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老丈人
碎石小路上，兩匹皮毛油光肌群健碩的棕馬慢悠悠地前行。
奧瑟特意花了一筆不小的金錢專門單獨租了一輛馬車。
光是抵押金就夠那個租出去馬車的車夫再置換幾匹好馬。
為了舒心，或者是別的原因，奧瑟沒有選擇雇用車夫駕車，而是自己親自上陣。
盡管是駕車新手，可奧瑟還是挺高興的。
這趟旅行乃是學會特別批複，定約集會那邊已經被學會徹底封鎖，而像他這樣在定約集會那邊受到傷害的魔法師，大部分都有一段時間的過渡休息。
在這段寶貴的休息時間裏，不會有任何任務指令從音石裏響起。
為了不引人注意，奧瑟與遲茉莉低調的脫下法師袍，裝作普通人慢慢趕路。
此行目的地是塞怡導師建議，去池茉莉老家看看她的家人。
池茉莉的老爹是土生土長的暴發戶。
沒有什麽知識，也就很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
普通的貴族家中財富底蘊跟池茉莉老爹相比，大概一個是一，一個是萬。
辛虧池茉莉老爹非常的低調，盡管他是貴族口中鄉下來的土包子，但該有的見識一樣不少，甚至比許多貴族都要長遠。
當初的池茉莉之所以能被引薦為休因法師塔的學徒之一，很大原因還是在於當初那個引薦池茉莉的魔法師從池茉莉老爹那裏拿到資源的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無法拒絕，多到拿到手軟，多到心生愧疚，多到自卑…
一般人都隻知道池茉莉的老爹，那個精瘦的，喜歡自己種地的老頭有點小錢，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個老頭，到底多有錢！
池茉莉老爹的產業在許多都城小鎮裏都有分店，據池茉莉說她父親開的店經營範圍很廣，不論是衣物製造還是食物銷售或是住宿乃至最近正火熱的道路運營，她老爹都有涉獵。
都略懂一點。
嗯，一點。
但這樣愛好廣泛的人，卻喜歡買下幾座山頭，在裏麵種地。忽略山頭附近那座散發柔光的光禮塔，池茉莉的老爹池汗真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豪華的城堡，處於都城內的別墅，他都不住，隻是時不時喜歡跑去跟山頭附近駐守在光禮塔旁的光禮魔法師們嘮嗑。
老頭子現在也就這些愛好。
幾天後。
駛過不算遙遠的路途，奧瑟在半山坡望見那個在田壟裏耕種，已經蒼老無比，但仍顯得精氣神十足的小老頭時稍微愣了一下。
“那是你的父親？比我想象中要強壯，他今年多少歲了。”
奧瑟張口就是魔法師的老毛病，直言不諱。
不過池茉莉也習慣了魔法師的思維方式，略微想了想。
“一百零七歲，我父親他曾得到一種比較稀有的材料碎片，似乎是叫天晶。
能夠延緩普通人的衰老。所以能活著這麽久。”
聽著池茉莉的話語，奧瑟忽然意識到什麽。
“你的母親。”
形如惡靈的左眼望向池茉莉，裏麵流露出的，是不忍與歉意。
“都過去了……”池茉莉眼眸微動，輕輕抓住奧瑟的右手。
“走，去見見我父親。他可是想見你很久了。”
拉著愛人的手，池茉莉心緒有些複雜。
奧瑟卻停頓了一下：“你等等，我要先偵測一下附近。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所經過的地方，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多次的經曆，讓我察覺到一件事。
有某種不可知的巧合，不斷波及到我的行動。
我不想這次簡簡單單的探親演變成該死的意外。”
左眼中閃過理智之光，奧瑟在池茉莉詫異的目光裏迅速四處遊走，不斷觀察著什麽。
直到奧瑟再度回到池茉莉身旁。
“沒有問題！”像是鬆了一大口氣，奧瑟握著池茉莉柔柔的手，停下馬車，向山坡下的田壟靠近。
山下的老人遠遠便望見山坡上的倆人。
有些意外，但更多是驚喜。
“娃兒！回家嘍！？”
池茉莉的父親，口語很奇怪。
不止如此。
當奧瑟跟隨池茉莉來到她父親麵前時，方才發覺，這個有百歲高齡的老頭子身上的氣質好奇怪。
魔法師們在普通人眼中都有一絲神秘的氣質。
而麵前這個因為蒼老導致非常矮小的老人身上——
怎麽說呢。
奧瑟竟然感到一絲無法形容的淡然感。
麵對池茉莉的老父親，就像麵對一座於雲霧間巋然不動的大山。
明明他是那麽蒼老，可卻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老人的閱曆無比豐富，似深藏不露的智者。
“哩…就似奧瑟吧？”
明明都是正常的通用語，可用老人那怪異的語法說出，奧瑟竟然一臉茫然。
他連忙求助的看向池茉莉。
“父親，奧瑟不會方言。”池茉莉看著奧瑟的呆樣，忍不住捂嘴微笑起來。
“你就是奧瑟呀！一表人才！很不錯！小夥子！”字正腔圓，無比清晰，甚至帶著一點貴族獨有的韻腳。
老人微微抬起腰，仰視奧瑟。
無比淡然地審視打量著眼前外貌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魔法師。
奧瑟所感受到的，像是自己在仰視這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幫我拿一下農具？”老人費力的抬起布滿灰斑的雙手。
奧瑟欣然接過。
他此刻的感覺真的好奇怪。
從來沒有一個普通人在魔法師麵前如此淡然。
幾乎所有人普通人見到魔法師都是跟躲避瘟神一樣，眼神裏帶著恐懼，行動中帶著疏離。
但池茉莉的老爹池漢。
這個老人。
真的好怪！
“先進屋休息。走了那麽遠，你們都很累了吧。
莉兒，去給老爹做頓飯，好久沒有吃過你做的飯啦……
我跟奧瑟嘮會嗑。
唉。
自打你母親走了，老頭子是活的越來越累了。”
池茉莉沒有多說，連忙走進田壟旁的小屋裏去。
她意識到父親是想跟奧瑟單獨待一會。
讓她做飯隻是借口。
倆個男人望著池茉莉進了屋。
老頭子輕聲道：
“我女兒是個傻丫頭。
原本我猜想的，她喜歡的，是個性格沉靜的保守家夥。
直到我親眼看到你。
才知道，這個傻孩子，掉進了大坑。”
老人抬腳，奧瑟心領神會，隨手把卡在地裏的一塊巨石拽出來，輕輕捏出一片凹陷給老丈人當椅子。
老人的語氣卡了一下，好像思路被打斷，但老人仍舊堅定的說了下去。
“你，不適合池茉莉。
孩子，盡管你掩飾的很好。
但我看人一向很準。
你的骨子裏，藏有野獸。”
奧瑟點了點頭。
鏡體下意識脈動了一下，渾身一不小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觸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