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搖搖欲墜的人生
蕭琦低著頭，衝出樓道門，衝出這個他住過近20年的院子，一口氣衝到熙熙攘攘的街道，眼前疾馳的車子完全不顧人，呼嘯而過，如果蕭琦就這樣徑直衝過去，可能就會和他父親一樣，英年早逝於車禍。
??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邊，蕭琦急促地喘著氣，他剛剛是衝動了，讓他家庭的糾紛變得更複雜難解。但他這不是孤注一擲，而是玉石俱焚，這對他的未來絕無好處，但這就是他一直憋在心裏最想做的事……不讓任何人將奶奶的房子假手他人，哪怕自己要一輩子窮困、漂泊，失去一切……
??但他的底線是不能死，他死了，他就失守了。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現在回頭向姑姑道歉？沒可能了。
??又一輛車飛馳而過，帶起一陣風，吹起蕭琦的劉海。
??他到底還是和他的親人，他心底從未認可過的親人，決裂了。
??＊＊＊
??前一天晚上，將林語珊和小桃送回宿舍，陳時宇決定聯係他哥哥，問問他究竟怎麽回事。他知道自己又在多管閑事了，可是他又說服自己，哥哥如果不是出了什麽事，他不會突然不聯係林語珊的，畢竟在他的認知裏，林語珊可是哥哥最重視的人啊。
??不過他今天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哥哥去美國那會兒同時也拋下了林語珊，他該如何理解這件事呢？去美國對他來說看來無比重要了？從這個角度想，他倒是能釋然了——哥哥連最愛的女人都能放棄，也無怪乎他會不顧一切地搶奪他的機會。但是他腦海中還浮現另一種角度——哥哥是個極端自私的神經病，他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拋下一切，再隨時將已經到手的拋下，這就是他的人生模式。爭奪，然後拋棄，不管身邊的人怎麽想，甚至為了某件他正在狂熱的想得到的東西，讓他立刻割斷自己的四肢，他也義無反顧。這不是因為這東西有多重要，而是因為他就是這種人，一頭沒有理性的野獸，而這野獸身上又兼具著足矣迷惑眾生的魅力。這樣想，哥哥的存在太可怕了。
??要偏向哪種解釋？
??陳時宇不想再想下去，他想親自聯係哥哥確認。因為他的感性傾向於第一種選項，他的理性卻不住地提醒他，第二種才更合理。
??＊＊＊
??美國時間淩晨5點，陳慕涵又是一夜未眠，連續兩宿不睡，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撐不住了。無故曠課，不是他的作風。其實平時他挺努力的，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比如去見胡凱，還有今天這種情況，他是不會隨便曠課的。他現在依舊坐在陽台上，看著天慢慢從深藍變灰，看著星星消失，任由他的思緒隨風飄蕩，引入高空。他在想，盡情地想，想做出最符合自己內心的的選擇。
??這時候有人給他發來了視頻邀請，他以為是林語珊，正心頭一慌，卻看到是他弟弟。他很少給他打視頻電話的……大約還是要勸他不要放棄學業吧？不過，他一個人已經待夠了，正想找個人聊聊。
??“哥，你……臉色不太好啊？”視頻接通後，陳時宇的話被陳慕涵的黑眼圈、淩亂的頭發和滿臉胡渣堵回去。
??“不好好上學，總找我幹什麽？”陳慕涵笑笑，但在這種狀態下，他的笑容反而讓人更擔心。
??“我問你啊，怎麽突然不聯係林語珊了？”陳時宇開門見山。
??陳慕涵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不知該怎麽簡單用一兩句話回答陳時宇。
??“怎麽，她讓你來問我嗎？”
??“不是，是我自己想問的……”
??“如果她沒告訴你，你怎麽知道我們沒聯係呢？”陳慕涵雖然疲憊至極，但他的反應還是很快的。
??“是她告訴我的……”陳時宇佩服哥哥的敏銳，他自己似乎就是欠缺這一點，所以總是不會說謊，“但是她沒讓我問你。”
??“她怎麽了？”陳慕涵又點燃了一根煙，故作悠閑地吐出煙霧，故作不在意地隨口問著。
??“你少抽點煙吧！”陳時宇厭惡地說。
??“怎麽？你就很養生了嗎？囉嗦！咳咳咳咳……”陳慕涵狠狠地吸了口煙，結果嗆到了，咳咳咳了很久，等他平靜下來，略尷尬地捋了捋頭發。
??“你這人怎麽思維總是這麽極端呢？”陳時宇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哥哥身邊的煙灰缸，已經塞滿了煙頭。此時陳慕涵把手機支在麵前陽台的圍欄上，這很不保險，手機一失去平衡就很容易從樓上掉下去。
??……就好像他現在對生活的態度一樣。
??“我說讓你少抽點煙，不代表讓你養生，你怎麽總是一下就想到事情的反麵？”
??陳慕涵沒有馬上回應，弟弟剛才的話對他是一種提醒，他之前並沒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有極端特質。他確實覺得生活從來不會給他折中的選項。就比如眼下，他要不放棄演藝之路，要不放棄愛情，胡凱並沒給他折中的選項啊？
??“有些事就是極端的。”陳慕涵因而反駁著弟弟。
??“啊……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總之，你少抽點煙可以嗎？”陳時宇不想再和哥哥爭辯。
??沒有再反駁，對陳慕涵來說就意味著認可。
??“林語珊今天有點失態。”陳時宇打算實話實說，讓陳慕涵知道他此舉的嚴重性。
??“咳咳咳咳……”陳慕涵又突然被煙嗆到了。這次他把煙掐了。不為別的，隻為不再在弟弟麵前出醜。
??“……我問你，你是不是安排什麽人盯著林語珊了？”陳時宇在哥哥麵前不打算繞彎子。
??“是。”
??讓陳時宇驚訝的時，哥哥竟然馬上承認了。
??“既然你這麽問了，我覺得我也瞞不住了，但是你什麽時候能改掉你多管閑事的習慣？”陳慕涵語氣很壞，但他用手摸摸鼻子的小動作，顯示出他內心並沒那麽強硬。
??“你被戳中弱點，就總想反過來說別人。你什麽時候也能改改？你做了就做了，敢作敢當，有什麽的？”陳時宇其實和他哥哥一樣，每當被戳中弱點，就想反過來說對方。
??“我沒不承認啊！我是找人幫我盯一下，有沒有無聊的男人騷擾她。”
??“那你為什麽不找我？”陳時宇心中其實有答案，他和哥哥太像了，哥哥對他心懷芥蒂。他隻是想證實一下。
??“……因為我不想欠你什麽。”陳慕涵低下頭，雙臂搭在膝頭，把頭埋進臂間。
??沒想到哥哥會這樣說。
??這是真的嗎？
??陳時宇一時忘記自己最初的話題，聲音變得柔和：“我是你弟弟，沒有什麽欠不欠的，總比欠外人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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