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啟
“你叫什麽啊?”代容兮還沒從木屋出來就聽見一陣驚叫,出來時隻見鍾離蕭艾閉著雙眼,麵帶恐慌。
“有隻眼睛在盯著我。”鍾離蕭艾驚恐答道。
“你睜開眼睛好不好,你越是害怕,越是閉著眼睛,就越害怕,你看看哪有眼睛嘛?”代容兮有些無奈,為何堂堂八尺男兒,盡怕些糊塗玩意。
鍾離蕭艾試著深深的吸一口氣,再用力的吐了出去,似乎下著巨大的決心,緩慢的把眼睛睜開,當眼前的代容兮清晰映入眼簾,才發現天已經明亮了,之前那些黑影也都消失不見了,空地上也不是黑沉沉的,剛剛明明沒有的木屋現在赫然出現在空地上。這是一座破敗不堪的木屋,木屋的牆上有些洞眼,看過去可以直接看穿另一邊的景象。
“木屋?”鍾離蕭艾指著眼前的木屋問。
“你看見木屋了?”
“這裏麵有人嗎?”
“剛才有人,現在走了,木屋馬上也會消失。”
“你剛進去幹嘛了?”
“換銀子。”代容兮將手裏的錢袋提到鍾離蕭艾的眼前,恐怕他這一生都沒見過如此多的錢財吧。
“殺令的傭金?”鍾離蕭艾不敢相信的看著這袋銀子,他不敢相信有人會出錢要了別人的性命,不敢相信有人會為了銀子奪取他人性命,不敢相信,也不願看到人們為之打打殺殺。
“快走吧,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代容兮沒有答複他,因為他心中有明確的答案。
路過老樹時,鍾離蕭艾又看見了那棵樹,由於心中懼怕,一直低著頭不敢往上看,生怕又見到那一幕,那些令人毛皮發麻的眼睛。一直膽怯的跟在代容兮身後,心裏默念著:啊彌陀佛……
聽到鍾離蕭艾嘴裏呢喃著,代容兮忽然停下來,轉過身,而鍾離蕭艾專注於念著佛經,一不小心就迎麵撞上了代容兮的胸口。一陣柔軟的感覺從手掌傳過來,像是戳中穴口一般酥麻。代容兮忽然臉頰泛紅,單手捂著胸口惡狠狠道:“你不會看路嗎?”
“對不起,對不起……”鍾離蕭艾連忙道歉,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同時心裏害怕著旁邊的老樹,害怕一抬眼又重現那些情景。
“算了,你越是害怕就越要直視它,不麵對你的心裏會愈發害怕,所以……”代容兮轉過身來就是要告訴他,不麵對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說完就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的眼睛直視著老樹。
鍾離蕭艾本想閉著眼睛反抗,可餘光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樹上掛著的是一塊塊箭頭形狀的殺令,並沒有什麽死屍,也沒有眼睛,難道之前真是幻覺?
代容兮看著自己手裏的側臉,突出的高挺鼻梁,柔美的側臉線條,時不時眨著的睫毛,到今日才發現原來這枯草也有俊俏的一麵。
他驚喜的轉過頭來,與代容兮四目相對,竟發現代容兮眼神似乎在閃躲,臉頰也有少許的泛紅。她的眉宇間英氣滿滿,細小的鼻梁,纖薄的嘴唇,不,他是男的。
代容兮收回了手,沉默不語的往梧桐縣城方向走去,鍾離蕭艾緊跟著,也陷入了沉思中。
到達城門口,代容兮終於轉過身子來,又回到了高冷的神情:“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取馬來。”說完,就加快了步伐,直到消失在鍾離蕭艾的視線中。
“我為何會心跳加速?代公子明明是個男子,這幾日朝夕相處,他雖不是壞人,但誌不同不相為謀,以後終究是兩路人,不,我在想什麽?不不不,沒有想法。”鍾離蕭艾心想。
他在城門前來回踱著步,心中不斷湧現出不安分的想法,隻好吟詩一緩焦慮。
“關關雉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鍾離蕭艾每斷一句,腦海裏都是代容兮的臉龐,他的眼神,還有他的手掌。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容兮,代容兮。”不,鍾離蕭艾心裏絕望的探視著自己,明明不懂兒女情長,不懂什麽是男歡女愛,可為何會沉溺與一個男子的臉龐?
鍾離蕭艾痛苦的望向剛剛走來的地方,現在天已大亮,不再有之前的陰森,但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的樹木,沒有該有的朝氣,隻是頹靡的往上伸展。
代容兮去馬棚取了馬,取回了家中帶來的包袱,轉而往賣手帕攤那瞧了一眼,並沒有看見攤位,也沒多想,牽著馬兒徑直朝著城外走去,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城門外,代容兮輕鬆的上了馬背,可鍾離蕭艾怎麽也跨不上馬兒,可能今日與馬兒不兼容,怎麽著也上不去。代容兮隻以為他磨磨唧唧,看著他努力上馬的樣子又心生愉悅,便伸出右手,攙扶他一把。這手剛伸出去,鍾離蕭艾就倔強不屈的爬上了馬背,著實讓代容兮尷尬了一會。
代容兮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拉起韁繩,甩著馬鞭,伴隨著塵土,一並消散在路上。緊接著,不斷有馬匹快速的跑出城門,沒有任何遲疑的一湧而出,剛剛沉靜的灰塵又順勢揚了起來。
馬兒經過一片片樹林,又經過一片竹林,路邊時不時盛開著些粉紅的映山紅,還有些觸目驚心的燒剩的殘渣。過了午時,終於路過一家村子,代容兮便停了馬,進了一家麵館,點了兩份麵條。鍾離蕭艾這次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雖說是平穩落地,但下了馬還是疼的走路艱難。
“老板,往京都方向有多遠才有村子啊?”代容兮問道。
“你騎馬應當天黑便到了。”老板答。
“多謝老板。”
那晚上應當有借宿的地了,代容兮心想,她倒不怕,就怕這位不知道又要看見些什麽了。
“不必謝,二位可是前往京都趕考?”
“他是,我不是。”代容兮指著站在一旁的鍾離蕭艾。
“我可聽人說這次考試是那皇帝嫉妒讀書人有才識,所以通過考試然後害其性命啊。”
“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