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故鄉的午夜
林語珊的家鄉有一條江，蜿蜒橫貫整個省。她家鄉的土地受到這條江的滋養灌溉，江水也深深地嵌入了在這片地域的人心。林語珊和陳慕涵都在這裏長大，小時候，見過江水緩緩流淌過嫻靜的小城，隨著他們逐漸長大，這座城也逐漸成長。一座鋼筋大橋在幾年前建成，車水馬龍漸漸變成這江上的風景。
??陳慕涵的車轉了個彎，停在橋下。
??陳慕涵的心有些慌亂，就算他再怎麽狂放不羈，無所顧忌，在婚禮前夜拐走新娘的行為也讓他的心髒快要跳出來，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想到林語珊會這麽簡單地跟著他走，這讓他更像是有什麽在刺激著自己似的，腎上腺素節節升高。
??適才，他是這麽計劃的，待林語珊一下樓，他就二話不說拉她上車，如果她反抗就強行這麽做。林語珊出現的那一瞬間，他果然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但她卻絲毫沒有反抗，他覺得自己的手仿佛觸摸到一條光滑的魚，他根本握不住。出乎意料，反而讓他有些害怕。
??“大明星，怎麽會這麽有時間？”林語珊的聲音飄然到陳慕涵的耳畔。
??“是你發了邀請函給我啊……”陳慕涵的聲音竟然一反往日強勢深沉，變得有些軟弱。
??“邀請函呢？”
??“那玩意兒我早就扔了……”陳慕涵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偏過頭去看著，不，瞪著林語珊。他仿佛在質問，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聽到陳慕涵說出剛才的話，林語珊的心絞痛了一下，他的語氣十分狠絕，仿佛在嘲諷著她——她一心設想的安穩婚禮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那你來做什麽？”林語珊還想試圖表現出一種漫不經心。
??忽然，林語珊的手腕被一把抓住，陳慕涵死死地攥著林語珊的手腕，身體靠近過來，瞪著林語珊，厲聲反問：“那你呢？你跟著我來做什麽？”
??林語珊掙紮了兩下，陳慕涵攥的更緊，林語珊因為疼痛“嘶”了一下，陳慕涵有一瞬間的分神，林語珊借機會將手抽了出來。她並不示弱，直視著陳慕涵那雙悲憤交集的眼睛：“我本不該見你，但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一個了斷。”
??陳慕涵冷笑一下：“怎麽，我們之間還沒有過了斷嗎？”
??“你和我了斷多少次了？我們斷了嗎？林語珊，我知道你是什麽人，你也知道我是什麽人。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和我斷，否則你今天就不會和我出來……”陳慕涵語氣激烈地說著，身體愈發向林語珊靠近，他一隻手撐著車窗，一隻手抓住林語珊的肩膀，林語珊幾乎沒有什麽容身之地了。
??“你幹什麽？你別忘了，我明天就要結婚了！”林語珊使勁將陳慕涵推開，但無奈兩人的力量差距太懸殊。
??“你不是明天才結婚嗎？而且，結婚了又怎麽樣？你以為我會在乎嗎？”陳慕涵根本不管林語珊的話，手已經扶上林語珊的頭，整個身體都屈了過去。他的眼神仿佛在宣告，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陳慕涵！你不能再這樣做了！你這樣是性騷擾！”林語珊掙紮著，一隻手忽然摸到車門把手，用力一掰，車門竟然沒鎖，林語珊一下隨著車門向後仰了一下，陳慕涵則重心不穩，向下跌去。這一來，他反而靠她更近。
??“性騷擾又怎麽樣？我根本就不在乎。林語珊，你還不明白麽，你是我的，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陳慕涵順勢沉下身子，半個身體壓住林語珊，唇就要吻上去。
??林語珊的膝蓋向上奮力一抬，狠狠地擊中陳慕涵，趁陳慕涵疼痛之際，林語珊迅速推開車門跳下車。她喘著氣，向橋上跑。已過午夜，路上隻有飛速穿梭的車子。夜風吹起林語珊的長發，向她的麵龐上猛烈撞擊，一種冰涼沁入她的心扉。她忽然站住了，愣在原地，回頭，隻見陳慕涵站在車門口，一手扶著車門，並沒有追上來。
??陳慕涵是那麽英俊，本就帥氣懾人的麵龐配上精致包裝的服飾，他明明就是人們心中遙不可及的明星，此時卻用一種哀傷疲憊的目光看著林語珊。他累了，沒法再偽裝下去，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他卸下一切偽裝，表現出真實的、脆弱的自己，那應該就是眼前那個女孩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努力珍惜的人，好不容易確認什麽才是對於自己最重要的，他拚命想要抓住她，卻反而讓她離他越來越遠。
??林語珊有些恍惚，她為什麽要跑？眼前的這個男孩，不是多年前最能撼動她的心扉，讓她魂牽夢繞的人嗎？他們不是明明很相愛，親密無間的嗎？一種熟悉感隨著回憶席卷而來，這種熟悉感讓林語珊有些想哭，一個曾經她那麽熟悉的人，此時她卻要拚命逃跑？
??是啊，從什麽時候起，她從對他朝思暮想，變成想要逃跑了呢？
??陳慕涵關上車門，慢慢向林語珊走來，林語珊沒再跑，她試著讓自己站穩腳跟。
??今天來見他，就是要做一個徹底的了斷的啊！
??“語珊，你愛他嗎？”陳慕涵已經慢慢走到林語珊麵前，他滿麵疲憊，痛苦地吐出這個問句。
??林語珊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更應該問問自己，她還愛陳慕涵嗎？的確如陳慕涵所說，她和他“了斷”了很多次，但卻又一次次地複合。她總是沒辦法“逃離”陳慕涵，這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其實對他還有留戀嗎？
??“果然。”陳慕涵冷冷地說。
??“果然什麽？”林語珊機警地抬頭。
??“你根本不喜歡他，那個小子，林語珊，你的眼睛騙不了我。”
??“我告訴你，就算你和他結婚了，我也不在乎。”
??“你別再勉強你自己了，你喜歡的人隻有我。”
??陳慕涵一句一句，咄咄逼人，這些話像箭一樣射向林語珊。林語珊沒有閃躲，每一根都刺中她的胸膛。
??“不……”林語珊搖搖頭道，“這和愛不愛無關。”
??“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在不在一起，這和李哲無關。是我們的緣分沒有了，和別人沒有關係。”林語珊道出這些話的同時，眼淚奪眶而出。
??陳慕涵覺得，這滴淚分明證明了她還深愛著自己。晚風好涼，他真想上前一步抱住她，再用盡他所有的溫柔，留住這個他怎樣也留不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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