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別回頭看

  林慕音打了段雅南頭一下：“討厭！”


  段雅南開心起來，衝侍應生大叫：“再來一打！”


  林慕音看一眼手表，淩晨2點。她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段雅南的精神越來越差，時常念錯台詞，讓林慕音直冒冷汗。


  而林慕音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頂著一身病痛去片場，還要被埋怨遲到耍大牌，真正快要累得瘋了。


  艾米和阿璿看得好不心疼。


  可她還是死扛，死都不鬆氣。


  這天，坐在化妝間裏，門卻被突然推開了，段雅南興衝衝地走了進來，他一臉喜色地說：“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我是專門找你來的！”


  林慕音發覺段雅南的情緒頗佳，也很高興：“怎麽了？有什麽好消息？”


  段雅南笑道：“我去北京演的那個片子，12號在東城首映！”


  林慕音跳起來拉著他的手：“真的？太好了！”


  段雅南像個孩子似地笑了：“我專門跑過來找你，就是為了第一個告訴你的。我想，嗯……”他還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到那天晚上，做我的嘉賓，跟我一起出席首映式？”


  林慕音笑著拍拍段雅南的肩膀：“那還用說，當然沒問題啦。我挑條最漂亮的裙子去。”


  兩個老友非常有默契地望著對方，哈哈笑了起來。


  忽然之間，段雅南的笑容僵硬了。


  原來是美慧正走進片場。想避開，卻已來不及。


  美慧的狀態不好，十分憔悴。


  看見二人，美慧臉上有點不自在。


  林慕音觀察一下這兩個都很別扭的人，掏出了手機：“那個……我有點事，去外麵打一個電話，你們聊。”


  林慕音走出，美慧像剛剛發現段雅南似的：“咦？段雅南？你怎麽也在？”


  段雅南淡淡地說：“我來找林慕音的。”


  美慧沒話找話說：“我聽說你的新戲要公映了，恭喜啊。對了，哪天啊，記得告訴我，我一定來捧場。不過要盡快，我下周去柏林做宣傳，晚了就趕不及了。”


  段雅南仍舊很平淡：“你忙就不用來了。”


  美慧急切地說：“那怎麽成？你的戲，我一定來的，聽說你演的是個旦角，那我更要來看看了。對了，最近有沒有空，一起吃頓飯？”


  段雅南轉身走了出去：“再說吧。最近比較忙。


  那，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先走了，再見。”


  這時，段雅南已經疾步越過等候在路旁的林慕音，徑直向前走。


  林慕音回頭，看到遠處美慧也從片廠追出，正在朝這邊眺望，一邊拿出了紙巾在擦眼淚。


  林慕音急忙拉住段雅南：“段雅南！美慧她……”


  段雅南打斷她：“別回頭看。”


  林慕音道：“她在擦眼淚呢，要不要……”


  段雅南黑著臉，表情繃得緊緊的：“別管她！”


  林慕音看在眼裏，心裏歎氣：“你這又是何必呢，她也不容易。”

  段雅南不說話。可是走了一會兒，拐了一個彎，他的腳步慢了下來，胸部起伏越來越劇烈，終於忍不住了，靠著一棵大樹，哆嗦著從身上摸出了藥丸，大把地往嘴裏放。


  林慕音擔心地問：“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段雅南搖了搖頭。林慕音仍勸：“聽我一句，原諒是美德。原諒不了，忘記也不錯啊。別折磨自己。”


  段雅南無奈地說：“我發現我做不到！我也想原諒，忘記，不在乎，不care……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我覺得我還是愛她的，剛才見到她，她明明還是那張臉，我一看就能想起來，我曾經怎麽樣地迷戀過，愛過，她還是那個樣子，一點兒都沒變，可是這個人，又根本不是我愛的那個人……我愛的那個人，根本就沒存在過！全是假的！你明白嗎？”


  林慕音摟過段雅南，像對孩子似的摩挲他的後背：“我明白，我真的明白。你那麽要求完美的一個人，有一點兒不完美，對你都是有傷害的。美慧又是你愛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可是，段雅南，我們要學著向這個世界妥協！這個世界就是不完美的，你要麽接受，要麽就隻能對生命越來越失望，我不想你這樣。你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等過去以後，回頭再看這些傷疤，也許會覺得挺美的，至少，有過，也不差啊。你相信我好不好？”


  段雅南漸漸地平靜下來：“林慕音，你是好人，更是個好女人。你跟我不一樣，你聰明，懂事，還很勇敢，你這樣的女人，應該幸福的，聽我的，去找唐斯年吧。別做將來讓自己後悔的事。”


  林慕音沉默了半晌才道：“他現在未必希望我找他。我不想做他不想我做的事。”


  首映式上，林慕音哭得稀裏嘩啦，段雅南這才鬆了口氣。“真的好嗎？”


  他問林慕音。林慕音點了點頭。


  她真的為段雅南自豪。


  這天，美慧也來了。段雅南依舊拒她於千裏。


  雖然他的臉上—誰都知道，他還是想她。


  過了幾天前去吃海鮮，段雅南拉來一個男孩對著林慕音介紹：“這是文濤，剛從北京來的。我在大陸拍《戲夢人生》的時候，他是我的武術指導。戲拍完了，我們成了好朋友，有空他就教我健身，帶我出去玩，吃烤鴨，涮羊肉，我走的時候，他都哭了……我看他夠聰明，又勤奮，在劇組什麽苦都肯吃，很想幫他在東城電影圈發展……你們兩個大姐大，也要伸把手啊！”


  林慕音滿口答應：“沒問題啦，責無旁貸啦，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文濤，有什麽難處盡管開口！”


  文濤有些靦腆：“真不好意思，要麻煩你們了。”


  段雅南說：“住的地方我已經幫他安排好了，沒有什麽問題。就是眼前沒有什麽新戲開機，我都問過了。所以，文濤，演戲的事情還不能太著急，等機會吧。”


  林慕音道：“先給他找點事情做，總不能閑著……你聽得懂廣東話嗎？我有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