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再上一個台階
陳至懸在半空,俯視腳下的裏正府。
果然,馮大彪沒有讓他失望,過了大約一刻鍾,就有一道黑影從偏宅的圍牆上躍了出來。
動作矯健利落,可見身有修為。
陳至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賭對了。
就算二人間有通訊法寶,也不會在被官老爺臨時抓壯丁的時候帶在身上。利用一個小小的信息差,就能輕鬆的把馮大彪誘出長青鎮。
除此之外,提示他的方法也有講究。
若是直言相告,接下來必有反問,而一問一答間難免有差錯被他察覺,不如這種隱晦的告知意味深長。
二人背後若有見不得光的勢力,這種提示方法反而最是合情合理。
兩根木頭,意為林。
梨,就是離開的意思。
直白一點的解釋,便是林長更出事了,你趕緊跑。
接下來陳至隻需要關注一點便可,就是這樣取信於馮大彪的通知方式,是否說明鎮裏還有同勢力的其它藏匿者。
而且是貌似平日疏遠,不方便此時見麵的鎮民。
陳至做好算計,便在空中跟了上去,他要等到遠離長青鎮之後再動手。
當然,若是馮大彪帶自己直接找到幕後或是同夥,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一路西行,馮大彪出鎮後又徑直向北,並沒有取出傳訊法寶通知他人的打算,隻是步履匆忙,然而卻並非慌不擇路,明顯有著明確的方向。
他來自北國。
陳至心裏有了判斷。
可是…要不要一直跟到幕後勢力浮出水麵呢?
陳至目光閃爍,見馮大彪忽然鑽進山間密林,而後騎著馬奔襲上通往北國的驛道,凝視片刻,終於從空中降了下去。
假冒的馮家二兒子後手頗多,撤離準備周密,這樣一路尾隨總有被發現的時候。
幹脆先抓了再說!
……
自從林長更被叫走修繕圍牆,馮大彪就覺得不太對勁。
自己好歹也算是長青鎮的裏正,雖然在緝妖司官衣麵前沒有話語權可言,但也不至於讓管家親力親為幹苦力。
更何況林長更年事已高,這一點任誰都看得出來。
難道抓捕就不擔心八旬老者累死當場?
他覺得這一切就是有意針對,直到夜半林長更依然未歸,心裏本已惶恐不安,此時收到山梨和木頭的暗示,便決定索性脫離南墉。
反正自己的任務早已完成,此時離開也不會受到責罰。
然而眼見北境近在眼前,一道黑影卻驟然從半空中落下,激起一團浮塵。
伏兵!
馮大彪心下一驚,暗道不好。
恐怕事情早已敗露,否則怎麽會有人埋伏在出逃的路線上?
他眼瞼下垂,露出一絲獰色,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駕!”
他大喝一聲,胯下高頭大馬揚起前蹄,徑直蹬向阻攔之人。
馬蹄來勢又急又沉,陳至微微一笑,掌心攥住見漲的元氣,便想一掌正麵拍出。
但回想起顧渠的教導,心思如電轉,腳下一錯讓馬蹄落空,給它騰出一條通途大道。
馮大彪見狀心中一喜,預判到來人修為並不高深,否則怎麽會連奔馬都無法阻攔。
不過下一刻,就在馬蹄沒有落地的空隙,陳至卻從一側輕飄飄的推出一掌,瞬間便令駿馬失去平衡。
馮大彪反應極快,胯下馬匹失足,他卻忽然彈身而起,人在半空口中吐出一股烈焰,直襲來人。
陳至謹記著用最小代價製敵的法門,並沒有祭出飛刀神索正麵壓製,而是果斷退後,借著烈焰混淆視線的同時,雷紋步發動,人已來到馮大彪背後。
“嘿嘿嘿。”
馮大彪誌得意滿,厲聲怒喝:“還有誰敢攔我?!”
然而當烈焰燃燒殆盡,看清原地並沒有被燒焦屍身的時候,他突然凝目轉身,一道紫色的氣機勃然衝天,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柄纖薄且韌性十足的短劍。
“來者何……”
馮大彪仗劍而立,終於看清了陳至的麵目。
“額……”
他臉上的猙獰之色頓時收斂,一身氣機消弭於無形,立時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原來是陳掌櫃。”
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馮大彪連和陳至對視都不敢,慌忙低下頭去。
數不清的仙器;強大無匹的妖奴;視參妖於無物深不見底的實力;替代鎮妖柱的作用驅退妖魔鬼怪的恐怖……每一樣馮大彪知道的事情,此刻都成為紮在他心房上的一根刺。
躲在暗處查探,口不擇言乃至輕視是一回事,正麵與之搏殺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因為距離的阻隔而不以為意的灑脫,到了麵對深不見底高人的時候,全部化為了諂媚的尬笑。
因為,他真的可以隨時弄死自己,輕易的好像碾碎一隻螞蟻……
“裏正行色匆匆直奔北國,看來是身有要事。”
陳至笑吟吟的閃開身,讓出驛道:“那就快去忙吧。”
馮大彪最識時務,搖搖頭:“不急著回去,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沒有交待清楚。”
“哦?”
陳至一愣:“裏正現在準備返回長青鎮?”
“是的。”
馮大彪麵色如常說道:“我想去緝妖司一趟,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說清楚。”
陳至抿抿嘴。
這家夥還真是……務實,竟然讓自己無話可說。
二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緩步走回鎮子。不過在繞行到西側鎮門的時候,忽然見到數裏外的天空分裂成兩種顏色。
煞氣的暗紅潑天,銀色光輝被壓製到角落,甚至有崩散的趨勢。
馮大彪稍稍思索便明悟,開口道:“陳掌櫃高看我了,小人不過是月闌的眼線,無甚修為可言。但你讓果敢去對付林長更,二人勢均力敵,果敢的手段卻是大大不如,他怕是凶多吉少啊。”
陳至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一絲憂色。
果仙師四品巔峰的境界眾所周知,那麽說明林長更的修為也不淺薄。
同樣的境界,四品巔峰!
陳至眼中露出一絲憧憬。
他其實可以說是胸無大誌的類型,除了收攬山貨增長經驗到百級的長遠目標之外,便隻有一個渴望:
明確自己的境界。
這個在小說和影視劇裏很容易就可以明了的答案,在他身上卻成了一道無解的謎題。
係統中沒有明確;身邊的高人無法解答;更沒有廣大的世界觀,用見多識廣的經驗和視野來評定,隻有依靠一個個台階的親身嚐試。
他眼中放出光彩,頓時抓起馮大彪的衣領飛上半空。
天際雷紋隱現,隨著一道雷聲轟鳴,二人已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