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丹決之分
湖中央的茅屋內，師兄弟二人對麵而坐正交談著。王遴選不能在這裏待太久，畢竟他自認是一位說書匠，冬天農閑正去村中講書的好時機。他來時師尊曾囑咐王遴選要照顧好小師弟，現在小師弟已經進階築基自然要為他講解一二。
??趙峰此時正滿是疑惑巴不得有人為他解惑，兩人一問一答便過去了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卻對他受益匪淺。他明白自己的修真之路才剛剛開始，築基隻是勉強算是踏入修士之列罷了。趙峰攥緊雙拳汗珠從臉頰上滑落下來，他心中暗自立誓他一定要在這條仙路上走下去，為了自己，更為了報滅門之仇。王遴選拍了拍趙峰的肩膀將他從深思中拉出來，他看著趙峰沉默良久才說出了一句話：
??“小師弟，你心性還是有待修煉啊！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修仙修的是什麽？修的是未得長生先學死的本事。心中無欲無垢是修仙最好的心態，如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那便不是修仙是修魔。這兩年他除了四處講書便是暗中保護小師弟，他能看得出趙峰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中卻有一塊心病，那便是趙家一十三口滅門之仇。
??“謝師兄指點，小子受教了。”
??趙峰從蒲團上站起來朝王遴選躬身一拜，卻看到王遴選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自然知道王遴選為何搖頭，隻是這滅門之仇怎麽能讓他釋懷，男人有些東西必須要背負。
??趙峰來到湖邊調用身上的靈氣撩起一潑水打出一掌‘暗流洶湧’，水花飄出將岩壁打出一個頭顱大小的深洞。他本來是想發泄一下心中憤懣，卻沒想到這靈氣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小師弟，師尊不在，有些事兒便有我代勞給你講講解。”王遴選將他從不離身的說本放在桌上，一臉嚴肅的朝趙峰說道，“你應該知道修真界現今的修煉法門吧？”
??“不是內丹修煉法麽？”
??“對，也不對。”王遴選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繼續道，“內丹修煉是沒有錯的，可是現在內丹一途越走越仄。真正的內丹修煉之道現在估計都找不到了，所以現在修煉的根本算不得內丹修煉法。”
??趙峰認真聽著並沒有插嘴，因為他知道王遴選還沒有講完。王遴選看到趙峰不驚不喜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講到。
??“咱們道家修煉有兩大主流，一個是新派主張修煉應該與時俱進改進內丹術，一個便是舊派主張廣成子傳於黃帝的內丹術才是正宗。師傅對兩個派別都沒興趣，所以我們都是自選喜歡的功法。小師弟你雖然剛入修真界不久，但最好趁早決定修煉那派法門才好。”
??趙峰聽完王遴選所說之後卻是不禁苦笑，他身上連一本修煉的功法都沒有，哪裏有什麽選擇的餘地？不過他還是朝著王遴選抱拳道謝，畢竟他遲早要走到那一步。趙峰找了個借口離開走進了房間，他想要進入瑤珠中看看。
??王遴選將早已準備好的包裹縛在身上，在崖壁上幾個翻騰便躍上了山崖。他站在懸崖旁邊，卻似想到什麽又躍了下去。他來到桌前拾起剛放下的說本，在手上拍了拍看著說本笑道。
??“這個還真不能少了你，要不然這趟就白跑了。”
??那說本封皮上書著三隻金色大字——功德簿，此時這本書正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很是不凡。
??趙峰將精神集中到神室之中，一道白光將他刺得睜不開眼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被瑤珠吸了進去。待到光線暗淡下來，他才慢慢睜開眼睛卻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趙峰發現自己正坐在雲端，白雲之上卻呈現出日月同輝，一條七彩虹橋將兩者連接了起來。
??“趙峰，你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趙峰如履薄冰般從雲上小心翼翼站起來，朝天邊一躬身算是向天老見禮了。他雖然不知天老為何這般說，但今天他必須找天老解惑。
??“小子心中有個疑惑還望前輩解答。”
??趙峰恭敬的將王遴選所說的又轉述了一遍，說完後便恭敬的立在原地等待天老為他解惑。趙峰雖然不知道天老究竟什麽身份，但可以肯定這位老人的閱曆遠在他甚至師尊之上。
??“胡鬧，真是胡鬧！”天老聽到趙峰講述後勃然大怒，天邊的白雲突然翻滾了起來，“這些內丹法都是混沌未開前就存在的，難道他們這些娃子比太一還了解天道不成？”
??這是趙峰初次聽到天老如此憤怒，不過他知道天老對此持什麽態度。趙峰並沒有得到答案便離開，他正想能否從天老那裏得到本上古丹決供他修煉。
??“你小子就別打我算盤了，我給你算過了，你機緣不在這兒。”
??趙峰幹咳了兩聲來掩蓋尷尬，然後全身放鬆瞬間便被送回了身體裏。他現在心情大好，從蒲團上站起來走了出去找王師兄。趙峰沒有找到王遴選卻在石桌上找到一封信箋，大意是他奉師命出去說書讓趙峰獨自回九峰山。趙峰心中苦笑將王遴選的信箋收起來，他哪裏知道九峰山在什麽地方啊？不過趙峰現在還真沒打算離開，此地環境清幽恰是他心儀的修煉之地。
??寒風裹著冬雪將行人吹的不能趕路，官道之上一位少年牽著匹棗紅馬朝天元國都天元城緩慢行著。遠處一座破廟中兩位趕考的書生在那避寒，一個黢黑的大漢桌上擺著一把樸刀。少年將馬拴在茶棚外的拴馬樁上，走上前去超三人打了招呼便坐下來了，這少年正是在崖底修煉一個月的趙峰。
??“趙兄，這荒郊野外的我已經三天沒拜神了。”
??“我倒是遇到一個廟，隻是拜的舉子太多將我擠了出來。”
??那黢黑的大漢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烈酒狂飲了一口盡起身便走進風雪之中。趙峰望著大漢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熱茶來掩飾過去。他雖然沒有見過書生如何應試的，可是這逢廟必拜的本事他可是見識到了。昨日他便見到一群書生排隊拜神，走進一看拜的卻是送子觀音。按這些書生的話來說，神拜多了自然就會有神佑。
??“趙兄，你看這聽不得聖賢至理的莽夫，他將來的成就定然不會太高。”
??“當然，不過這位小兄弟倒是好心性……”
??趙峰見這兩位談論到自己，隻是含笑朝兩位點了點頭。至於這兩位酸儒說了些什麽，他是半個字都沒記住。趙峰前往天元城並不是來看這場科舉的，而是來這裏打聽關於九峰山的位置。再者他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去京都也見識見識國都的繁華。
??過了一個多時辰，風雪略微減弱了些，兩位書生為了天黑前趕上旅舍已經離開了。趙峰站起身將馬韁解了下來，腳下用力一躍而起上了馬背。他可不會為旅社發愁，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他已經習慣了。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遠處叢林中升起了一堆篝火。趙峰坐在篝火旁望著星空心中卻是不平靜，明日便要進入前山成了，他該如何向孫師兄解釋啊！他收回目光長歎了一聲，隨即盤坐下來靜靜修煉。
??天色還沒有大亮，趙峰便起身上馬朝前山城奔去，無論如何他都要給孫師兄一個交代。趙峰在馬上行了兩個時辰才到前山城北門，兩位軍士正盤查著來往的行人。趙峰下馬來跟著隊伍拍在隊伍後麵，他不明白前山城何時盤查如此嚴厲了。趙峰攔住一位挑著擔子往城中買菜的老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哥，你是剛來這前山城吧！這城裏的乞門昨晚造反啦，叫花頭連城主的九龍壁都奪走了。”
??趙峰聽到這裏心中卻是一驚，秦九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乞門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趙峰雖然排著隊心中卻是有些焦急，秦九對他有大恩這事兒他必須管上一管。趙峰排到城門口的時候，兩位軍士將趙峰布包抖了幾下正欲放行，卻將一隻金色的牌子抖落了下來。
??胖軍士將金牌拾起來在手中顛了顛，麵露喜色朝身邊稍瘦的同伴使了個眼色。看來兩人配合並非第一次了，稍瘦軍士隨即反應過來想將趙峰擒住。趙峰神識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倒想看看這兩位耍什麽把戲。瘦軍士剛要上去擒他卻被趙峰一掌打飛撞到胖軍士身上，趙峰將金牌從胖軍士手上奪過來頭也不回朝城中走去。
??“拿住他，他身上帶有謀反的證物！”
??胖軍士站起身來惱羞成怒朝城上士卒喊道。
??趙峰聽到這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運轉靈力一步跨到胖士卒身旁在他身上一拍，隨即便消失在城門下。
??一場大雪倒是讓這座老城恢複了幾分生機，街上幾個總角的孩子正無憂無慮追鬧著。趙峰牽著馬走在前山城官道上，可心中卻是思索著一些事情。他來前山城便是要給孫妍一個名分，可現在乞門盜九龍璧的事情他又不得不管。趙峰向前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孫氏書行幾個大字便呈現在他的眼前。趙峰收回目光跨步走進書行之中，卻正看到劉伯裏在櫃台裏算賬。
??“先生，您是要購買書籍還是要刊印？”劉伯將賬本放在一旁，臃腫的身子蹣跚著走到趙峰說道，不過他抬頭看到趙峰卻驚呼道，“趙峰？您怎麽從廬陽書院回來了？”
??“劉伯，孫師兄在麽？我有急事要找他”
??“老爺已經離開前山城了”，劉伯低下頭歎了一句，隨即朝趙峰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到後院詳談吧！”
??劉伯將書行閉了館，領著趙峰朝書行後院走去。趙峰走過自己居住半年的小院，卻發現與走時別無二樣不禁感激的看了眼劉伯。劉伯明白趙峰這眼神卻朝他擺了擺手解釋道：
??“你可別謝我，這都是老爺安排下來的，你和小姐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的。”
??兩人走進書房之中，劉伯朝門外望了望順手將房門關上。趙峰不明白劉伯到底要說什麽要如此神秘，不過劉伯既然這般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劉伯將趙峰讓到上座上坐下來，自己卻坐在了次坐上。趙峰本就不是太講究的人，他現在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老爺送您和小姐回到城中時已經深夜了，第二天玉老人便興衝衝的跑來找老爺說是有大喜事。兩位進入了書房之中談了不多久便出來了，我隻看到老爺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老仆這輩子就見過一次老爺如此高興，那便是小姐出生那天。”劉伯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不能自拔，不過他還是很快醒悟了過來繼續道，“第二天老爺便讓我們籌備行禮，看來是要出一趟遠門。果然沒過幾天，老爺便在淩晨駕著馬車離開了前山城。不過老爺臨走時將這書行交與我打理，也為你和小姐留下一封書信。”
??劉伯說完後走到一隻櫃子旁，小心翼翼將鎖頭打開捧出一封信箋。趙峰接過信箋放在桌上並沒有打開，他現在正在想一件事情。孫師兄既然不在他該如何給孫妍一個名分。現在也隻能解決乞門那邊的事情了，畢竟這件事他也不能丟下不管。趙峰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劉伯行了一禮說道：
??“小子替妍兒謝過劉伯了，以後書行還望劉伯多多照料。”
??“哎呀呀，您這不是折老奴的壽嗎？”
??等到劉伯走後趙峰才拆開信封，他知道劉伯想知道孫師兄下落，可是有些事情他不能讓外人知道。趙峰將信箋打開大概的看了個究竟，他已經知道孫師兄去的地方了——九峰山。那日玉越老人前來便是來告知孫師兄兩人可以返宗了，兩人離開宗門二十載得到這個消息怎能不興奮。趙峰現在還沒弄明白九峰山在什麽地方，不過他也不像兩人那般急著回宗。
??趙峰躺在自己的房間之中，望著滿塘池水卻是發呆。他似乎又回到那個桃花盛開的季節，他看到一個女孩藏在桃花叢中偷望著他，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正露出幸福的微笑。趙峰眼角劃過了一滴淚水，已經進入了瑤珠內的寒洞之中。
??“妍兒，你知道麽？我又回到小院中來了，隻是院中少了一個人，一個可以讓我口吃，讓我木訥的女孩兒。”
??深藍色的寒冰映在孫妍蒼白的麵頰上多了幾分清冷，一個白衣少年正坐在寒冰床旁朝她傾訴。他伸出手在孫妍臉頰上撫了下，眼中不禁流露出憐愛之色繼續說道。
??“我本以為這次能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的，可是是不湊巧錯過了。不過傻丫頭我保證，下次一定會告訴你件好消息”
??“妍兒你再睡一會兒，等我將你喚醒。”
??趙峰從瑤珠中出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將黑色勁裝穿在身一躍而起消失在前山城的夜空中。既然孫師兄不再前山城中，他便也沒必要在這裏多呆了。
??乞門前山城總舵便是玉越以前的居所，此時兩名乞門弟子正持著打狗棒在巡邏。身後的房間裏的燈還是亮著的，從裏麵走出現任乞門門主秦九和四位乞門長老。
??“尤長老，約束門中弟子的事宜便交與你了，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孫長老，你盡快將這封信箋送到京城馬家，其餘兩位長老盡好本職就好。”秦九疲憊的朝四位長老說完便退後一步朝四位一拜，“現在是非常時期，還多勞煩幾位長老多加操心了。”
??“門主，我們可當不起您如此大禮，您這是折我們的壽啊。”
??“門主，您說哪裏話……”
??四位長老將秦九扶起來後又說了兩句，才各自離開忙幫中事宜去了。秦九回到房中從牆壁裏的暗格中抽出一隻盒子，盒子裏放著一隻巴掌大小的玉璧。他將玉璧捧在手中似乎是在思索什麽，最終還是一咬牙放了回去。不過還沒等秦九放回去，一個聲音便從房頂傳來：
??“秦兄，多時不見，沒想到你居然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
??“誰！”
??秦九將玉璧一把攥到手中，靠到牆根望這房頂怒喝到。不久房頂上一位黑衣人翩然落如院中，他搖著折扇悠閑地推門走了進去卻沒有被兩位巡邏的乞門弟子發現。秦九望見來者相貌心就涼了半截，十二散手習悠在殺手界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秦兄，我勸你還是交出九龍璧吧！這東西在你這裏隻會是一個禍端。”
??黑衣人不緊不慢的朝秦九走去，不像是殺手倒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般勸說秦九。隻是秦九聽來卻像是索命的鈴聲，他可不信這位絕不空手歸的殺手會放過自己。不過秦九很快恢複了過來，我秦九再怎麽說都是一條漢子，怎麽會被人嚇怕。
??秦九將九龍璧收入懷中拉開步子，他倒要見識一下這位殺手有什麽能耐。他將八卦掌打出直去習悠臉部命門，習悠身子一斜便讓過了這一拳隨即肩膀朝前一送頂到秦九身上，卻將奔來的秦九逼退了幾步。秦九立住身子卻如臨大敵般看著這位殺手，這一交手兩人便分出了個高低但秦九不能退縮。
??秦九腳下踏著八卦步法試圖找到這位破綻，可是他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找不到。習悠滿不在乎的欣賞著秦九的掌法，隻是在秦九的拳掌打過來是用手中的扇子撥開。來來回回三十多回合，秦九愣是一掌都沒能打到習悠身上。
??“秦門主，您玩夠了？也該換我了吧！”
??習悠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冷笑，他像是打量玩物般將秦九打量了一番。待到秦九一掌打出卻被他瞬間抓住了手腕，他將手中的折扇在秦九手臂上一敲隨即放開了手。秦九現在更是疼得滿臉是汗，他不明白為何這一敲比骨骼碎裂還要疼。秦九右手扶著左臂推倒牆邊支撐住，他死也不能讓九龍璧落到別人手中。
??“秦九爺，看你是條漢子，我便給你留條全屍吧！”
??習悠將手中玄鐵扇打開舉起在秦九脖子上隨意一劃，立即如臨大敵般眉頭緊皺著向後退去，趙峰此時正從天而降落到了昏迷的秦九身旁。剛剛便是他打出一粒石子救下了秦九，他看了看昏迷過去的秦九望著眼前這位黑衣殺手隻說了一個字。
??“死！”
??習悠並沒有逃跑而是朝趙峰奔來用他的成名絕技十二散手直取趙峰命門，趙峰並沒有避開而是將靈力運轉在手上打出一招‘暗流洶湧’，靈力奔騰而出將這掌印到習悠腹部。習悠被轟飛了出去，直到撞到牆壁上才停了下來。他吐出一口鮮血，也明白在這少年麵前他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他一躍而起飛上牆頭便要逃，趙峰正欲追出卻看到昏迷的秦九不得不退了回來，誰也保不準會不會還有殺手在這裏埋伏。
??趙峰喂秦九吃下一粒朱胖子的丹丸，不久秦九便悠悠轉醒過來。他瞪了趙峰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要下床來向趙峰道謝卻被趙峰按了回去。
??“秦大哥，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斃命了，你就別謝我了。”
??秦九見終不可強求才躺了下來，隨即想到玉越讓他送與趙峰的九龍璧。他從懷中掏出那隻九龍璧朝趙峰說道：
??“你若是認我這個大哥，你便收下來。”
??這段話是玉越教秦九說的，他可是垂涎趙峰的打狗棍法很久了。趙峰本想推脫的，可腦海中卻想起天老的聲音：
??“趙峰，收下！這塊玉璧對你有大用。”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