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時常上天的一把好手
“掌櫃的!我剛剛買菜的時候,聽賣菜的老頭說有個濫賭鬼賭了一夜回來,渾身上下輸得就剩一身中衣了。哈哈哈哈哈哈。他還說那人長得不錯,有點像咱老板。” 掌櫃的嗬嗬幹笑了兩聲,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關門的巨響。 李澄晞趴在床上,淚流滿麵。 明明他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麽還要承受被輿論壓垮的痛苦,硬生生地被傳成“黃賭毒”三樣占了兩樣的危險分子? 在他傷情的時候,瓦片被揭開一塊,一片小紙飄飄蕩蕩落了下來。 李澄晞聽見動靜,呆呆看著那片紙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李澄晞冷冷偏過臉,不肯去看那個小孩,小孩卻很固執,不斷隨著他頭的擺動繞到他麵前,李澄晞實在無法躲避這個已經挨到自己眼皮子下頭的孩子,隻好淡淡道:“你回去吧,我劈傷了你,也不想見你。” 小孩沒有講話,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李澄晞。李澄晞不肯拿他的東西,小孩便一直雙手捧著冊子,站得時間久了,瑟瑟發抖,好像很可憐的樣子。李澄晞心煩意亂,隻好遲疑地接過冊子,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你快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小孩手上忽然幻化出玲瓏塔來,一掌拍在他後背,那玲瓏塔便被拍回了李澄晞後心。李澄晞冷不丁被拍了一下,隻覺得後心熱乎乎的,還未來及動作,那小孩子又變回了一張紙人。 李澄晞蹙了蹙眉,原來李儒風是還他玲瓏塔的,並沒有旁的意思。他緩步走到窗戶前,給小紙人推開了窗戶,方便他離開。卻不想,再回頭時,那張紙已經燃起一簇火花,自行燒了起來。 李澄晞攥了攥拳頭,到底沒有做出什麽反應,眼睜睜地看著紙燒成了灰燼,又看著灰燼被窗外的風卷起,碎成一塊塊的黑灰,在地上滾來滾去,最後漸漸消失不見了。 燒了,不再聯絡了嗎? 李澄晞訥訥回過神,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冊子。上頭是“玲瓏塔心法”幾個端正的小楷,字跡一眼就知道是誰寫出來的。 他從拿到李儒風陷害如妃的那封書信開始,就知道上頭是李儒風的字跡,行事也是李儒風的風格。可他不知為何,始終不願意相信。而那個人,竟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爽爽快快地承認了。 李澄晞漠然翻開心法最後一頁,心中陡然一驚。 李儒風寫給他的心法,比他在墓穴裏找到的內容還要多出許多。 ……這是全套玲瓏塔心法吧? 給他幹啥?不能吃不能穿的,拿著有什麽用? 李澄晞隨手將心法擱在床榻上,煩躁地在屋裏轉了幾圈,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心法上頭。 他是玲瓏高閣的閣主,玲瓏塔心法是玲瓏高閣的秘寶,他總有理由守護好這玩意兒不讓人知道吧?李澄晞權衡利弊,一把抄起心法,放在了懷裏。 他剛剛揣好東西,頭頂的瓦片又發出沙沙的聲響。 李澄晞抬頭靜靜等著,豁出來的那塊冷不丁冒出一張臉來。 李澄晞漠然看著對方,對方顯然嚇了一跳,立馬將臉從豁口拿出去,又放了回來,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主人啊,綠桃找你找得好苦哦。” 李澄晞有些不耐煩,綠桃這個牆頭草又來了。 苦,他知道什麽是苦麽? 綠桃從來不知道自己討厭,從房簷上溜下來,抱緊了李澄晞的手臂,歎了口氣,道:“主人,方夫人實在是太蠢了,可憐我竟然跟了這樣一個沒腦子的女人這麽多年。” 李澄晞腦補了一下綠桃在方夫人麵前的表現,覺得綠桃應該也和方夫人說過“可憐我竟然跟了這樣一個沒腦子的皇子這麽多天”,神色漸漸冷淡了下來。 綠桃無所察覺,繼續道:“她本來是和韓秋思串通在一起,要對付你的,可是吧……唉,她哪有能力控製韓秋思啊,何處相思的勢力不容小覷,才幾天,方夫人就隻有被韓秋思溜著的份兒了。” 李澄晞鄭重點了點頭。 “你說的這些,我都……” 綠桃興奮地一拍手,兩眼冒光地替李澄晞補充道:“主人都料到了?” “我都不感興趣。” 綠桃眼裏的小火苗“嘩啦”熄滅,哀慟地望著李澄晞。 “什麽勞什子玲瓏高閣,從一開始你和我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想讓我主持玲瓏高閣的大局,我想讓你帶我變強給我力量。結果呢?咱倆誰也沒撿到誰的便宜,一對弱雞,還有什麽好說的?” 綠桃聽了這話,眼裏湧現出星星點點的淚水。 李澄晞原本還要再說,見著綠桃仿佛有些傷情,便閉上了嘴,靜靜看著綠桃。 哪知道,綠桃因為太過感動,聲線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主人,你終於承認我和你是一對了。” ???一對弱雞也是一對? 李澄晞有些迷糊,怔怔看著綠桃,綠桃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慷慨激昂道:“主人,綠桃和你同生共死生死與共一心一意同心同德!” 到底在搞什麽東西啊。 李澄晞被他握著手,冒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要抽回手,卻聽綠桃繼續慷慨陳詞。 “我幫你去把玲瓏高閣收複回來!我們!在一起!”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便一人一匹馬,奔赴在去玲瓏高閣的路上。 李澄晞的頭腦依舊是一片空白。 他明明看到小紙人被燒毀後,心中萬念俱灰。這才過去多久,他為什麽忽然要收複玲瓏高閣,為什麽要綠桃一起跟著幫忙,為什麽還生怕沒人揍他似的、二話不說“噠噠噠”地往玲瓏高閣跑去找人撕逼打架?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哦。 綠桃卻很樂觀,也很繁忙,他要不斷抽自己胯下的駿馬,使其不斷狂奔,還要騰出空來給李澄晞胯下的駿馬也來兩下,以免正在癡想的李澄晞落後太遠。 兩人沒有注意的是,在他們頭頂,有一個乘著紙鳶的人在不斷變換出一係列高難度的姿勢追趕他們,此人還要在沿途偶爾隱蔽以免被他們發現,明明很危險很刺激的事情,這人卻都能遊刃有餘地進行,一看就是時常上天的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