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的秘密

  輕輕拿著掃帚清掃著甘露寺台階上一層厚厚的塵土，若依不禁感歎，如今又是一季秋了。


  朝中的形式更加嚴峻，崇環帝依然重病不起，朝堂之上，逸軒皇後提議由大皇子暫代皇權處理國事，卻當場受到以三皇子趙丹為首的眾臣的極力反對。朝堂上的不合甚至蔓延到了整個國家，大皇子已然動用了九門的力量，牢牢部署宮中的一切，然而，三皇子趙丹顯然也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他調動親兵，以勤王名義始終駐守在京郊。立儲，奪嫡，火藥味彌漫著整個宮廷，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對若依來說，真正讓她心係的卻始終隻有那一人。六皇子趙衝領命率兵出征已經有三天了，這三天了，她無時不刻地不牽掛著他的行蹤，邊關如今形勢微妙，她所求的也僅僅是他的安全。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自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身後傳來低沉而有磁性的男聲，“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地掃著？

  回眸，對上的正是一雙淡漠的眼睛——四皇子趙璟，“身是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塵埃惹。”若依巧笑嫣然地對道。對於趙璟的造訪，她並不覺得意外，似乎從若依到來的那日開始，她就發現，四皇子趙璟是甘露寺的常客。


  “跟著靜慧師太，你倒是熟諳佛理啊。”從趙璟淡淡地語氣中，若依聽不出他究竟是在誇讚她還是諷刺她，語義中似乎有著別的深意。


  “你在寺中一切可好？風側妃沒有再來為難你吧？”


  “多謝四皇子殿下掛心，若依一切安好。”淡淡啟唇，那日，如果不是趙璟的及時相救，或許現在的若依根本不會站在這裏。


  “不必客氣，我也隻是受人之托罷了。”趙璟的態度永遠都是淡淡的，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疏遠與距離。


  “四皇子殿下可是向佛之人？”收起手中的掃把，若依輕輕問道。


  “不是。”似是靜靜凝視著主殿中高高在上的佛像，趙瑾緩緩說道，“本王從來不信這些，普天之下，本王隻相信，求人不如求自己。”


  “好一句‘求人不如求自己’。”話音剛落，一陣拍掌聲不期而至。若依回望，一位衣著華貴的美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步走來，隻是這美人何其麵熟。


  “兒臣參加沁妃娘娘。”四皇子殿下已然行禮，


  沁妃娘娘？六皇子趙衝的母妃，若依不禁一陣愕然，腦海裏浮現出的都是那日隆盛台之上沁妃的恃寵生嬌。


  “怎麽？見到本宮不行禮嗎？”沁妃娘娘黛眉輕挑，

  “若依參見沁妃娘娘。”若依趕忙行禮，卻被沁妃揮手止住，


  “不必了，本宮今天來隻是為了見一見靜慧師太，師太現在在禪房嗎？”


  “是，靜慧師太在禪房。”若依恭順地答道。


  “那好，麗兒，你們在這守著，本宮有些事情要與靜慧師太相商，不許任何人打擾。”說罷，沁妃慢步踱向禪房。


  不知是不是錯覺，若依覺得望著沁妃娘娘遠去的背影，有一瞬，四皇子趙璟的眉頭不禁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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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日落黃昏，若依慢慢走向靜慧師太的禪房，今日早已過了講禪的時間，靜慧師太卻始終沒有去。


  輕輕抬手，想要叩響房門，若依卻聽到禪房中傳出陣陣吵嚷的聲音。


  “如今，朝中形式如此危機，一旦皇後娘娘跟大皇子母子兩人掌權，姐姐應該會很清楚你我的處境。”“貧尼早已遁入空門，遠離了這些是是非非。”是沁妃娘娘和靜慧師太。若依不禁疑惑，兩人怎會以姐妹相稱呢？


  “就算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著想，姐姐你難道絲毫不牽掛皇上？”說到這裏，沁妃的聲音中不禁多了些苦澀，“這麽多年眾人眼裏看到的都是皇上對妹妹我的一片寵愛，可是，又有誰知道，皇上真正寵愛的是窈妃，是始終在甘露寺中祈福的靜慧師太你呢？”


  聽到這裏，若依的身子不禁為之一震，早已殯天多年的寵妃窈妃，四皇子與五皇子殿下的生母窈妃娘娘竟然還活著，而且就是甘露寺中的靜慧師太？這實在無法讓她相信


  突然憶起，初訪甘露寺那日她在靜慧師太禪房中所看到的那幅畫，畫上宮裝女子身邊的清秀孩童，確實有著四皇子趙瑾的影子，以及後來突然出現在禪房中的很是氣憤的五皇子趙柯，還有時時到甘露寺來訪的四皇子殿下趙瑾……


  將這些片段串聯起來，若依，覺得身子不禁一軟，就要跌落在地。


  突然有人在身後穩穩扶住了她，“啊”驚呼聲被一隻大手牢牢地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