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銀發如霜的老人
蕭琦的短信又傳送過來，白璐的手機滴滴作響：我伯伯剛給我打過電話，我和他提出過晚上見，但他說晚上有事情見不了。我還有1小時到站，到家大概要2小時。白璐，拜托了，別讓我伯伯進去。他脾氣太急，我怕他和我奶奶吵起來，我奶奶身體受不了。謝謝你，白璐！真的謝謝你！
??蕭琦放下手機，剛剛他飛快地打字，此時連手指都覺得有些發抖，他閉上眼睛，為了平靜下來，再次深呼吸，他隻感覺焦急和煩躁在他胸口旋繞，擁堵在他身體裏，深呼吸兩口，焦躁仍不緩解。他滿腦子浮現的都是伯伯和奶奶吵起來的畫麵，他自己的心也隱約有些疼痛，此時此刻，身處火車中的他隻感覺到四個字：身不由己。
??他終究還是按耐不住，於是再度給伯伯撥了電話。電話接通了，可他卻隻能隱約聽到推門的聲音，以及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咳嗽聲。
??原來，白璐想攔住蕭琦的奶奶，但為時已晚，老人說什麽也要開門，將自己的兒子轟走，好隱瞞蕭琦去廣海市找律師的秘密。老人覺得，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開門罵兩句，說兩句，再解釋兩句也就罷了，於是盡管白璐極力阻攔，老人還是打開了門。
??一時間，蕭琦奶奶和蕭琦伯伯在門口麵對麵，蕭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兩人已經好久沒見過麵了似的。母親的銀發如霜，有些紛亂，又顯得細軟；母親的麵色蒼白，一抬頭，盡是老年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母親的身軀佝僂，整個人顯得又矮又瘦小。怎麽？不是不久前才在醫院見過嗎？怎麽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蕭寒的心忽然升起一種他也難以言說的難受，他本來對母親懷著滿心的恨意的，恨不得母親早點死去，自己好拿那筆屬於他的遺產還上商務上的債務。可是此時一見到母親，他忽然感到心慌慌的，很亂。
??“媽……”心慌意亂的蕭寒不經意地叫出口。
??之前的一切都想得很清楚，要母親寫下一份遺產平分的遺囑，待母親去世，喪葬費他來出，在還上自己的債務的同時，他還願意出一部分錢幫蕭琦找房子。隻是蕭琦這孩子實在太不懂事，因而他也對他表現得比較不客氣。其實隻要那孩子說句鬆動話，說同意遺產平分，同意賣房，再說幾句軟話，他甚至願意把自己還上債務以外的所有錢都給那孩子，當然，前提是蕭琦一定要表示一個姿態。
??當時即使是在醫院裏，母親在他眼中仍舊顯得很堅強，即使穿著病號服，打著吊瓶，卻仍舊感覺像個強者，所以他才能使出那麽強大的力量和母親對抗，就算他時常想著母親的身體不好，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但潛意識裏的某個地方卻仍舊感覺母親其實還能活很久很久。也正是因此，他才為可能會長期拿不到還債的錢而感到焦躁，他才為母親的偏心，溺愛，在他眼中母親的一切一切不公平感到憤怒。可是如今，他心中的憤怒、怨恨卻仿佛忽然失去了目標，母親顯得那麽瘦弱，仿佛風一吹就要被吹走，從什麽時候起，那麽堅強的母親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你還知道叫我媽？你來做什麽？”蕭琦奶奶一開口，語氣仍舊顯得很堅定淩厲。
??這又給蕭寒一個錯覺，母親雖然身體比以前瘦弱了，精神還是像往日一樣好。於是，他又稍微抖擻起精神，故作淡定地說：“來看看你啊，你看你這話說的。”
??白璐略略地瞥了一下蕭寒的雙手，他兩手空空，說是來看望老人的，怎麽也說不過去。她偷偷瞄著蕭琦伯伯的相貌，他身材高大魁梧，頭發已經有點花白，看起來竟也像個老人。隻是雙目圓睜，臉色顯得比常人紅些，顯得脾氣有些不好。他的嘴唇顏色發深，眼眸顏色有些汙濁灰暗，又暗示著身體哪裏有些問題。這人長得並不難看，竟然還有些英武的氣質，白璐暗自感慨蕭家的人在相貌上真的有優良基因。
??“看我？”老人哼了一下，“你看我，你看我什麽時候死吧？”老太太忽然狠狠地說。
??老人一開口便讓白璐一驚，這話裏明顯滿是火氣，不……不能再讓他們繼續這樣說話了。白璐鼓起勇氣，扶住蕭琦奶奶，柔聲道：“奶奶，消消氣，您身體好著呢。”
??接著，她鼓起勇氣對蕭琦伯伯說：“叔叔，我知道我沒資格這樣說，但是，說真的，您先暫時走吧，您要找蕭琦，我馬上和他聯係，我叫他馬上回來和您見麵行嗎？”白璐心想，不管蕭琦現在在哪兒，先穩住蕭琦伯伯再說。
??她知道這樣說可能會讓蕭琦的家人對她產生不滿，可是蕭琦剛剛在短信裏對她再三囑托……他很少那樣懇切地求自己幫忙的，盡管之前自己也幫了蕭琦不少次，但除了上次蕭琦急著坐飛機從學校趕回家，其他時候基本都是自己求他，自己上趕著的。就連買飛機票那次蕭琦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連說了兩次謝謝。所以此時，她寧願得罪了蕭琦的伯伯，也要阻止他和蕭琦奶奶繼續這樣對峙。
??蕭寒的目光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其實就在剛剛一開門，蕭寒先是見到自己的母親，接著就注意到這個女孩。相貌是十分出挑的，明亮的大眼睛，挺翹的鼻子和嫵媚的唇，隻看一眼便知道是個美人。他暗想蕭琦這孩子真是有福氣。見這孩子的麵貌氣度，已是讓人覺得不凡，加上她剛才在門口應的那幾句話，不慌不忙，分寸拿捏得很好，蕭寒料想她家境一定不會很差，也受過不錯的教育。倘若蕭琦能和這樣的孩子結婚，未來的生活又增添了一分助力。他心裏飛快地盤算著，一些新想法已經漸漸湧出。
??這樣一來，蕭琦的未來有保障，其實根本用不著自己多操心，自己和他比起來反而顯得窘迫許多。房子一定要賣，蕭寒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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