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劫匪
雲流和華心兮兩人沿著小道一路向前,偶爾遇到幾名僧人,僧人們行了個禮便匆匆走開。今日因著仙山大選,鍾國寺僧侶出動大半,警戒著鍾國寺四周。自從兩月前崇丘仙山妖物作亂襲擊修仙弟子後,各門各派都加強了警戒,唯恐暗處的妖物潛入傷人,作踐了門派名聲。適逢三年一度的仙山海選,鍾國寺僧侶們加強了警戒,確保前來的天下英才安全,否則當淪為天下笑柄。
??兩人樂得清淨,專挑長滿青苔的路走,雖已是九月,鍾國寺景致極佳,樹木鬱鬱蔥蔥,偶爾可見幾株紅棕的高樹,間雜在林中。華心兮隨手折了一支丹桂把玩,幽香撲鼻,不由好笑:“阿流你瞧,這長在古寺的丹桂,竟也比皇宮的香,可見外麵的山水總是更好!”
??她分明意有所指,雲流不知如何回答,隻轉過頭望著遠處隱約的高塔。華心兮也不氣餒,開始往山上爬,此時正是未時,秋陽融融地打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她回頭望著雲流說:“據聞北境,天寒地凍,蠻荒蒼涼,隻怕這暖陽也照不到呢!”說著便笑了起來,“父皇要我嫁與北境戎王!”
??雲流愣住,北境戎王?據聞戎王已過而立,生性殘暴,鎮守西北部妖獸居住的蠻荒之地,妖獸望風而逃,無一不懼。她拍了拍華心兮的肩膀,指著山上的亭子說:“心兮,涼亭似是有人招手,不若上去看看?”華心兮抬頭望,果真有人在向她們招手,不由好奇,拉著雲流蹦蹦跳跳地往上爬,感傷的氣息消散開。
??兩人氣喘籲籲地爬到了涼亭,發現空無一人,她們對視一眼後警戒地環視著四周,隻見朱紅的石柱後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隻手,兩人小心地繞過去,一名紮著辮子的年輕男子臉色萎靡地坐在地上,望著麵前的野草不說話。雲流仔細打量著他,男子隻著中衣和襪子,胸前留著大大的手印,臉上花成一團,嘴裏塞著棉布,不由好笑地問:“這位公子這般尊容,莫不是遭了賊?”她本是打趣,不想男子惡狠狠地抬頭,掙紮著朝她撲來,卻被絆倒在草叢上。她才發現男子的腿被綁在了柱子上,華心兮一個揚手,劃斷了繩子,男子立馬撲倒在草叢裏,拿出塞在嘴裏的棉布幹嘔著,好不狼狽。
??兩人好整以暇地望著男子,男子一見兩人神色戲謔,暴跳如雷地說:“你們覺得本公子好笑?有何好笑?”華心兮“噗呲”大笑起來,毫不留情地說:“你這副尊容還不好笑?這位公子真真好運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會被賊劫了!”
??男子惱羞成怒地說:“是又如何,誰知你們大雍之人盡是宵小之輩,小爺我逛個破廟也會被劫!”他堂堂的澤王爺竟會栽在此處,傳出去豈不惹人笑話?他陰鬱地望著華心兮,這女人還在笑!華心兮勉強收了笑容,朝雲流眨眨眼,這男子是何人?看他打扮不像中原之人。
??雲流和煦地問:“這裏是大雍鍾國寺,又怎會有劫匪?莫不是公子遭了什麽人的戲弄?”她不說還好,一說公子的臉更陰沉了,他沉著臉說:“我也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膽大,竟敢在鍾國寺戲弄我!”那人身手了得,片刻間便將他身上衣物洗劫一空,連他的頭飾耳飾靴子都被剝了,奇恥大辱!
??華心兮拉著雲流欲走,卻被男子一把攔住,“兩位……小姐,這就要走了?澤某不慎著了賊人的道,此番……模樣實在有辱斯文,煩請兩位小姐替我通傳僧人,送身衣裳來。”男子別扭地望著兩人,他堂堂的澤王爺,今日真真憋屈,竟然要求兩個小娘們兒,等他回去查到賊人,非得剮了他!
??雲流望著男子別扭的神色不禁歎息,這人當真驕傲,隻怕平日裏不輕易求人,也不知是哪國人,服飾倒像外族部落。“公子在這裏候著罷,我們下山為你尋人來。”雲流和華心兮往涼亭外走,雲袖被山風吹得飛起,男子坐在亭中,望著兩人的背影不說話。
??到了山腰華心兮又笑起來,“阿流你說,這人怎地那樣倒黴,好好的竟會在涼亭被賊劫了。”雲流也覺得好笑,兩人正大笑,突然從側邊山穀吹來一陣狂風,將兩人卷了起來,霎那間消失,山腰已沒了人影。原本在涼亭望著山腰的澤蘭微愣,猛地拍腿跟著狂風追了過去,原來是這玩意兒方才偷襲了他!
??雲流頭腦昏沉地望著眼前的火光,方才在山腰,被狂風卷了?她一個激靈,往身邊望去,華心兮昏睡在她腳邊,她悄悄地搖著她的肩膀,沒有動靜,她隻好停下打量四周,發現暗處隱約顯出佛像的輪廓,有檀香的味道透出來,心下了然,她們還在鍾國寺裏。她安下心來,隻要在鍾國寺便無事,白靈應該發現她不見了,況且華心兮身邊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但她錯了,先找到她們的是之前見到的年輕男子。“嘭!”一坨黑色的東西被仍在了地上,雲流忙離遠了點,地上的東西蠕動著爬了起來,罵罵咧咧地說:“好你個畜牲,竟敢把爺關在這裏,爺出來了非得弄死你!”雲流樂了,“這位爺,你又被劫了?”澤蘭猛地一怔,“哼!”不用看他也知道這兩個女人就在這裏。他努力適應著黑暗,終於看清他們在一座廟裏,大殿裏立著許多佛像,但沒有供奉燈火,不由好奇:“奇了,鍾國寺還會少香油錢?這廟裏點了香,卻不點盞。”
??雲流也覺得奇怪,鍾國寺香火鼎盛,怎會有如此黑漆漆的佛殿?況且,香客此次入寺,是經過多方查驗和保護的,有人能在鍾國寺眼皮底下劫人?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了,除非主持同意,誰敢太歲頭上動土,在鍾國寺撒野?隻怕從入寺起各大仙山的考核便已經開始了,之前見到的驚逐使者不就是一個暗示?
??雲流靜下心來坐下,午膳之後見到的僧人便少了起來,一路行來都隻有她和心兮兩人,今日乃是海選盛會,鍾國寺人山人海,除非其他人已被引走,怎麽可能不見人影。看來此次的考核是組隊進行的,據聞仙山便是組合修行,通常是兩人。兩人?雲流猛地反應過來,她們這裏可是三人!她細細地回想起來,終於發現了端倪,從遇到男子起,她就已經進入考核了,一路行來帶路的是華心兮!
??雲流滿滿坐了起來,朝男子靠近,男子蹦了起來:“你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你們外境的女人當真豪放!”雲流沒有說話,隻慢慢靠近他問:“我是傾雲長公主,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傾雲長公主?你就是午雲和親的那個公主?長得倒是傾國傾城。”雲流微微一笑,“公子是哪國人?不知尊姓大名?”男子退後一步說:“北境隼族,澤蘭。”
??雲流點點頭說:“澤蘭公子,我們現在應該在海選考核中,你方才遇到的劫匪隻是考核。”澤蘭領悟過來,他就說誰那麽大膽子,敢打劫他。隻是現在身處黑暗,也不知下一步的考核是什麽,他想起另一名女子,不由問:“長公主,為何隻你一人,那位小姐呢?”雲流盯著不遠處的地麵說:“如我所料不錯,她隻是個引路的,真正的華四並不在這裏。”
??她剛說完,地上趴著的“華心兮”動了,她站起來說:“不愧是長公主,果然識破了我的伎倆,華四公主的確不在此處,她已與其他人組合參加考核。”女子身形微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提著燈籠站在兩人麵前,衝兩人抱拳說:“月申窈娘失禮,長公主反應敏捷,澤王爺堅毅勇猛,考核第一關已通過,下一關隻要兩位能從殿中出去,便通過了考核,進入仙山入門的備選者名單。”
??雲流有些吃驚,仙山海選竟有這些規矩,資質差的人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澤蘭哭笑不得,這人扒了他的衣服,把他修理了一頓也是考核?他就這樣通過了第一輪考核?還和傾雲長公主組合考核,這誰出的主意。他氣勢洶洶地質問:“女人,你偷了本公子的衣物,總得先還我吧?本公子這模樣豈不惹人笑話!”
??窈娘笑得風情萬種:“澤王爺,窈娘一直在長公主身邊,王爺的衣服丟了,可不關窈娘的事。”說完提著燈籠後退,接著消失不見,留下無奈的兩人。澤蘭憤慨不已,誰那麽欠揍偷襲了他,搶了他的衣物和錢財。雲流安慰他說:“澤公子不必心急,待考核一過,出去問問便知是誰混水摸魚了,到時你再收拾他也不遲。”澤蘭沉著臉不說話,他雖是蠻荒北境之人,可這禮義廉恥卻是要的,在天下第一美人麵前衣不蔽體,這般失禮豈是堂堂男兒所為?澤蘭沮喪著臉,暗中扯緊了中衣和褲帶,趁著黑暗提起腳緊了緊襪頭,想來他玉色的雙襪已經沾滿了塵泥,他這模樣比乞丐還慘!
??鍾國寺後山某處觀音殿前,一襲黑衣的男子側躺在菩提樹上,閑閑地看著樹下的小妖獸,小妖獸額頭冒汗,顫巍巍地舉起手裏的托盤,托盤裏整齊地放著男子的外衫,長褲,還有許多配飾。
??男子轉過頭不再看,隻望著遠處隱約的夕陽。逃掉的那人遁入了大雍的某個角落,鳳涼勾起一絲冷笑,倒是聰明,知道隱匿行蹤。這次這次驪昭也來人了,想必空水聽說他在此處不放心,特地叫人來的吧。他翻身下樹,嚇得小妖獸一個哆嗦,把盤子打翻了,珠玉寶刀滾了一地,妖獸嚇得幾乎翻白眼了,餘光中煞神卻走遠了,它耳邊傳來一句話:“扔了。”
??妖獸如蒙大赦,飛快地卷起東西一股腦兒扔到了山崖下,然後竄入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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