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波平息
眾人看著徐慰州,方沉裕同沈傾城看的卻是文瀟湘,場麵一時有幾分的尷尬。
??文瀟湘聽了徐慰州的話則是冷笑一聲,道:“徐姑娘,這英雄救美也要講究個時候。我教訓自家的家仆乃是家事,你一個外人又能如何?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管這閑事?”
??徐慰州頓時臉色一變。
??方沉裕記得這“徐姑娘”三字是徐慰州的逆鱗,因他太過內向,性子在公子哥兒裏頭並不討喜,偏又家室還算高貴,所以巴結他的人甚多,文瀟湘之流一向不屑與這種優柔寡斷的男子,再加上他又與方沉裕等人又私交甚好,文瀟湘等人更是不滿,於是文瀟湘便帶著頭諷刺他為“徐姑娘”。
??然而徐慰州雖性子柔和,但資質與為人倒是不錯,前世的徐慰州年紀輕輕便得了個太傅之職,得了遲桅楊的重用,也在遲桅楊將方沉裕誣陷禁足時多番為她進言奔走,又冒死遞出折子痛罵沁貴妃霍亂後宮,以至於沁貴妃大怒,吹了幾日的枕邊風也僅被遲桅楊罰了半年的俸祿罷了,可見他的地位與頭腦。隻不過前世的方沉裕死的太早,並不知道此人的結局,隱約隻記得他與龔丞相的獨子龔旭輝似乎有那麽些交情。
??方沉裕伸手阻止滿臉漲紅的徐慰州,對文瀟湘道:“慰州所舉不在本事,隻在公理二字。瀟湘,大家本是同窗,你何苦要咄咄逼人?江兒也是與你年紀相仿的丫頭,她實話實說乃是好事,你質疑沁兒的身份讓江兒去打探也不過求個實話罷了,她何錯之有?退句話說,就算你在家自行責罰丫鬟也罷,你在學堂中行此舉,若被哪位有心人記住告上禦前,隻怕文大人是烏紗不保。”
??文瀟湘聽到她提到了自己父親,雖還是怒氣衝衝,但神情明顯有一絲的動搖。
??胡薇香也隨聲接話道:“沉裕所說的確是不錯,瀟湘你此舉確實有欠妥帖。”
??“你們幾個少在這沆瀣一氣!竟還拿我父親來壓我?!我告訴你們,我才不吃這一套!”
??文瀟湘雖意識到此事的嚴重,但想到自己此刻服軟今後定是無法在輔紳堂中抬不起頭,於是還是選擇了一意孤行,抬手就又不管不顧的要朝江兒的臉上打下去。
??“啪!”
??文瀟湘的手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對麵人的臉上,但她卻愣在了原處,以至於手還伸在半空。
??護在江兒跟前的沈傾城平靜的看著她,在自己被打泛紅的臉上輕輕撫了撫,接著一把抓住文瀟湘因為驚愕而沒來得及放下的手問道:“你究竟鬧夠了沒有?”
??文瀟湘道:“傾城,我……”
??“沉裕將利害與你說了個明了,你竟還能做出這等蠢笨之事?方才你質疑宋氏姑娘為乞丐,如今誤會消除,你不但絲毫未有歉意,還責打江兒泄憤?”沈傾城將她的手一甩將她甩了個踉蹌。
??“江兒性子太柔,不懂變通,伺候小姐也太過不盡心了,既然如此那就另尋去處吧。”沈傾城甩下這句話,看了文瀟湘一眼轉身離去,幾個與她交好的貴女見她原本笑盈盈的麵色實在陰沉,知道她的確是生了氣來,於是忙跟上去同她一起離開,七嘴八舌地安慰。
??文瀟湘咬著嘴唇,狠狠瞪著方沉裕等人,哼了一聲後還是選擇了去追沈傾城,眾人也相繼散去。
??江兒見文瀟湘離開才敢掉眼淚,哭的淚眼婆娑的跪下道謝道:“多謝徐公子方小姐相救,大恩大德江兒無以為報!”
??“快起來……”徐慰州本想上前將她扶起,又忌諱男女有別,想了想將衣袖擋在手上才扶起江兒,江兒的衣袖被他微微扯到小臂,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上麵竟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疤。江兒手忙腳亂的將傷疤掩蓋,低頭不敢出聲,幾人皆裝作沒看見的模樣。
??“不必客氣。”方沉裕道,“隻是姑娘年紀還小,接下來可有去處?”
??江兒哭道:“江兒前年才做上文小姐的侍讀,如今沈小姐將我趕走,已是走投無路,求公子小姐垂憐。”
??方沉裕心說這丫頭倒是機靈,知道自己恢複了自由亦是沒出路,還不如求了救下自己之人給自己找條後路。又細細看去,見這姑娘雖生的不算特別出挑,卻也是生的是極水靈,眼神清澈,惹人憐愛。方沉裕上輩子見過這樣清澈的眼神的人實在太少,太難得。生有這樣眼神的人雖有幾分的小聰明,卻也沒有什麽壞心。
??“慰州,我瞧著這姑娘可憐,你今日為她出了頭,不如好人做到底,給她口飯吃罷。”方沉裕道。
??“這……”徐慰州為難道:“可男女授受不親,江兒姑娘再怎麽說也是個未嫁的姑娘,我將她帶回去,怕是會玷汙了她的名節。”
??方沉裕眼珠一轉道:“那你便跟著我吧,沁兒的身邊還沒有一個貼身的侍女。你的名字江兒犯了沁兒的名諱,那我就為你改名為挽馨。你拾到拾到,別這般灰頭土臉的,馬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你等下隨我們一同回府。”
??挽馨應下,在地上對兩人千恩萬謝,宋沁兒本就因挽馨沒有對自己道謝心中已有了幾分不滿,得知方沉裕竟要將此人送給自己,於是忙推辭道:“挽馨姑娘受苦了,妹妹不過是在姐姐府中小住,還用不到貼身侍女,再者妹妹素來省事,還是將挽馨姑娘留給姐姐使喚吧。”
??方沉裕想了想道:“也好。”
??宋沁兒見方沉裕沒有勉強,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姐妹兩人帶著挽馨道別了徐慰州離開,挽馨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向徐慰州,徐慰州亦是癡癡地望著她。兩人的目光微妙的碰觸在一起,麵上皆是一紅。挽馨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笑,接著轉過頭快步跟上了方沉裕來到了一輛飾著紗帳與金絲的馬車上。梓瀾同水月正在馬車旁等著她們,兩人見到了挽馨不由得驚訝地打量著,梓瀾見到了挽馨微腫的臉更是好奇的圍著挽馨問東問西,挽馨回答的什麽徐慰州倒是沒有細聽。直到主仆幾人相繼離開徐慰州也沒舍得將眼神移開,依舊癡癡地望著門外愣神。
??“你眼珠子都要掛在人家姑娘臉上了,怎的,難道是看上那方家新來的表妹了?”
??一個帶笑的聲音在他身後說道,徐慰州趕緊回神,見到來人鬆了口氣,拍著心口佯裝惱怒道:“阿輝,你最近也太神出鬼沒了,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哪個幽魂來的,嚇人叨怪的。”
??原來來人是從後門進了屋,目睹了徐慰州發癡的模樣全程這才出口揶揄。來人比徐慰州年紀要大上兩歲,手持著一把短笛敲打著掌心饒有興致的看著好友。此人雖長的不算多麽出挑,但眉宇中生的一股正氣,且眼中深埋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滄桑感,整個人氣質相當出眾,有著超越這個年齡段的風采。
??來人笑道:“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慰州你可是從沒有這般失態的時候。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那嬌花帶水的美人了?我可是好心告訴你,那姑娘可不是什麽善茬。”
??徐慰州本就對宋沁兒無意,自然反駁道:“少來!你這話說的倒是含酸拈醋,隻怕如今相思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罷。”
??龔旭輝也不惱。道:“這種女子空有皮囊,我實在看不上,慰州,這娶妻娶賢,納妾才納色,你可別被美色衝昏了頭,色字頭上一把刀。”
??徐慰州打斷他:“自從你考上個狀元就每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可別在我跟前裝腔作勢的,你的斤兩我怎會不知?”
??龔旭輝一轉手中短笛:“我的斤兩?我這秀才可是我憑本事考上的,難不成你也懷疑我舞弊?別忘了,最後的文章我可寫了兩篇。而且你也去辨認了,那的確是我的筆跡不錯吧?”
??“我隻是驚奇罷了,”徐慰州道,“你一向不在詩書上用功,又是一鳴驚人的考上狀元,又是突然要我幫你打探沉裕有何反常之處,方才又突然提及那宋姑娘。要我說這舉動最反常的反而是你這家夥,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是麽?”龔旭輝意味不明的笑道,“可能是因為如今看透了太多,所以不得不想的周全些罷了。”
??他說著將短笛拋到徐慰州的懷中,道:“喏,你求了我多時的奉玉笛,你隻要告訴我方沉裕同往日有沒有什麽不同之處,我就答應將它送了你。”
??徐慰州接住短笛,不由得心情大好的滿足道:“好,衝著這笛子那我便告訴你,不過你可別找人家的麻煩,人家可是與六皇子定了親的。”
??“那又怎樣?”龔旭輝還是那樣的笑,道:“隻怕若方氏有了反常的話,寧死也不會嫁給那位六皇子了。”
??他的衣服隨著他坐下的動作微向下挪了位置,露出了脖子上那一條深深的傷痕,那傷痕邊緣粗糙,仿佛是被一條繩子勒住,直至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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