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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蘇玉重傷

  雲流小心翼翼地繞過宮婢,吃力地背著蘇玉往凝香殿走去,而一路上都有宮婢的身影,讓她有些疑惑,謝酉不是說宮婢隻會在外圍,中心地帶一律不許大雍之人靠近嗎?她放出幽靈蝶探路,摸索著朝前走去,凝香殿門口,白鶴正四處張望,看見她才舒了口氣,疾步走過來問:“殿下,姑姑這是怎麽了?殿下沒受傷吧?”


  ??雲流搖頭,將蘇玉交給她,謝酉從房梁上跳下來,將人抱進了內廳,幾人跟到床前,看著蘇玉被劃傷的臉,白鶴驚呼一聲:“這是誰做的?竟敢傷了姑姑!”謝酉也沉著臉,蘇玉也是女兒家,竟被人劃破了臉,深可見骨,以後還怎麽出入府中?雲流沒有說話,隻盯著謝酉問:“謝總領,可還能恢複?”謝酉伸手摸著蘇玉頭上的大包說:“這是高處墜落摔的,淤紫帶血,隻怕當時就摔暈了。而臉上這幾道,明顯是抓痕,傷痕又深又長,皮肉翻滾,隻怕好了也免不了留疤。”


  ??雲流抓緊了衣袖,想來是蘇玉墜落時碰到了白玉地麵,驚擾了桑丘,被桑丘誤傷,她原本憤怒不已,可是見到桑丘後,她連一絲怒氣也提不起來。也許是因為它的眼睛太幹淨,毫無雜質,也許是因為它可憐的過往,一想到它還孤零零寂寞地守在地下,等著一個總不再回來的人,她的心就變得柔軟和包容起來,連它誤傷了蘇玉她也恨不起來。


  ??雲流坐到蘇玉跟前,輕輕撫摸著她蒼白的臉,白鷺此時也走了進來,望著蘇玉的臉滿臉不忍,幾人見雲流默不作聲,都不再說話,雲流問:“向莨呢?”白鷺有些為難地說:“向先生晚間去了妙手村,聽說是大雍杏林聖手得了株盛開的血蘭,向先生過去討教了,將庫房的陰蛤也借走了。”雲流一聲冷哼:“這個向莨,整日專研醫術,也沒見他出手醫治過!”


  ??自從父皇駕崩,雲流就對向家人頗為不屑,連父皇病症都說不清楚,無從下手,這樣的人豈配當院正?向家人空有其名,醫術極差,也配當午雲杏林世家?她不明白欺世盜名的向家怎會延續千年,世代駐守太醫院。白鷺有些無奈,殿下厭惡向家人,加上蘇玉醫術精湛,更加用不著向先生,一應事務皆不交予向先生,向先生無事可做,整日裏找人切磋醫術,這一路行來,倒是習了不少醫術,連大雍太醫院也跑了個遍。血蘭這等傳說中的仙草出世,他哪裏能坐的住!


  ??白鶴簡單給蘇玉清理了傷口,蘇玉開始燒起來,白鶴聞到一股臭味,急忙把燭台拿近,仔細觀察蘇玉的臉,不由驚叫:“天哪!姑姑的臉……”


  ??謝酉一個閃身躥到榻前,隻見蘇玉臉上血肉輕輕蠕動,他拔出銀針挑起血肉,原本鼓起的血肉開始下陷,慢慢化成血水,蘇玉臉如金紙,他暗歎不好,趕緊從蘇玉袖中掏出一堆瓶罐來,也不管是什麽藥,一股腦地喂給蘇玉,蘇玉臉色稍有回複。


  ??雲流剛躺下,聽見白鶴的驚呼急忙穿衣跑出來,一見蘇玉的臉,她心頭一沉,急忙拿起明珠仔細觀察傷口,發現傷口處血肉在慢慢萎縮,竟將血肉融了!桑丘究竟是什麽東西?爪子竟含有劇毒!不行,蘇玉得趕緊送醫,此時已是醜時,宮門已禁,醫館已閉門,到哪裏求醫?雲流心急如焚,蘇玉不能出事,眼下能救她的……溫家!溫家傳世千年,府中必有良醫!

  ??雲流立馬吩咐:“謝酉,背馬,去溫家!白鷺,備禮!白靈隨我一道去!”


  ??“是!”幾人立馬行動,將蘇玉裹在毯中抱上了馬車,謝酉帶上暗衛,悄無聲息地跟在了身後,鍾伯駕馬,雲流和白靈上了馬車,從後門駛了出去。夜色迷蒙,烏雲遮住了殘月,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九王府巨大的菩提樹上,看著幾人疾馳的影子,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身影跳了下來,落到古樹下,他抬頭凝視著菩提樹,它可真長命啊,活了兩千多年竟也這般茂密,不像他,隻是一千年就已厭煩透頂。他直直地望著樹根處,仿佛透過地麵直視著地底的大殿,在那裏有一尊玉雕,還有一隻死去千年卻不自知,固執等待的貓靈。桑丘,你且等等,我很快就把她找回來,帶她回來。


  ??男子躍上了樹頂,看著不遠處微光透出的凝香殿,一千年來,這裏首次有人入住,他聽聞消息特地過來看看,竟是個不知情的午雲皇室之人。被桑丘所傷,非死即殘,去溫家又有何用?溫家早已落入魔修之手,過去不過是送死罷了。男子摘了一片菩提葉放在手中,一隻通體漆黑的巨鷹靜靜地立在他身邊,男子隨手拋出綠葉,坐在了鷹背上,巨鷹揮舞著臂膀,朝烏雲飛去,瞬間沒入了陰暗中,烏雲漸漸散去,殘月漸漸顯露出來。一隻窩在鳥巢中假寐的夜鶯迅速飛出,朝著西南飛去。


  ??雲流一行人悄聲向嘉元坊駛去,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直奔馬車,鍾伯急忙將馬停下。


  ??“籲!”夏決的聲音傳來,雲流一把撩開車簾,“夏將軍別來無恙,深夜別停我公主府的車有何貴幹?”白靈冷冷地問,夏決擦了把汗,不去看她,隻望著雲流說:“長公主深夜駕車欲往何處?前方岔路,決怕公主初來乍到不識路,特地來給公主指路。”


  ??雲流冷笑:“多謝大將軍,本宮雖是初至大雍城,身邊有識路老仆,倒也不至於迷了路!”夏決望著她冷漠的樣子心頭一黯,晚間還言笑晏晏,此刻卻劍拔弩張。他想了想繼續說:“長公主行進方向似乎是溫家。”雲流盯著他,沒有說話。


  ??夏決也不在意,隨意地舞著馬鞭,“長公主或許不知,溫家兩年前有了條不成文的規矩,三更天後不宴賓客,這兩年不少上門的人都撲了個空。”雲流正色說:“無論溫家是否歡迎,我都要上門試試。”夏決歎了口氣說:“長公主或許不知,上門的人不久後就發生了意外,非死即殘,無一列外。”


  ??雲流震驚地看著他,這是什麽意思?這時不遠處又有馬蹄聲傳來,雲流微眯著眼,看清來人。婁朔喘著大氣說:“將……將軍,八皇子的令牌,在這裏。”夏決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令牌遞到白靈跟前說:“若是長公主需要幫助,不妨信夏決一把,有個地方比溫家更可靠!”


  ??雲流疑惑地問:“哪裏?”“鍾國寺!”雲流心頭一震,聞名天下的鍾國寺!她遲疑著說:“鍾國寺……是寺廟,我要找的是名醫。”夏決爽朗一笑,婁朔也笑出聲來,婁朔解釋說:“鍾國寺是大雍第一寺,雖然主研佛法,然而醫術農法,天象乾坤,無所不通。”雲流若有所思,她在午雲雖然聽過鍾國寺大名,其中隱秘卻不甚知。


  ??當下幾人便轉頭向鍾國寺行去,越靠近鍾國寺燈火越是亮眼,到了寺門前,身穿藍色袈裟的小沙彌走過來問:“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深夜造訪本寺,有何貴幹?”夏決把令牌交給他,小沙彌接過仔細查看了一番,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原來是八皇子親信,不知施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夏決直截了當地問:“無塵師傅可在?我等為求醫而來!”小沙彌望了一眼樸實無華的馬車,通亮的燈火打在車簾上,裏麵的女客便是傷者無疑。


  ??小沙彌道了聲阿彌陀佛,打了個手勢引幾人入寺,剛進寺門,有兩撥身子康健的僧人與他點了個頭,站到了寺門前。雲流感歎不已,這鍾國寺真真嚴謹,整夜輪流守衛,寺中隨處可見訓練或是誦讀經文的僧人,竟是不分晝夜!


  ??小沙彌引幾人入了偏殿禪房,禪房門下抄寫經書的僧人見到幾人立馬起身迎了上來,一個胖乎乎的僧人問:“靈慧師弟,這幾位施主是?”靈慧行了個禮說:“明在師兄,這幾位貴客是八皇子的親信,有位女客傷重,特地請無塵師叔診治,不知師叔歇下了不曾?”


  ??禪房的門被打開,精神矍鑠的無塵走了出來,見到幾人微微一笑,等看清雲流長相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被隱藏,然而雲流一行個個行事謹慎小心,他的神色早已被收進眼底。雲流與白靈交換了個眼神,能讓高僧無塵吃驚,她臉上莫非有秘密?

  ??謝酉將蘇玉抱進了禪房,婁朔關上了門,房內燈火通明,竟是明珠作盞,難怪如此亮堂。無塵拿出木箱,從裏取出一塊銀夾,放在透明的銀碗中浸泡片刻,再拿起夾子夾起蘇玉臉上的皮肉,皮肉幾乎化完了,無塵又戳了戳蘇玉頭上的大包,從木箱裏拿出銀刀,夾取紗布沾了碗中藥水塗到凸起的皮膚上,用銀刀作了個十字切口,將淤血放了出來。


  ??接著便收起了工具,雲流不解地問:“大師,她臉上的傷口……?”無塵收好工具,回頭望著她,良久說:“這位女施主的傷,並非普通傷痕,而是陰靈所傷,老衲是個凡人,治不了這類傷。”雲流怔怔地看著他,他說是陰靈?難道桑丘是陰靈?可它明明有體溫,有實體,她摸到了它毛絨絨的尾巴。


  ??夏決看著她茫然的表情於心不忍,朝無塵行禮說:“無塵大師,當真沒有辦法救她?”無塵沒有說話,本想讓他們回去,想了想開口說:“敢問,可是午雲長公主?”雲流微愣,接著點頭,無塵歎了口氣說:“長公主天命高貴,本寺師祖晉安大師曾為你預言,老衲修行微淺,原不應打誑語。隻是今日見公主,似乎天家氣息漸弱,沾染了不少邪祟氣息。長公主慧根極高,還望多注意身邊之人。至於這位女施主,長公主不必擔憂,她……無事。”無塵欲言又止,吩咐明在帶幾人去廂房休息,天色將亮了,幾人想是忙了一晚,早已疲憊。


  ??蘇玉被留在了禪房側窗下,由明在留守。雲流跟在小沙彌身後,回想著無塵的話,她沾染了邪祟氣息?無塵讓她多注意身邊之人,莫非邪祟就在她身邊?雲流深吸了口氣,凡事小心為上。


  ??等幾人走後,無塵獨自坐在禪房飲茶,想著方才的事。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傾雲長公主,麵相飽滿,隱隱透出涵蓋天下的氣勢來,當年一出生就天生異象,晉安大師立馬出關,特地飛去了午雲,隻可惜沒有見到她,回來他隻說,不要與她扯上關係,接著去了海外修仙。不想傾雲長公主竟會找上門來,他看到侍女終於明白了師祖的用心良苦,侍女雖為陰靈所傷,然而並未損耗生命,相反,她在吸收陰毒。這種能力他隻聽過一族人有,幽洲某個世族的附屬靈族!鍾國寺長存千年的祖訓第一條,就是不與幽洲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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