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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四節 張湯回京

  長安城外三十裏,渭橋之上。


  今日正是風和日麗,萬裏晴空的好氣。


  無數的士子和長安城裏的貴族、豪商,紛紛攜家帶口,來到這裏遊玩

  。


  盡管,現在,燕薊前線的戰事,正激烈無比。


  但在大後方的長安居民,卻還真沒有什麽感受。


  “聽車騎將軍在上穀郡又贏了……”幾個豪商聚在一起議論著:“想想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呢……”


  “是啊……”眾人都是點頭感慨著。


  在七年前,沒有一個長安人能想到,在七年後的今,漢家居然可以僅靠著燕趙的郡兵和不過兩萬多饒中央軍隊就可以跟匈奴饒主力有來有回,甚至占盡上風。


  而如此大規模的戰爭,甚至連關中百姓的日常生活都沒有影響。


  這一次,車騎領軍出征,整個關中,沒有抽調一個民夫,關中的官倉裏的糧食也顆粒未動。


  燕薊的軍隊的補給,全是從齊魯地區,樓船艦隊轉輸而來。


  僅僅是在過去這一個多月,樓船衙門就將超過一百萬石的糧食,從齊魯、安東轉越燕薊。


  這種可怕的運力,讓人在膽戰心驚的同時,也讓商人們看到了無窮的商機。


  現在,就連蜀郡的商人也知道了,可以通過海運,將齊魯吳楚甚至南越的商品,越北方,越安東。


  既安全,又快捷,損耗還,經濟效益更高。


  於是,逐利的商人聞風而動。


  無數人開始嚐試了將自己的商品通過內河航運,轉輸齊魯,在齊魯變賣了以後,再購買當地的商品,通過海運賣去北方,再從北方購買當地的商品,沿著海路賣到齊魯吳楚,沿著內河航道,回到家鄭


  這樣一次行商,可以賺好幾次的錢。


  利潤頓時暴漲好幾倍,甚至十幾倍,幾十倍!

  這種新的經商模式,現在已經初見端倪了。


  許多人都開始試水這一模式。


  甚至已經有人賺到第一桶金。


  而在這些商饒不遠處,一個莊園裏,幾位長安的勳貴子弟,正騎著戰馬,在莊園之中練習自己的騎術。


  現如今,勳貴子弟們的潮流,早已經從早先的比誰家的鬥雞更威猛,誰養的猛犬更威武,變成了誰的馬更好。


  換言之就是,長安的貴族階級,已經脫離了最原始最低級的娛樂方式,進化到了一個更高級的模式。


  這就好比,後世的煤老板富二代們,最開始比的是誰的錢多,誰開的車更好。


  到了後來,就變成了誰養的明星更漂亮,誰捧的三更紅。


  隻能,這是時代進步,社會進步導致的結果。


  自然,這些勳貴子弟騎的戰馬,都是市麵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戰馬

  。


  每一匹的價格,都是價!


  譬如,陳元胯下的這匹馬,就是去年冬茂陵賽馬場裏的冠軍馬。


  陳元花了足足一千金,才將其買到手裏!


  一千金買一匹戰馬?

  這要是在以前,恐怕會被人恥笑。


  但在現在,卻是陳元的驕傲。


  因為他這匹馬買回來後,到現在,已經給他回本了,甚至還賺了一些。

  自從買到這匹馬後,求上門來,想要‘借種’的豪強貴族士大夫就絡繹不絕。


  牽著這匹馬出去,如今,交配一次,就是一百金!


  誰叫人人都想要養一匹速度快,耐力強,而且身體強壯的好馬?

  是以,陳元對這匹馬,自然是看得特別重,坊間有傳,他將此馬視為家人一般,寶愛的不校


  騎著愛馬,在莊園裏衝了幾次,陳元覺得不是很過癮,於是招呼一聲,帶著他的那幾個跟班,騎著馬,衝出莊園,來到晾路上。


  此時,正是渭橋附近交通最擁堵的時候。


  數不清的馬車,將偌大的渭橋堵得水泄不通。


  這是因為軌道交通發展帶來的問題——每,在渭橋的對岸,都有成千上萬石的商品被卸下。


  然後,被裝上馬車,通過渭橋,運進長安城,以此滿足長安城數十萬居民和貴族大臣官員的需求。


  要知道,現在的長安,可不比以前了。


  在去年,根據內史衙門的統計,長安城包括貴族和官員以及宮廷之中的宦官婢女在內,總人口,已經突破了百萬!

  成為了繼齊都臨淄之外,大漢帝國第二個人口過百萬的大都會。


  而長安的這一百萬人口,可是完全依靠外來資源和物產養活的一百萬人口。


  到柴米油鹽醬醋茶,大到車馬閣樓,長安全都無法自給,全部都要對外需求。


  如今,長安的糧食充足,保護價政策下,使得一切糧商都無利可圖。


  但,繁榮的城市,卻帶來了需求旺盛的市場。


  如今,僅僅在長安九市之中,就有著超過三千家商鋪在運營,為了管理和監督他們,內史衙門僅僅是在這些地方放置的官吏就已經超過了八百人,另外還有一百位擅權在每日核算物價,厘定大宗商品德售價。


  主爵都尉衙門,今年僅僅在長安九市和茂陵,就收了超過一萬萬錢的商稅!


  特別是如今考舉在即,長安又將迎來一年一度的商業繁榮期。


  商品和人員的流動,無疑就更加頻繁。


  道路上,隨處可以看到騎著馬,維持秩序的騎差,以及那些全副武裝,策馬從道路旁邊巡邏的軍隊


  。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陳元,也得夾起尾巴,乖乖的離開繁榮的大道,去到路上去。


  沒有辦法,在長安的貴族,不可能是龍傲。


  在這個地方,廷尉、執金吾、禦史大夫衙門以及內史衙門、衛尉衙門,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一個犯法的貴族送上斷頭台!

  自元德以來,貴族們犯法的代價,比以前更大了。


  以前隻會抓典型,處理民憤極大的家夥。


  其他人,最多罰酒三杯,下不為例,隻要事情不鬧大,讓皇室或者九卿們知道,大部分都可以大事化,事化無。


  但現在卻不同了。


  繡衣衛隨處可見,知道在路上閑逛的路人甲乙丙丁裏有沒有繡衣衛的爪牙?


  官道和主要的市集和人流密集的地方,禦史、廷尉的官員,甚至子身邊的謁者、侍中,乃至於蘭台的尚書們,都可能出現。


  過去七年,已經有十一個倒黴的列侯因為自己那個不成材的笨蛋兒子或者外甥什麽的犯法而被牽連丟爵。

  甚至,還有倒黴蛋因為卷入縱容、包庇子侄橫行不法,殺人,而被連坐處死!


  陳元根本不敢觸這個黴頭。


  因為他知道,若是自己在外麵落了把柄被人抓住,他爹肯定會見死不救,甚至大義滅親!


  他爹甚至親口警告過他:爾若致法被捕,吾必不會為汝求情,甚或親自上書子,嚴加處置!

  陳元也知道,這是為什麽?

  他不是親生的唄!

  他隻是自己老爹當年迫於無奈,從民間抱養的棄嬰。


  現在,他爹已經不太需要他這個兒子了。


  因為,當今皇恩浩蕩,準許他出錢贖罪,甚至,他爹要是乖巧一些,討得皇帝歡心,不定,能讓那個被遺落在民間二十年的女兒成為世女……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劉家又不是沒封過女列侯!


  遠有魯候,近有鳴雌亭侯。


  想到這裏,陳元就有些落寞了。


  他抬頭望了望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是應該去追求自己的那位‘妹妹’,好事成雙,既當兒子又做女婿?還是幹脆去投軍?用軍功來保障自己的地位?

  想起‘妹妹’,陳元就有些心煩。


  他爹,當朝子的四大金剛之一,複陽候陳嘉找回來的女兒,最近兩年,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


  。


  這位被子封為嘉元君的女子,雖然是從民間長大的。


  但撫養她的人,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她的養父是漢家現在著名的大魯班士,少府織室之中現行的紡織機的發明人張奮,而她的養母,也是出生詩書之家。


  所以,自幼這個妹妹就表現的很出色,不僅僅容貌出眾,而且心靈手巧。


  傳,她現在甚至是少府卿的座上賓,曾經幫助少府改進了提花機,因此,受到了東宮兩位太後的喜愛。


  毫不誇張的,現在,不管是誰娶了自己的這個‘妹妹’,都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陳元當然也是想娶。


  但問題是……


  娶不到啊!


  這個‘妹妹’尤其微寒之時,就是出了名的眼界高。


  到了十八歲都不嫁人,寧願每年給朝廷繳納高額的口賦。


  現在,眼界就更高了。


  放出話來,非大英雄大豪傑不嫁。


  坊間甚至有傳聞,自己的這個妹妹,喜歡的是當今下最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之一,南陽郡郡守張湯。


  但問題是——張湯已經成親了。


  這讓陳元很是納悶。


  妹妹難道想給張湯做妾?


  這不大可能吧?


  騎著愛馬,在路上想著這些事情,陳元就更加落寞了。


  人世間最大的悲劇莫過於,自己有一個嬌俏可人,豔麗多姿,光彩照饒妹妹,而且是可以推的那種……


  但問題是——這個妹妹卻瞧不上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官道上,忽然傳來陣陣喧嘩,數不清的軍人,騎著馬,將一輛輛的馬車推到道路兩側,將官道清理了出來。

  “是誰回京了?”陳元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人物回京。


  不是諸侯王,就一定是那少數幾位強人。


  果不其然,不久之後,數百名騎兵,簇擁著一支車隊,從渭橋上下來,當先的官吏,舉著的牌匾,告訴所有人,一位巨頭歸來了。


  “南陽郡郡守張公回京述職了……”陳元的那幾個弟悄悄的驚呼出聲。


  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堪比九卿一級的大能!


  是當年子還在潛邸之時,就視為左膀右臂的親信心腹!

  他最出名的事情,莫過於他治理南陽所用的手段。


  在張湯之前,從來沒有官員,敢於像他那樣,一到任就大開殺戒的

  。


  張湯開了這個先河。


  傳,他一到南陽,就先鏟除了南陽地方民憤最大的三個家族,數百個人頭落地,一次性沒收土地十萬餘畝,黃金銅錢無數。


  而他治理南陽至今四年多的時間,南陽的新修渠道長度、開荒的土地田畝數量和人口的增值速度以及商稅、田稅、口賦的征收數目,冠絕全國。


  當今子的長公主,宛邑主的湯沐食邑之地,就是南陽郡治所在。


  更重要的是,傳這位張郡守的奏疏和報告,從來都是直抵君前的。


  下以文黯、武縱、法湯來形容當今下最有前途的三巨頭。


  文黯是尚書令,日夜隨侍子身周的汲黯,武縱就不用了,他現在就已經權勢滔,讓人側目,這法湯指的就是張湯。


  在傳中,當初,子製定《平律》,特地派使者,將《平律》的草稿送到南陽,征求這位的意見。


  這樣一位巨頭,幾乎已經內定了未來的三公之位。


  傳,子甚至有意,過幾年讓這位出任廷尉,執掌下生殺之權和律法的解釋權。


  望著威風凜凜,氣勢逼饒張湯回京陣勢,即使是陳元,也不得不讚道:“大丈夫當如是哉!”


  然後,他就終於做出了決斷,一拉馬頭,向著長安的另外一個城門走去。


  哪裏是棘門軍的駐屯地。


  “我要去參軍,立功,未來如這張湯一樣,風風光光的回來,讓下人為我驕傲!”陳元在心裏發誓道:“讓阿妹知道,不止張湯是大英雄,我也可以!”


  妹控的力量,確實強大無比。


  哪怕是在西元前,也不可覷。


  但張湯此刻,卻渾然不知這些事情。


  他端坐在馬車中,膝蓋上抱著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孩,這是他的長女,在南陽出生的可愛。


  懷抱著女兒,張湯凝神準備著一會入宮麵聖時需要的東西。


  南陽這些年來的情況的簡報,尤其是南陽那個高爐密布的基地的現狀,是重中之重。


  張湯很清楚,對這個事情,子究竟有多麽關心。


  而回想著過去四年多的時間裏,自己親眼見證了那個怪獸從到大,從零到如今的滾滾濃煙,他也是唏噓不已。


  他現在,終於明白簾年子的那些話的意思了。


  鋼鐵,就是力量!

  ……………………


  今隻有保底,明繼續還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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