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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密謀

  馬車回了九王府,褚綏扶著雲流下了馬車。


  ??雲流在花廳站了一會兒,抬腳往謝酉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看見不少南國侍人,侍人們紛紛向她行禮,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自己則悄悄推開了院門。


  ??“咯吱!”木門發出輕微的聲響,院中空無一人,裏間廂房的門緊閉著,她放輕腳步往謝酉的房間走去。


  ??謝酉不在房中。房間十分寬敞,陳設簡單,書案上擺著一隻白玉瓶,裏麵錯落地插著幾支臘梅,淡淡的香氣溢在房中。


  ??青石鎮紙下壓著一張畫紙,毛筆擱在一旁,似是未作完。雲流好奇地湊過去看,一隻猙獰的妖獸躍然紙上,獠牙上沾著鮮血,紅色的眼珠正陰森森地盯著她。


  ??雲流大駭,忍著冷意用手碾了碾鮮血,朱砂未幹,沾在了她指尖。她忍不住輕嗅,一股濃重的腥味,她臉色猛地沉了下來,這不是朱砂。


  ??謝酉竟以鮮血作畫,這妖獸是怎麽回事?鳳涼說謝酉染了屍毒,他給壓製了屍毒,難道是這隻妖獸襲擊謝酉的?

  ??一隻幽靈蝶從門外飛了進來,雲流抬頭就看見了謝酉。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棉袍,看見她有些愕然,隨即行禮說:“不知殿下前來,怠慢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雲流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問:“謝總領,你這畫上的妖獸……?”


  ??謝酉神色有些慌張,支吾著說:“殿下,當日我出了城,一路上都有夏家軍巡邏,直到進了幽洲才擺脫了巡軍。我在幽洲將密信傳了回去,隻是……”


  ??他的臉色顯得有些痛苦,盯著畫紙說:“幽洲森林裏有凶猛妖獸,我……便是被它襲擊了。”


  ??他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


  ??雲流沉默良久說:“謝總領,辛苦你了,這些日子你好好休養,如無要事就不要出院子了。”


  ??謝酉神色愕然,還想說話,雲流擺手製止了他。她走到了門口,側頭看了他一眼,一堆幽靈蝶從他身上飛出,奔她而來。


  ??她猛地關上了門,立在簷下看著烏雲翻湧的天色。


  ??褚綏站在院子裏,手裏拿著紙傘,擔憂地望了她一眼。


  ??她跨下石階走到了褚綏身旁,接過紙傘說:“命暗衛將謝酉看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院子!”


  ??褚綏低聲說:“是,殿下。”


  ??兩人走出院門,褚綏立馬拿出符紙設陣,將院子困在了陣法中。


  ??謝酉頹然坐下,靜靜地感受著院子被褚綏的陣法圍住。他說謊了,傳信回去的人不是他,是……


  ??他歎了口氣,他早料到殿下會發覺,白靈的傷騙不了蘇玉多久。他當日確實是被幽洲妖獸襲擊,中了屍毒瀕死之際,見到了妖獸的主人。


  ??他與妖獸的主人立下了誓約,那人替他傳信回午雲,他在幽洲自生自滅,若是他活下來了,就是那人的新玩物。


  ??謝酉攤開手,幾隻小蛇從他身上鑽出,繞著他打鬧起來。隻要午雲能收到密信,長公主能離開大雍,他是人是鬼都無所謂。他走到書案前繼續作畫。


  ??天色烏黑,豆大的冰雨狠狠砸在了院子裏。褚綏給雲流撐著傘,兩人走進了白靈的房間,房裏燃著淨魂香,白鶴正給白靈按摩著四肢。


  ??見到兩人白鶴就要起身,被雲流一把壓下。雲流輕聲問:“如何?”


  ??白鶴搖了搖頭,一個多月了白靈還是沒有蘇醒。


  ??蘇玉捧著藥碗推門走了進來,見到雲流她快步走過來說:“殿下安好,怎麽到這裏來了?快去外間歇著……”


  ??雲流看著藥碗說:“姑姑,讓我來吧。”


  ??蘇玉不肯,殿下是千金之軀,喂藥這種事她來就好,何況……白靈身上若是有屍毒,傳染給殿下怎麽辦?她緊捧藥碗,用眼神示意褚綏將雲流帶出去。


  ??雲流隻得作罷,她走到離軟塌五步遠的地方,看著蘇玉喂藥。


  ??白鶴小心地扶起白靈,用手撐開白靈的嘴,蘇玉把一匙湯水灌進了白靈口中。


  ??喂完藥白鶴收了托盤,離開房間時輕輕關上了門。


  ??蘇玉緊張地問:“殿下,可是出了什麽事?您與褚管事臉色極差。”


  ??雲流從袖口摸出字條遞給她,蘇玉接過來仔細看著,臉色逐漸凝重,她低聲說:“殿下,這是真的嗎?”


  ??雲流沉聲說:“潛伏之人趁亂塞給我的,不會有錯,方才我去過謝酉院中了。”


  ??褚綏把字條放在燭火上燒了,火光下依稀可見有詐的字樣。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字條說都宮已知他們困境,會派人暗中接走殿下,另,信使有詐,未用都宮密語,望誅之。


  ??白靈重傷被救回,蘇玉替她包紮時發現傷口有異,分明是劍傷卻用野獸爪跡糊掉傷口。


  ??蘇玉陷入了沉思,假設謝酉被妖屍襲擊中了屍毒,發作時抓傷了白靈,可先前的劍傷又如何解釋?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先用劍傷了白靈,謝酉怕被人識破才出的手。謝酉認識那人!白靈拚死將他運回雍京,不僅是為了壓製他的屍毒,更想弄清真相!

  ??傳密信的人就是偷襲之人,可謝酉為何要掩護他?謝酉出城的這段日子究竟遇到了什麽事?


  ??她看向雲流,雲流斂眉不語。


  ??她心頭暗歎,看來謝酉打算掩護到底,難怪殿下要封了謝酉的院子,任誰也無法放這麽一個心思不明、襲擊同伴的人在身邊,尤其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候。


  ??也罷,謝酉本就是先帝特召的能人異士,其忠心本就難測,早些發覺也省得日後給殿下惹來禍端,隻是委屈了白靈。


  ??蘇玉安撫地看著雲流說:“殿下,華紹圖窮匕見,太後娘娘既然打算暗中接您回去,我們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雲流點點頭說:“我正有此意,潛伏之人神出鬼沒,等他來找我未免太被動。”


  ??潛伏之人是趙太後的人,她不信太後會這般仁善,派人來接她回國?不過是看在預言的份上,與華紹又有何區別?起碼華紹不會要她的命,但太後就不一定了,皇兄沒了太後隻怕早就瘋了!

  ??蘇玉的目光劃過褚綏,她緩緩地說:“殿下,不如讓潛伏之人來找您,也好看看他的本事。”


  ??褚綏心裏頗不是滋味,謝酉的事讓蘇玉連他也疑心起來,這可真是連坐了。安澤與陽水相隔千裏,他與謝酉也非舊識,他背負著家族的榮耀前來護衛長公主,又豈會背叛?

  ??雲流輕輕敲著案幾說:“我也很好奇他的實力,三日後北境使臣離京,華紹派皇子陪同出城,以示尊重。”


  ??褚綏腦子轉得飛快,立馬拱手說:“殿下,臣有一計。”


  ??雲流含笑,褚綏看似古板,實則有顆七竅玲瓏心。她看著他恭謹的模樣說:“哦?說來聽聽。”


  ??褚綏緩緩說:“北境使臣出入是在大白門,大白門出宮後官道直通裕城,過裕城後順官道還得再過幾座城,穿過大泉山才能抵達北境邊城。”


  ??雲流頷首,看來他對《大雍山河誌》很熟悉,大雍皇城是以八卦九宮為格局建造的,皇宮設有九道城門,由九個大內侍衛守著。北境使臣要出宮必然會從最北邊的大白門出去。


  ??北境苦寒,南部數千裏與大雍接壤,僅有西南方的一座邊城開放關口,可與大雍互通,其餘的地方全被封印了起來。


  ??褚綏繼續說:“出宮後得穿過京中長街才能出城,城外是燕州城,使臣會直接走北方官道,皇子送行至此就會協回。官道離城門尚有十裏路,騎馬最多兩盞茶的功夫,城門上有守軍,依我往日觀察,兩裏路外樹林高聳,守軍隻能看到兩裏內的情形。”


  ??蘇玉神色微變,他心思竟如此細膩,瞬間就想到了這麽多,她倒是小瞧了他!蘇玉開始認真地聽他說話。


  ??“城外十裏到兩裏之間,伏擊回城的皇子,務必在一炷香之內解決他。”


  ??蘇玉思索著說:“計策是極好的,隻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在一炷香內解決掉皇子?”


  ??皇子送行,必然會有隨行侍衛和暗衛,道路也會肅清,別說暗殺,能不能提前埋伏好都是個問題。


  ??褚綏堅定地說:“殿下,臣以人頭擔保,定會將人埋伏在回城之路上!隻是暗殺之人……”


  ??白靈是暗殺高手,隻可惜……他側頭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白靈。


  ??雲流垂眼盯著地麵,褚綏是陣法高手,藏人不成問題,隻是這動手之人該派誰去?此事需得一擊必中,萬無一失,不能追查到她身上。


  ??她正苦惱著,一隻黑色幽靈蝶從地麵飛了出來,雙翅上隱有暗色光點流動。她一拍案幾,她知道找誰了,並且可以肯定那人不會拒絕她。


  ??她微笑起來,房間黯然失色。她看著褚綏說:“我已有了人選,你回去仔細謀劃,務必將人埋伏在路上,事成之後將她送回城中。”


  ??“遵命,殿下,臣必不辱使命!”


  ??褚綏深深地鞠躬,朝門口退去。


  ??雲流敲著案幾思索,突然驚聲問:“褚綏,這次送行的不會是九皇子吧?”


  ??褚綏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說:“雖是四公主出嫁,但臣猜測大雍皇帝不會讓九皇子送行,九皇子生性頑劣,不知禮數,難當此大任!”


  ??雲流舒了口氣,不是他就好,其餘人,殺無赦!


  ??天色愈加黑沉,白鶴敲了敲門走進來說:“殿下,該用晚膳了,這裏換奴婢來守著吧。”


  ??雲流走到門口,冰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寒意撲到她臉上。蘇玉一手提燈籠,一手撐著傘,兩人朝凝香殿走去。


  ??一路上宮燈明滅,樹影撲朔,一絲肅殺感漸漸升起。


  ??夜黑星沉,冰雨未歇,一隻黑色幽靈蝶從凝香殿後方飛起,朝清盛坊的方向飛去。


  ??黑蝶穿過雨簾飛進了院子,榻上沉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屋中沒有點燭,外麵天色黑黢黢一片,那人依然清楚地看到了停在窗柩上的蝴蝶。


  ??沈尋梅看著蝴蝶輕聲說:“阿流有事找我。”


  ??蝴蝶停在窗柩上盯著她,她想了想翻身下了床,攏了件裘袍推門走了出去。


  ??白日阿流來過,夜裏又派出蝴蝶,此事緊急。冉閬說九王府被皇帝派人盯起來了,阿流出不來,她卻可以輕鬆潛進去。


  ??她看了一眼冰雨,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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