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群芳爭豔
皇後壽宴開在紫宸宮,如今秋老虎還沒退去,眾宮嬪便借著輕柔的綾羅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陸陸續續的結伴而至。因禮節,秀安郡主與眾宮妃坐在右側,慕嫻長公主和方沉裕則同眾未成婚的公主郡主一同坐在左側。
??方沉裕暗自捶了捶腿,一個時辰前她在慕嫻長公主的威逼下不情不願的換上一身極為隆重的芍藥花團紋禮服。那禮服長長的曳地裙擺怎麽走怎麽覺得別扭,頭上也被左一支右一支插滿了叮叮當當的珠翠,方沉裕暗自抱怨,原以為現下自己已不再是仁裕皇後,隻不過是個小小的郡主之女,但今日是惠德皇後的壽宴,為了彰顯自己對皇後的敬重也不得不打扮的隆重些。
??趁著壽宴未開,方沉裕便在扇子後偷偷的打量著已經早到的妃嬪。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全場中最為奪目的筠貴妃身上。筠貴妃盛寵多年,地位僅在皇後之下,打扮的便與眾宮妃不同的多。她正微微揚著下巴坐在離惠德皇後的位置最近的地方,傲慢的眼神掃都懶得掃其他的妃嬪一眼。
??她並非是極為纖瘦的類型,但那豐澤的肌膚卻更使得她的傲氣更添了幾分的嬌媚,她生的極為豔麗,尤其一對琥珀色的桃花目更是美的惑人,衣飾也是光彩照人,她那染著鮮亮蔻丹的手微微理了理銀線所織就的衣領,露出了腕子上那極好水頭的和田玉鐲,光是此玉鐲就是無價之寶,然而這樣的寶物在她秀指皓腕的襯托下竟是絲毫不顯顏色,當真是膚如凝脂。她並不似別的宮嬪一般同身旁人說笑,但就是這樣坐在那裏就有將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在她身上的魔力。鴻遷公主便是完美遺傳了她的美貌與囂張跋扈,但能做的到貴妃之位的人又哪裏會是什麽空有美貌毫無心機之人?當年栩妃失寵生下的遲桅楊便是差點死在她的手中。但方沉裕記得栩妃也並非什麽良善之人,在筠貴妃還未封為貴妃時,她二人便是平分春色,甚至還是栩妃更勝一籌,若非當年筠妃的陷害,如今隻怕坐在那眾妃上首之位的便是栩妃了。
??方沉裕這樣想著,目光已不自覺落在了栩妃的身上。
??栩妃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杯碧色的香茶,專注的看著身旁的妃子跟自己說著話。她並不同與筠貴妃那豐腴逼人的美,她有兩分的胡人血統,於是她的五官就比其他人要深邃不少,且骨架也要大上一些,眼睛更是中原人罕見的灰色,此刻她正穿著一件麵料繁複厚重的芙蓉色廣袖繡鶴禮裙,泛黃的長發盤梳成望仙髻,她舉止秀麗,談吐大方得當,雖沒有筠貴妃那般的明豔動人,但看著她那張極為恬靜秀麗的麵容久了卻也是舍不得移開視線,方沉裕暗暗驚歎,這栩妃娘娘不愧是遲桅楊的母親,遲桅楊雖像高宗皇帝多些,但終歸是從栩妃的肚子裏爬出來的,母子兩人那深沉如暗中野獸的目光真的是一模一樣,不愧是最後登上太後之位與惠德皇後並尊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樣。
??方沉裕接著看去,妃位中的其他人她也是叫不上來名字,有了筠貴妃的襯托也實在沒有特別出彩的。她的眼睛隨便一掃,目光便落在了坐在妃位最末的一抹素色的身上。
??那位娘娘明明坐在妃位,但打扮的極為素淨,發上隻裝飾了幾根零星的響鈴珍珠攢金簪,穿著的是一套淺碧青色水雲裙裳,零星的繡花顯然撐不起如今這場麵,看起來不說其他的妃子,就是比起身後那些在她之後的宮嬪還要寒酸的多。她不似別的娘娘有說有笑,在宮妃群中顯得有些畏畏縮縮,哪裏有什麽妃位的樣子?但若無視她的打扮隻盯著她的麵龐才能驚覺她竟生有不輸給栩妃的好相貌,她微垂著雙眼,細密的睫如一層床幔裝飾著她那黑珍珠似的眼珠,鼻子生的最是高挺秀氣,她桃花兒似的唇瓣濕潤甜膩的像要滴出蜜來一般,這樣的美貌卻被埋沒於眾妃之中,倒是可惜的很。
??方沉裕認得她,這畏畏縮縮的美人便是十二皇子遲桅翊的生母肅妃。她本就是個小地方官的女兒,因生的極為貌美,名聲遠揚京城,便被高宗皇帝召進後宮封了個美人之位,剛開始她因美貌也是極受寵愛,不到半年就坐到了昭容之位,但她對後宮的爭鬥是相當的忌憚,對高宗皇帝的臨幸更是誠惶誠恐,倒是個極為無趣的木訥美人,高宗皇帝失了新鮮後她便失寵,在宮中安穩度日多年,直到生下遲桅翊也未因生下皇子變得張狂,依舊是謙卑的很,從未起過什麽爭寵的念頭。
??方沉裕接著望去,肅妃身後的便是桓昭媛與賢修容,兩人分別穿著絳紫色與粉紅色的禮服,既不出挑又挑不出什麽錯處,倒是聰慧的很,而賢修容左側的女子雖生的極為溫婉動人,但麵帶愁態,神色與如今的秀安郡主倒是有幾分的相似,穿著也不慎上心,她身後的宮女所抱的畫軸卻是赤裸裸的暴露在眾人跟前,不似其他人將為皇後賀壽的禮物謹慎的藏著掖著,倒是特別的很。
??正好奇的四處望著,隻聽門口一個太監高聲道:“皇後娘娘到——”
??屋內眾人聽到這聲音齊齊的紛紛起身,跪地而拜道:“恭迎皇後娘娘,祝願皇後娘娘生辰極樂,千歲安康!”
??“都起來吧。”惠德皇後直至走到鳳椅上才緩聲說道,眾人道:“謝皇後娘娘!”這才齊齊的落了座。
??方沉裕起身時因雙腿酸麻與裙擺太過礙事差點倒地,幸得她不動聲色的扶住了桌角才穩當入座,前世她也是如惠德皇後一般是在這後宮眾人的跟前走過,從前並不覺得什麽。隻是如今換了個視角,這才知曉這路有多長,眾宮妃這看似簡單的跪拜究竟是多麽嚴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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