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未說出口的話
“我……忽然一站到台上就害怕……”楚佳桃小聲說道。“學長，你現在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
??“喂。”蕭琦低著頭，聲音沉穩。“你，抬起頭來。”
??楚佳桃顫抖著慢慢抬起頭，蕭琦的臉離他那麽近，他的表情那麽嚴肅，那麽認真。
??“我感覺，好像很多人都覺得我很可笑……”楚佳桃說。
??“抬起頭。”蕭琦的聲音很堅定，甚至帶著一點霸道。
??楚佳桃聽從他，把頭抬得更高。
??“你聽好，我，從小就害怕高處。那天因為有你在，我感覺稍微好了些……”
??“學長……”楚佳桃看著表情如此認真的蕭琦，有些出了神。
??“我害怕高處，小時候沒少出醜，別的小孩都能玩的，我都不敢玩。可是那天有你在，我真的覺得好多了。我要告訴你，你不應該輕視你自己，你要抬起頭來。”蕭琦說這些話時，眼中仿佛有些濕潤，他的目光一直沒有從楚佳桃臉上離開。而楚佳桃也一直抬著頭，看著他。
??“對，你要把頭抬起來，你要更有自信一點。”蕭琦肯定地說。
??沒想到學長會這樣鼓勵自己，楚佳桃的心仿佛在震動。學長在真誠地鼓勵自己，無關於男生和女生之間的感情，無關於其他，隻是單純地在與她的心交流。但這仿佛比其他形式的交流更透徹，更能產生彼此之間的聯係。
??蕭琦終於向後退了退，雙手抱胸，邊踱步邊說道：“因為我家庭的緣故，我從小到大，沒少被人欺負，被人說閑話，但是那些人我都不在乎。因為我知道，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你。”
??“可我確實很笨，做事總是做不好，這也是事實啊！”楚佳桃有些急切地說。
??“不，不要再貶低你自己了。”蕭琦轉過身來，直視著楚佳桃，“你需要的，是傲視那些人的魄力。”
??“傲視……魄力……”楚佳桃被他震撼住了，呆呆地愣在原地。是的，那似乎的確是她缺少的東西，她一直無從察覺，但是在內心深處缺少的東西。
??“對，你太軟弱，心腸太軟，可是有時候，你應該拿出一點自信，因為……”蕭琦忽然止住了言辭，有些話在他嘴邊，仿佛有什麽阻礙著他。
??舞蹈教室二開著燈，窗簾沒有全拉，剛好有幾個女生經過。
??“因為……？”楚佳桃此時全神貫注，注意力都在蕭琦身上。
??“因為在我心裏……你是個……”蕭琦艱難地說著。
??……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忽然和我這麽說。我之前和她接觸可能是多了一點，但是都是因為我們社團活動的關係，今天是有個特殊情況。你說她對我有意思什麽的，我倒是沒看出來。如果你想繼續追她就追啊，我覺得和我沒什麽關係。”
??……
??“你總是問我對楚佳桃的感覺，可是我真的也不確定，因為我和她認識也不久，我並不了解她。所以，你要我給你一個確定的答案，我給不了。”
??不久之前的話，還近在耳邊。蕭琦遲疑了。他想幹什麽？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衝動，這麽不靠譜了？
??“因為在我心裏……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蕭琦終於吐出了這句話。
??楚佳桃懸著的一顆心落地了，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學長的神情和平時很不一樣。雖然記憶裏似乎也曾有過那樣的時候……
??第一次在這間教室一起排練的時候……一起下山那天，在茶館的時候……一起去KTV的那天……學長忽然要問她的選擇和看法的那天……她總覺得，學長有的時候，確實有那麽一點不一樣……
??但是此時此刻，他應該隻是在給予她鼓勵吧。楚佳桃，千萬不要混淆……
??“謝謝你，學長。”楚佳桃點點頭。
??窗外可以看到兩人的身影，遠遠看去，兩人離得那麽近，看不清兩人的神情，但已讓人覺得十分曖昧……
??“那不是英語係的蕭琦嗎？”“那個女生……不是之前……對對，就是之前說是陳時宇新交的女朋友的那個……”“真厲害，一個大一新生，和他們兩個人糾纏不清……”“你可不要亂說啊……”“噓，快走吧，別讓人看到……”
??陳慕涵那夜完全沒合眼。因為陳時宇的姥姥並沒有平安健康，就在她看到陳時宇之後的當晚，老人在夢中溘然長逝了。
??聽說了這個消息，陳時宇恍然如夢。他不敢相信，昨天自己還親眼見到的人，今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而這個人，還是他的姥姥，他這麽多年都未曾謀麵的姥姥！
??陳時宇對這件事始終沒有形成鮮明的概念，直到他穿著黑衣，跟著家人去見姥姥最後一麵時，他才第一次意識到，生命的逝去是如此突然，如此沉重。
??在他將近20年的人生中，幾乎都是充滿陽光的，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烏雲，這樣的陰霾。
??告別那天，大哥眼圈紅紅的，眼睛腫腫的，陳時宇以為他會情緒失控，但他沒有哭，而是在姥姥的額上吻了一下，隨後便轉過頭去，陳時宇看不到大哥的表情。母親倒是哭得十分厲害，母親哭訴著自己的不孝，自己的自私，自己做下的錯事，母親抱著陳慕涵嚎啕大哭，連聲對陳慕涵說抱歉。
??陳時宇也落淚了，就連父親都落淚了，大哥還是沒有哭。陳時宇凝望著大哥那被陰影遮蓋的臉，心想，是不是最哀傷的人，其實是沒有眼淚的呢？
??告別儀式結束，陳時宇和陳慕涵在墓園散步。兩個高大的男孩此時同穿黑衣，即使是在墓園裏顯得格外醒目。
??“我一周後回去。”陳慕涵說。
??“嗯，這段時間，好好待在家裏吧。”
??“阿宇……”
??“嗯？”
??“運動會你還能上場嗎？”陳慕涵忽然說出這句話，另陳時宇愣住了。
??“你知道我運動會要上場？”陳時宇驚訝地問。另一方麵，他是驚訝大哥在這種時候還能說出這種話。
??“你的公眾號啊。”陳慕涵揚起手機。
??“哦……”陳時宇想起來，他確實是天天在微信公眾號宣傳關於運動會的事情來著。
??“我啊……隻想能幫你，還有……媽……做點什麽。”陳慕涵臉上忽然洋溢出不合時宜的笑容，陳時宇清楚地看到，那時候陳慕涵的瞳孔的顏色那麽淺，仿佛淚水隨時都會奔騰而出，但他沒有哭，隻是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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