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殺手
下一刹,簾子倒卷著飛進營帳中,吧嗒一聲打在營帳頂上,汙泥飛濺,而白天澤在這片汙泥中猛地出現出來,銀光連閃,渾如陰暗中劃破蒼穹的數道閃電,人向前走,腳底下就連續往上噴起一道又一道的血柱。
不論是跌倒在哪兒的,近乎脖頸都同時被他劃了刀,立即身隕。
另外一邊,猜拳飲酒的兩人,倏逢劇變,技藝竟然也很快,一個一探手就從桌子上麵拿起一把鋸短了槍管子的“五連發”,正舉槍欲射,白天澤倏的一個扭身,一腳飛出,高高的仰起,猶如大斧落下,“轟”的一聲,打在他的一邊肩上,立時半邊身軀的骨頭自上至下全部破裂,整個人向下倒,還落魄地,裂骨紮入五內,就死翹翹了。
最後一個,立即被駭得麵貌黯然失色,轉頭就向外跑,卻是被白天澤隨手一拋,小刀猶如飛箭出弦,直接從他的背脊穿入,極大的力量帶的整個人向前又射出一段兒,這才嗬嗬一聲,整個掛在了地麵上。
一直到此刻,那高高的飛舞起來的細牛毛簾子才重又落下來了。
起起落落間,地麵上己多出了十具屍首。
風漸起,在風聲淅瀝聲的掩飾下,一刹那的屠戮傳開的聲音都被過濾的七七八八,白天澤出手忒快,手中又有刀,殺起人去比較手腳更利落十倍,刷兩下,實在是“視人命如草芥不聞音”,現在在被簾子一擋,馬上聲氣都無。
就算傳開,真讓人聽見一分半分的,篤定也會認為是錯覺。
可白天澤現在一口氣兒殺掉十個人,心中的那一團火卻仍舊沒有一點息滅的意思,倒是愈燒愈旺,身體裏血氣上行,被滿營帳的血腥味兒衝的他麵色陣陣的泛紅,眉目似血一般。
一把拿起身邊桌上的小半瓶燒酒,狠狠灌到腹中,霎時白天澤就隻覺腦殼轟的一響,整個人都鼎沸起來,現下探手用力抹了一把嘴巴,拎刀就向外走。
不過他終究也不是全賴天性做事的傻瓜,心中雖說殺機凜凜,卻是也清楚自己今晚做下的事,一俟傳至外邊,一定是要“驚天地,泣鬼神”的,引發有些人物的注意的。駝子巴桑性格小心謹慎,外麵的營帳區猶且這樣,保不準在外麵裏走就有攝相頭等等的監控,如果是自己在裏邊留下來了影象,讓人查出,麻煩一定就會紛至遝來。
故而,白天澤在出營帳以前,最後還是佇在門邊兒想了想,用刀柄營帳中的幕賬切下一大塊兒,將臉給蒙著了,這才飛快的劈開另外一道金屬絲網。
許因為有了外麵數層護防的原因,愈到裏邊的營帳,人數反倒愈少,裏邊住的人好像也是集團中比較有身份的,這個時段,己沒有人值夜,都躺下了。因而被白天澤順著邊路,一層層的摸上來,人尚在夢裏,就被他擦了咽喉。
又是幾個人了帳。
轉頭在瞧瞧身之後還餘下的數十座營帳,白天澤咬了一下牙,有心一氣嗬成,將那些人都殺掉,卻是也清楚遲則生變,終究是存身在他人的地界上,未被發覺還一切好說,可一俟疏忽大意,透出點破綻,下一刹害怕就要被數百號人物給圍得水泄不通。
現在並不是過去,冷兵器稱孤,那些人手中的槍還都不少,真的要驚擾八方,不僅這一次來的最大目的不能實現,被那駝子巴桑活過今晚,並且幾十把槍下來,就算白天澤在利害被包圍在這一種四方都是金屬絲網猶如竹籠一樣的地方,篤定也甭想保命。
如果是那樣,大開殺戒,都不如先誅元凶,在做其它。
越過五層的營帳區,在向上不逾百米就是那座藏式碉堡,白天澤蒙了臉,身形時而縱愈跳,有時墜地翻轉,前進的速度,迅捷如星,像是雨裏刮過的一陣血雨,盡管那碉堡前頭亦有人站崗,卻沒有人能夠如此的情況之下察覺到愈來愈接近的危險。
他習練捅腳十多年,腿上的功夫早已經出神入化,筋絡韌性十足,能伸能屈,不論在怎樣的地勢,都可以施出對應的步法,向前躥就是十多步外,向下縮挺大的人馬上便可以變小大半,百餘米,對他來說就算是向右方穿插了個大圈子,還都不過是用了一分鍾的時間罷了。人就死死貼在了碉堡一邊的牆上。
藏民族的碉堡從外表上瞧,像是傍山而建的一座軍事營壘,方正真正地雖說一般隻有三層到四層樓高,但是身兼民宅和防禦兩樣功能,除上層有室外,別的地方都是用極大的石子堆砌起來的厚墩墩牆。在過去的戰爭期,這一種建築,一座碉堡就是個據點,裏邊隻要存儲的米糧合用,佰八十個人便可以攔住匪賊和響馬。
駝子巴桑明顯是一個明顯的藏人,雖說人在芙蓉城這個城市,卻依舊緬懷幼時故鄉他熟諳的一切,不僅是給自己搞了片牧地,從養殖黃牛羊子,並且吃的住的都嚴苛謹守藏人的一些古老老傳統。
就好比他造的這一座碉堡一樣,雖說外表雕欄畫棟,更華美,但是大體的布局卻依然猶如過去的碉堡一樣,四方裏隻有一個門可以供人出入,並且聽說裏邊一層到兩層間的階梯都是可以活動的,太陽一下山就會拉起,害怕的就是有外人潛進。
不過他的那些防範措施,對白天澤依舊是有一些不夠瞧的。
一小會兒,白天澤就順當的回過碉上麵的幾個遠望孔,觸摸到了最低處的一處排汙嘴下,仰頭往上望了一下,估計著大致有十多米的高度,現下成竹在胸,倏然腳踢腿運勁,往上一縱,四梢齊動,兩手呈鷹爪子,緊緊逮住眼前的水管,好象隻大蠍虎,手腳貼住牆體,連連扳動,蹭一下兩下,就爬至了碉堡的頂上。
全程,竟然不超出十秒。
這一種貼壁而上的功夫,屬於江湖絕技中的一種,因為擅長翻牆,像蠍虎,故而就被稱作“蠍虎功”或“遊牆術”。自身並沒什麽威力,隻是好在竅訣奇妙,普通人極難接觸罷了。
在解放前中,有所謂的盜賊的,夜入千家,大多是練習了“高來高去”的能耐,而這兒所謂的“走壁”,講的實際上就是這一種蠍虎功。聽說修到最高超的境地,就算是身軀背對牆,直上直下,也可以一路“遊”上來。
白天澤之前雖說沒有特意練過這門功夫,卻是在白老爺子口中聽到過這一種竅訣的習練辦法,再有他此刻拳入宗師之境,裏外功夫合在一處,手腳一動,剛中有柔,柔中帶剛,汗孔中氣息吐納,自然便可以滋生出一股吸引力來。
以之為根本,外用蠍虎功,新學倏練,向上一躥效果竟然好的讓人驚訝,就猶如練習了這能耐十多年的曆年江洋大盜一樣。
十多秒下來,硬抓牆無息,沒有叫任何一個人發覺一點蹤影。
藏人的碉樓上都是平的,在過去是當成曬穀子場來用的,白天澤此刻翻身上去,靜心凝神,腳下落地無息,晃眼就覓了個頂層還閃爍著燈的窗子。
之後小耳朵先後顫抖,霎時就將這風霜夜中的一切雜聲都過濾,聽到樓裏邊傳出去來的一些微小聲響。
偏著小耳朵又認真聽了三五分鍾,白天澤用腳鉤住宅頂,使了個“珍珠倒簾子”的勢子,將整個身體猶如懸掛的血蝠一樣,慢慢放下去了,正對上事前尋好的紗窗。
透窗而過,卻發覺裏邊原來是一個藏式的經堂,以前他看見的燈火都是這房中點的數盞酥青燈。這整個房子的安排,也是異常的軒敞華美,彩圖彩雕的極大神龕占去了整整一堵牆,除上邊朝奉的幾尊佛尊以外,一邊的牆體上還掛著很多嵌滿各種晶石的唐卡,被燈火一照,金光燦燦,十分華麗。
佛龕前頭有張雅致的原木禪床,上邊鋪著敦實華麗的毯子,此刻一個衣著大紅長袍,留著短頭發,肌膚黎黑隱約有一些泛紅的青年人,正盤坐在床,手中拿著一卷釋典在瞧。
竟是個頭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