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海變“大”了
到了四樓她就喊著人把會議室的桌子推到門前抵上，緩了口氣，就讓幾個班主任點人數。
會議室裏隻有不到六百。
靠近操場的四年級三個班都沒有來。
餘媽媽癱在地上，聽著外麵的氣浪一聲聲的撞著身後的大門。
水一直沒過一樓淹到二樓的樓梯口。
四樓的兩個大會議室裏擠滿了人，驚嚇過後，女生們都在抱著胳膊哭，男生們也湊在一起抹眼淚。
餘媽媽沒管，她隻是從會議室的陽台上出去，大聲的喊著四年級三個班班主任的名字。
沒有回應。
第二天一早，她又在樓上喊了好久。
結果依舊……隻有雨聲。
但今天，等雨停了，在她帶著人用喇叭報名字的時候，隔著一棟教學樓的圖書館傳來了人聲。
餘媽媽拿著話筒飛快的跑到窗口，對著對麵高聲喊，“餘大壯在嗎?在的話喊一聲。”
話音剛落，對麵圖書館傳來高亢的男聲。
“人齊嗎？人齊就再叫一聲。”
對麵又“啊！”了一聲。
餘媽媽抱著話筒高興的點頭。
還想再說兩句，身邊站著的五年級的語文老師就提醒說:“主任，咱們的備用電要用完了。”
餘媽媽含在口裏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教職工食堂二樓的鑰匙在我鞋櫃裏！”
身邊站著的五年級語文老師:“……”
對麵的餘大壯:“……啊！”
喊完這句話，餘媽媽立馬回頭把話筒連到學校的廣播喇叭上，又連喊了三遍，四年級人數也齊了，家長不用擔心。
然後再對著話筒就喊不響了。
備用電用完了……
水還在漲！
雨停了，餘姚和方辰跟著老人一起，幫忙收拾一下院裏的沙土枯葉。
山門前也是一片狼藉，上山的路已經被淹了大半，門前僅剩的一段也被刮來的枯枝遮的嚴嚴實實。
雨不下了，但地上的積水還在，老人腿腳不靈便，餘姚和方辰就自告奮勇拿著柳條做的大掃把出去了。
抱孩子的年輕女人也想跟著一起，被大家勸住了，她懷裏的男孩看著也就三四歲，山下山上都是水，需要人不錯眼的看著，所以她的任務就是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而且看她那樣子就不像是幹活的。
手腕上的鐲子，腳上的高跟鞋，大掃帚拿下去，不知道是她掃地還是地掃她。
餘姚:……什麽意思，她不戴鐲子不穿高跟鞋就像掃地的唄！
方辰:拖著胳膊拽走。
年輕女人感激的笑笑，用盡全力握住了懷裏小孩亂動的胳膊。
上山的路不僅有枯枝，還有斷木。
有些木頭都有人腰粗。放平常人肯定是沒招了，但他們有方辰啊！
喝了大力藥水的方辰，鬆樹樁子——搬。楸樹墩子——搬。
閑的餘姚就跟在後麵拎著掃把玩。
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坐在大殿門口的門檻教孩子玩手機上的單機小遊戲，時不時的抬頭對著眾人笑笑，沒人發現，她每次掃過眾人的目光總會在方辰身上多停一會兒。
清理完門前的山路，餘姚高興的伸了個懶腰，剛想跟方辰拍手慶祝一下，準備期待來一頓豐盛的午餐，結果一回頭，餘姚臉上的笑就僵住了，然後慢慢消失。
海水又沒過了一節石階。
就在他們清理山路的這三小時裏。
海嘯過去了，那水是從哪來的?
這個念頭在心底轉了一圈，餘姚飛快的抬頭，目光越過鷹嘴崖，往遠處的海麵上看。
她發現:海變“大”了！
海麵像是被壓扁的麵團子，被名為大自然的手“人為”的扯出了一大塊，海水淹沒了兩岸灘塗上的紅樹林，離岸邊不遠，正對著鷹嘴崖的竹子島也隻剩下一個尖尖的小角。
整個海麵都“長高”了一截，溢滿的海水源源不斷的從鷹嘴崖的口子和海岸邊湧過來。
餘姚回頭看看淹在水下的石階，再看看離石階不遠的媽祖廟，拉著方辰飛快的跑回大殿。
找到後院把這事跟王居士說了。
王居士正在喂鴿子，聽見這話，把手裏的大米隨手向空中一揚，跟著他們穿過大殿到了山門前。
看著淹在水下那一節幹淨的石階，他麵色凝重。
借著吃午飯的空隙，他把這事給說了。
老人們互相看了一眼，齊刷刷的放下筷子，往門外去，回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凝重。
李爺爺直接就哭喪著著臉問，救援什麽時候來，救援怎麽還不來。
餘婆婆白眼都懶得翻，覺得像李爺爺這種人在早些年最適合幹的職業就是倒插門，除了性別男，別的什麽都拿不出手。
直接就問:廟裏的糧還夠吃幾天？
這幾天負責做飯的是張婆婆，聽見餘婆婆問，張婆婆一愣，緊接著搖頭，她這幾天用的油麵都是廟裏小廚房台麵上的這點，倉庫鑰匙不在她那。
兩人一齊轉頭去看王居士:鑰匙在你那吧，趕緊說，糧還夠吃幾天的?
除了會給自己下個爆鍋麵條連煎個雞蛋都不會翻麵的王居士:……我也不知道啊！
餘婆婆和張婆婆直接拖著人去了廟裏的小倉庫。
沒一會兒三個人就回來，麵色……不悲不喜?
“米麵還能吃半個月，但肉菜……”餘婆婆不往下說，大家也明白了，受海嘯影響，山上斷了電，除了大殿裏還有幾盞太陽能供電的節能燈還亮，其他電器都變成了廢品，其中就包括冰箱，現在這天，常溫下，肉最多一天，菜兩天。
所以晚上他們吃的是……紅燒肉炒小酥肉。
主食是清炒大白菜，不吃饅頭隻吃菜。
差點沒撐死。
第二天早上就是芹菜土豆絲炒肉配清粥。
過了三天，芹菜已經焉的沒有一點嚼勁，吃進嘴裏都是軟綿綿的。
端著碗，張婆婆把菜盤子往餘姚方辰和李曉雅這麵推。
李曉雅就是抱孩子的年輕少婦。
喝著粥說這是咱們山上最後一頓菜，從今天中午開始，咱們就隻能喝麵疙瘩湯和清粥了。
幾個往盤子裏伸筷子的老人直接縮了回去。
說來就來，他們沒菜了！
不過背靠著青潭山，總不會餓死，吃完早飯，他們照例站在廟門前往遠處市區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
還是沒有看到救援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