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論冬瓜小哥的內在美
隻見整個杏花春雨樓一片綠。無論是桌椅板凳,還是酒壇櫃台,全都被人塗上了一層濃豔妖嬈的綠色。 易尋煙無奈道:“這個你可要問綠桃了,他喜歡綠色,就做了這樣的……嗯,設計。” 設計?設計個大頭鬼啊!要不要他拿著一桶綠漆,給他們都漆一遍啊!還有,綠桃到底是要怎樣啊? 李澄晞露出了淡漠的笑容,回頭看向綠桃,問道:“你喜歡綠色,關我的杏花春雨樓什麽事啊?” 綠桃掩口一笑,把李澄晞從地上拽起來,擱在一隻綠色的板凳上,婉言解釋道:“你是我主人,我們是一家人,還分什麽彼此啊。”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毛病,可是他的心裏為什麽這樣堵? 薑子祿和易尋煙已經趁著這個空當跑了,掌櫃的和小二在日常裝死,整個小堂空蕩蕩的,隻留下他和綠桃兩個人。 李澄晞心中一陣傷感,想換個姿勢。但他現在的腰傷卻很厲害,動一下都巨疼無比,扭了扭,還是決定放棄。 綠桃很心細,立馬就發現了李澄晞的別扭,登時上前,含情脈脈地扶住李澄晞的後背,另一隻胳膊就要穿過他的腿彎,想把他抱起來。 “住手!” 李澄晞喝了一聲,綠桃嚇了一跳,剛剛將他抱起了一半,手上一抖,驀地鬆開,李澄晞便從半空中掉在了地上。直到落地,他還保持著被公主抱時應有的姿勢。 特……特麽的。 李澄晞眼淚被摔了出來,但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哭,甚至心中還有點暴怒……然後,他怒火攻心,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他這麽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到醒來的時候,卻見著一抹黑色的身影坐在床畔。 那人不知道在凝神看什麽,隻是一個寂寥的輪廓。 他下意識往後避了避,腰傷很重,動彈不得,隻好擰了擰眉,繼續待在原處。 對方這才回過眸子,淡淡問道:“聽說你受了重傷,現在感覺如何了?” “國師大人不必掛心,我……” 在他說話的時候,李儒風……竟然掀開了他的被子。 掀人被子是什麽樣的舉動,那是快要遲到才做出的拯救行為好不好,他現在重傷在身,李儒風要催促他去哪裏啊? 大概是因為生病,李澄晞有些小情緒,伸手去抓被子,“嘩啦”一下,重新蓋在身上。 聽李儒風的鼻息,他像是笑了一下。一般人笑的話,大抵是因為開心,可李儒風卻不一樣,他可能是開心,也可能是極其不開心。 李澄晞靜靜觀望,他現在已經傷成這樣了,還怕什麽哦。 下一瞬,李儒風將手伸進了被衾,微涼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腰。 李澄晞顫了顫,嚴正拒絕道:“李儒風,我現在是不是廢人還不好說,你不要妄想對我做出什麽卑鄙無恥下流的舉動!” 李儒風沒有理會他,在他的脊椎上摸索,指尖微頓,過了會兒,才淡淡道:“你不過是皮肉傷,沒什麽大礙。還有,凡事不要想那麽多,會輕鬆很多。” 什麽鬼!李儒風你要不要這麽幼稚,他重傷的部位當然不是腰了!腰傷已經緩和了許多好不好,他真正的傷是綠桃那一摔造成的……可是這種事情他當然不能說出口,否則依照李儒風的變態程度,說不定會真的摸他的屁股來看看是不是重傷…… 李澄晞心中憋得難受,隻能悶悶點了點頭。 李儒風瞥開目光,麵無表情道:“我見到了一個人,可能是苟晞,你隨我來。” 李澄晞隻能忍受著彌天劇痛下床,可他一齊走到街頭。 自從冬瓜小哥事件後,李澄晞對李儒風十分同情。 在他看來,李儒風雖然是個極其變態的人,但他好歹也是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要受愛恨情仇的折磨。而失戀,大概是一樁十分受折磨的事情。 揣著這樣的想法,李澄晞對李儒風的態度好了許多,一直咬牙堅持。 李儒風今回相中的是一個賣麵人兒的小哥。 李澄晞見了那小哥,僵硬一笑,問道:“李儒風,你說的這位小哥,和上次的冬瓜小哥,究竟有哪裏是相似的?” “內在。” …… 他第一次聽說,在街頭看見一個小哥,就能看到人家的內在的!李儒風確定他這是在苦苦尋覓苟晞,而不是在失心瘋嗎! 不等李澄晞反抗,李儒風便已經將手掌貼在他的後心,緊跟著,劇痛傳來。 還是熟悉的手法,還是熟悉的味道。 等李儒風作法結束,李澄晞渾身上下已經是汗涔涔的一片了。 痛啊,痛!徹!心!扉!他再也不要同情李儒風了,李儒風就是洪水猛獸,他表露出來的傷情就是鱷魚的眼淚。 結果和他想象的一樣,捏麵人兒的小哥最終也沒有閃閃發光。李澄晞遺憾之餘,決定按照老規矩,走上前去,笑眯眯地問小哥。 “麵人兒多少錢一個?” 小哥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不搭話,手裏飛快地撚了一團麵,李澄晞正要再問,卻見著小哥將手裏的麵人舉了過來。 李澄晞臉上一紅——這小麵人兒捏的赫然就是他。 果然他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六皇子麽?捏麵人兒小哥表達愛意的方式好浪漫好特殊哦。 他有些羞澀地接過了小麵人兒,小哥漠然伸出了五個手指。 “五文錢。” …… 還好小哥還算良心,李澄晞伸手在錢袋子裏摸了摸,忽然想起什麽,斜眼看了一眼轉身要走的李儒風,悄聲道:“你能不能再捏一個那個黑袍子?” 小哥點點頭,看著他不動。 他隻好將錢掏出來,擱在小哥的麵案子上,小哥才略微有些動容,紮眼的功夫,一個黑乎乎的人就立在李澄晞手上了。 李澄晞捏著兩根麵人兒,看了麵人李儒風一眼,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異想天開要捏一個李儒風。如果李儒風看見這個麵人,會不會無情地嘲笑他? 他便將麵人藏進袖子頭,跟上了李儒風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