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心魔再生
古心寒身處黑暗中，身體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動也不能。在墓碑灌頂的刹那，他覺得好像是被拉扯向上了一些，但又感覺沒有。“我現在到底在哪裏？”大腦飛快思考。許久，古心寒得出答案：
??“天呐！我不會是在碑裏吧！”
??的確，古心寒現在就是被封印在黑色墓碑中。在老瘋子拍手之後，墓碑落下地麵的時候就已經把古心寒轉移到碑中，封印起來。其實這招“天焰葬禮”還有最後一式沒有完成，那就是爆炸。
??招式釋放時老瘋子宏偉的魔力分散開來，地空全方位攔截古心寒，如果不是因為老瘋子壓製等級，有意給古心寒展示實力，全力釋放出來的話古心寒恐怕不是被黑色大手撕扯成碎片，就是葬身火海了，根本不可能被封印在墓碑中。這時天地間所有異象消除，全部化為純粹的魔力藏在碑中，老瘋子隻消一個簡單的手勢，就能引發驚人的爆炸，讓古心寒屍骨無存。
??山中無歲月，但好歹也有日月的更迭。碑內的空間儼然是個封閉的小世界，黑黢黢，一點光芒也感受不到，古心寒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身體也不能動，隻得在黑暗的空間中緩緩吐納。不過這樣的時空仿佛能吞噬世間萬物，他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氧氣自然也不存在，古心寒本想憑借體內的魔力來對抗缺氧，短暫地供給身體所需。憑借他體內的魔力儲量，在缺氧的環境中待個三天三夜也不在話下。可是當他催動紫府時發現，紫府居然也給封印住了！
??這樣一來，古心寒已然與常人一般無二，在氧氣漸漸稀薄的情況下，他漲紅了臉，張大嘴，努力呼吸著。過不了多久，古心寒意識就開始模糊。在意識不再堅定的情況下，他體內某些被壓製著、許久不曾出現的東西再次蠢蠢欲動，想要控製他的心神。
??“不是曆練……不是……”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身體內部傳來，“沒有人愛你……他們在利用你競爭，所有人都恨你……都會拋棄你。”嗓音非常邪魅，不像是人體能發出的聲音。
??古心寒一驚，模糊的意識短暫恢複，“胡說！我有爺爺，有師父，還有巧顏和臻臻，怎麽會沒人愛我？”
??隨著古心寒意識恢複，那聲音弱了很多，但還是足夠他聽到，並且語句流暢起來。“嗬嗬。”那聲音冷笑，“既然他們愛你，古沐風為何不讓你學魔法？老瘋子又為何把你埋在這裏？巧顏怎麽不去泥潭拉你？”
??“那是因為……”古心寒想要爭辯，但身體嚴重缺氧，腦海中又一片空白，險些再次暈厥過去。他急忙大口大口地吸氣。
??“瞧你狼狽的，十足一副窩囊廢的樣子，事實也是如此。”語調驟然提高，古心寒意誌弱了，它就變強。“巧顏不愛你，古沐風在利用你，就連你‘尊敬’的師父，他也……”說到這裏，那聲音戛然而止。
??臉已經憋成豬肝色，古心寒想出言反駁，卻做不到。那聲音沒有繼續說下去，消失了很久，古心寒在努力堅持著使意誌清醒，四周一下變得寂靜起來。不知怎地，古心寒竟然感覺有些孤獨，很想讓那聲音出來陪他說話。
??“他想殺了你！”
??尖銳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黑暗空間中炸開，像是一道驚雷，又像閃電，劃過古心寒內心，照耀他的雙眼。心髒瘋狂跳動，“咚咚咚”的聲音連四下的黑暗都不能吞噬。古心寒心中百轉千回，一幅幅畫麵浮現在腦海中：古沐風大聲訓斥古心寒，讓他不要修煉魔法；僅剩下腦袋露在泥潭上麵，在他開口求饒後，老瘋子依然毫不留情地催動墓碑下墜；還有巧顏，在他深陷泥潭時兩人隻有一步之遙，卻沒有伸出手去拉他上來……
??幾件小事不斷在古心寒腦海中縈繞，漸漸地，他身上產生了細微的變化。隻見古心寒汗流浹背，額頭青筋暴起，雙眼圓睜，嘴大大張開，在他的臉上組成一個痛苦的表情。但不隻是痛苦，在古心寒眉眼中，臉龐上還摻雜了些許的陰狠和暴戾。
??“臻──臻。”突然，臻臻的臉龐浮現在古心寒腦海中，他立馬發覺自己並非孤立無援，在某個未知的地點，那個外冷內熱，貌若天仙的女子一定還思念著自己，於是他拚盡全力，擠光肺中所有的氧氣，嘶啞著從嗓子眼裏吐出這兩個字。
??暴虐的氣息席卷古心寒的身體，對於他的話語，那聲音“耐心”地解答：“哼，癡心妄想！臻臻被歐陽非帶走，肯定會見到歐陽宇，他們才子佳人，一見傾心，現在定是不知在哪裏花前月下，還能有時間記起你？”
??“她早就把你給忘了！”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聽到了這些話，古心寒不再掙紮，心中所有對人世間的希望全部幻滅。他閉上眼睛，不再掙紮，任憑心底湧現出的黑氣占據他的心神。最終，古心寒失去了意識。在昏迷之前，臻臻攜歐陽宇之手漫步花叢的畫麵閃過，他扭曲的臉龐劃下兩行清淚。
??碑外，老瘋子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手裏捧著重新裝滿酒的葫蘆，身後的巧顏給他捏著肩膀，嘴裏不斷懇求著他。“師父，您快點把小寒放出來吧！”
??老瘋子沒有睜開眼睛，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不懂，我是為了他好，當年我閉關十年才思考出這招的全部細節，又用了近萬年時間來完善，才有現在的‘天焰葬禮’。如果他不體會招式中的每個環節，就算是將來學成也未必能學到其中的全部精髓。不讓他吃點苦頭，是很難理解這一招最高奧義的。”
??巧顏咬緊嘴唇，滿臉擔心地看向墓碑，生怕古心寒受什麽不得了的傷。
??“嗯？”老瘋子忽然發出一聲疑問，眉頭馬上緊皺在一起。巧顏連忙問道：“怎麽了，師父？”
??沒有回答巧顏，老瘋子瞬間睜開眼睛，左掌拍擊搖椅扶手，借力飛身出去，右掌抵在了墓碑上“古心寒之墓”中的“心”字上，同時大喝一聲：“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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