的麻痹感自所有死蟲細胞內湧出！
離開！
立刻！
完全沒有遲疑，絲毫沒有對珍貴戰利品的貪婪。
佩尼爾一甩鎖鏈，所有棺材便被背負，眨眼間，佩尼爾已經消失在城市裏。
下一秒。
奧瑟無頭的屍體詭異的站了起來。
被爆炸肆虐過的城市裏本來充斥著慘叫悲鳴與哭聲。
可當那具無頭屍體站立的刹那。
一切噪音都被某種無形之物吸收。
空間似乎被停頓。
無頭屍體表麵開始沸騰，逐漸熔化成粘稠的膠質，並在不斷膨脹。
那蔓延的膠質從血紅瞬息沉澱為黑紅。
濺散地麵的頭顱碎片被無形力量一一連接。
沒有重新構成頭顱，而是隱約勾勒出一枚球形空曠框架。
在碎裂的組織碎片正中，一枚黑紅眼珠作為核心，其內大量絮狀物質正瘋狂往外噴湧。
膠質不斷膨脹蔓延，像噴發的熔岩般向城市每個角落蔓延。
虛幻猙獰的黑紅巨眼最終在無數絮狀膠質絲勾連下誕生。
漂浮在城市上空，黑紅絮日遮蓋了天空上的太陽。
它漠然掃視著大地，注視著粘稠沸騰的黑色膠質吞噬著城市裏的生命與死亡。
這是它的第二次新生。
但第二次新生更無比短暫。
一抹紫色的液體不知何時混入了膠質中。
最終像染色般掩蓋了一切沸騰膠質。
“▇▇▇▇——！！！”
懸浮在天穹上的巨型黑紅眼眸猛然縮小充斥絮狀物質的龐大瞳孔，不甘地狂嘯震動，像是在詛咒什麽，但並無作用。
那抹紫色囂張無情地出現在黑紅眼球的瞳孔深處，最終流毒浸透了所有膠質，徹底崩散成滿天紫雨。
好似無窮無盡的紫雨融成洪流，全然倒灌回源頭，最終凝聚出一具完好的人型棺體。
被魔導炮轟擊破碎的靈魂由布滿穢物的雙手重新黏合，最終再次投入人型棺體之中。
不止神會造人；
——惡魔也會。
“去鬥爭，去殺戮，魔法師，醒來。完成你的使命.……”
邪惡的低語自人型棺體耳邊回蕩，徹底喚醒他的意識。
無神的黑紅絮瞳被重新放在它該存在的位置，為主人繼續帶去扭曲汙穢的力量。
比魔法還要未知的無形力量修補著套在魔法師身體上破爛無比的法師袍。
剝離了法師袍的“損傷”，讓其回到“完好”。
一個好似什麽都沒有經曆衣著整齊魔法師就這樣站在生靈氣息徹底消失的城市遺址中。
以一座城市裏所有生命與死亡的精華重新修補的人型棺體，睜開了眼睛。
陽光最烈的正午。
冰寒灌滿了奧瑟的內心。
他做了個噩夢。
自己吃掉了一座城市裏所有的一切。
用那些慘叫著的，哭嚎著的，死去的，去修補自己的一切。
而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那個在噩夢中看見的破碎城市廢墟。
沒有風。
沒有鳥鳴。
沒有生命。
什麽都沒有。
除了城市高低不平的廢墟，其他的一切都被徹底吸收。
無法形容的反胃感出現。
腦海裏隱約傳來若有若無的淡淡邪笑。
這個城市的毀滅。
由他，由奧瑟自己完成。
雙手無法控製的顫抖著。
奧瑟想——
一定有哪裏錯了。
對，一定有哪裏錯了。
他要找到問題的源頭！
“思格勒·佩尼爾！”
一定是他造成了這一切！
顫抖的雙手忽然平靜。
“是幻覺幹擾麽。
還是信息汙染。”
麵沉如水的奧瑟迅速找回了理智。
如此失態，不符合他的性格行為。
具有豐富的麵對異常狀態的奧瑟很快找到了原因。
剛才的自己被一堆奇怪的信息汙染了，差一點理智混亂。
辛虧天生冷酷薄情的人格本質及時挽回了他的混亂思維。
他不可能化身吞噬城市生命的怪物。
但本已碎裂的頭顱以及嶄新完好的全身又該如何解釋？
狀態無比良好的完整精神與軀體又該如何解釋？？
奧瑟，他準備接受這一切。
自身的異常。
望著人煙全無的城市廢墟。
奧瑟輕歎。
“如果是我造成的這一切，我會贖罪……
但在此之前……
我要去阻止更深的罪惡……”
犯下的錯誤無法挽回，那就去阻止即將發生的更大錯誤。
魔法師從來不會因為一時的錯誤而停止前行。
他們隻會注視著希望，哪怕去往希望的路途上充滿無數挫折、瘋狂、犧牲、痛苦、絕望。
奧瑟，深刻領悟魔法師的行為準則。
我來了，思格勒·佩尼爾……
不再是以魔法師的身份。
而是以——
鏡體的光澤轉瞬覆蓋全身。
與以往不同的是……
本該純淨的鏡體脈絡表麵，多出一縷縷黑紅絲絮，形如猙獰的細小人麵。
怪物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