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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你的那個好妹妹

  “說吧。”


  ??站在小便池前,丹淵拉下了褲子拉鏈,笑著對柳桉說道。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柳桉鼓起勇氣,顫巍巍地張開雙唇:“王爺,這幾年來,你覺得微臣工作方麵如何?”


  ??丹淵:“沒來由的,問這個幹什麽?”


  ??柳桉:“請您回答我的問題。”


  ??站在小便池前想了想,丹淵扭頭說道:“在所有南章投誠的將領中,你是品銜最高、最有實戰經驗的一個。在你來之前,我們和南章作戰屢屢吃虧,根本無法與之抗衡。但在你來之後,平王府的軍隊整肅了不少,你帶領的第一團也是目前五個治安團中戰鬥力最強的。我對你很滿意。”


  ??“王爺這麽說,微臣心裏就踏實了。”柳桉鬆了口氣,“當年先王收留微臣,為表示敬重之意,特將微臣屬下部眾編為第一治安團。隻是這幾年來,微臣在內整飭軍務,在外還要忍受那些流言蜚語。直到今日,已經是身心俱疲,精力耗盡,就連那個趙阿姨,也說我的臉色大不如前了。”


  ??丹淵:“趙阿姨……是誰?”


  ??“食堂的趙阿姨啊。”柳桉道,“在食堂中所有的盛飯的阿姨裏,隻有她的手不抖,為人也熱情,所以我經常去她的窗口買飯,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您知道麽,她家裏滯銷了幾十萬公斤的蘋果,我還出錢買了些呢。”


  ??丹淵:“真是辛苦你了……”


  ??“隻要能為朝廷分憂,為長公主和王爺分憂,即使再苦再累也值得。”說罷,柳桉歎了口氣,“隻是有些差事,微臣雖不敢推脫,但卻也唯恐效答不力,以辱君王之命。”


  ??丹淵:“柳哥,你今天可有些囉嗦了,什麽差事讓你這麽犯難。”


  ??“嗯……隨便舉個例子。”聽此,柳桉假模假樣地思考了一番,而後不出意料地開口說道:“比如說今天為安王選男票的事,萬一要是抽中了微臣,那微臣可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丹淵:“不至於吧,那你打算怎麽辦?”


  ??“微臣打算找您幫忙!”柳桉急切地說道,“剛才我聽說您要親自抽簽,所以特地來求您。煩請看在微臣多年的戰功上,手下留些周全。”


  ??“嗞”的一下拉上了褲子拉鎖,丹淵無奈地走回到了盥洗池前:“柳哥,不是我不想幫你,可這麽多簽都放在一個箱子裏,你要我怎麽分辨哪個是你的?”


  ??“這個簡單。”柳桉急忙湊到丹淵身後,“微臣已經做了手腳,將寫著自己名字的簽黏在了箱內的底部,隻要您不去揪,微臣是絕對不可能被抓出來的。”


  ??“這……”


  ??看著丹淵猶豫的樣子,柳桉“撲通”一聲跪在了衛生間的地上,“王爺,微臣當年舍身投靠,往大裏說是匡扶聖朝,往小裏說是保全身家。您的那個好妹妹是什麽樣的人,您自己也知道。要是讓微臣去和她約會,那還真不如讓我一頭裝死在這小便池上,也好過被安殿折磨致死強。”


  ??“誒誒,柳哥,你看你這是幹什麽?”雙手將柳桉扶起,丹淵拍了拍他的褲子,苦笑道,“你誤會了,不是說讓你去約會,而是讓你找人去約會。”


  ??柳桉:“安王惡名,路人皆知,您讓我去哪裏找那個不要命的替死鬼?到了最後還不是自己頂上去?”


  ??聽到柳桉這麽說,丹淵長出了一口氣,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好吧,那這次我就先不追究了。不過我可把話說到前頭,類似這樣的事隻此一次,聽見了沒有?”


  ??“謝王爺。”柳桉笑道。


  ??見此,丹淵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與他先後走出了衛生間。


  ??“啊,忘了拿手機了。”剛要朝食堂走去,丹淵忽然想起手機還放在會議室,便轉步朝走廊裏走去。剛邁步進入會議室的大門,便見那赫孤零零地坐在圓桌外的折疊椅上,堅實的雙臂撐著膝蓋,低頭沉思好似一個教堂裏的祈禱者。丹天永祚的牌匾下,隻見他那黝黑的身體虎背熊腰,遠遠看去好似一座小山包。


  ??“老那,你這是幹什麽呢?”從桌上拿起了手機,丹淵笑著問道。


  ??那赫:“王爺,你現在方便啊?”


  ??丹淵:“有話快說,正餓著呢。”


  ??那赫聽了,也沒抬頭,隻是指了指麵前的地毯。


  ??“王爺,你認識這塊深色的地毯麽?”


  ??丹淵:“當然,是當年你和我爹殺死張朋光的地方。”


  ??憨厚一笑,那赫點頭說道:“是啊,想當年那赫跟隨武王、孝王征戰沙場,多少大場麵都習以為常。隻是那一夜的場景,時時把我從噩夢中驚醒。”


  ??丹淵聽了,歎了口氣,默默地坐在了那赫的身邊。


  ??“老那。”丹淵賠笑道,“張朋光是叛賊佞臣,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當年的‘會議室事件’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而是咱們平王府內部的一次成功的變革。況且你如果當時沒那麽做,現在可能還是一個保安隊長而已,放輕鬆一點,昂~”


  ??“王爺這麽說,微臣心裏就踏實了。”那赫笑道,“隻不過在廣仁六年之前,那張朋光是頭號功臣,這在當時也是板上釘釘之事。無比功勞,就換得如此下場,想到這裏,微臣這心裏就……”


  ??丹淵:“功勞再多,又能怎樣?他既然心懷反心,就不能不殺。這就好比一杯水,可能在半個小時前能為你解渴,但半小時過去,這泡水卻隻能讓人漲得慌。我不能因為這泡水在半小時之前解了我的渴,我現在就不把它撒出去吧?”


  ??“半個小時就憋不住了,王爺年紀輕輕腎功能就出問題了。”那赫笑著調侃道,“如果您這麽說,那兄弟們這幾年的戰功,難道在關鍵時刻連條命都換不回來?”


  ??丹淵:“這……”


  ??看著丹淵尷尬的表情,那赫開懷一笑,拍著膝蓋站起了身來:“好啦!就當微臣什麽也沒說。您放心,將來微臣出了事,絕對不給您添麻煩,大不了拔刀自盡,免得王爺擔下弑殺功臣的惡名。”


  ??“老那,你這是說得什麽話!”丹淵生氣道,“你又不是張朋光那路人,幹嘛要這麽作踐自己?你放心,將來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說就是。本王別的不行,護犢子還是有一套的。”


  ??聽了這話,那赫猛地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泛著金光:“你是說真的?”


  ??“嗯……你要幹什麽?”看到他這副模樣,丹淵似乎明白了什麽。


  ??“啊!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那赫說道,“關於之後抓鬮的事,老哥有件事要麻煩你。你看我也三十歲的人了,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約會成何體統?萬一惹怒了安王殿下,大家麵子上都掛不住。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把抓鬮的箱子做了些手腳。”


  ??“你該不會是……”


  ??“我把自己的簽粘在箱子底部了。”


  ??聽了這話,丹淵一片淩亂。


  ??那赫:“你放心,隻要你不使勁揪,那簽是絕對不會掉的,到時候你隻需睜一眼閉一眼……”


  ??丹淵:“老那,不是我不幫你,隻是大家當時都說好了抽簽選人,你現在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你這人,怎麽說話不算數呢?”那赫瞪直了銅鈴大的眼睛,“你老哥我這幾年帶著第二團出生入死。抗擊南章,平定北察,哪次打仗不掛彩?這幾年為了你們家,我這身體都快垮了,就連那個王阿姨都說我最近臉色不及從前了。”


  ??丹淵:“王阿姨是……”


  ??“食堂的王阿姨,最近我和她一直聊得很投機。”那赫說道,“你知道麽王爺,她家裏是務農的,為人很樸實,去年她家裏滯銷了幾十萬公斤的小米,眼看就要發黴了。後來還是我帶著第二團的兄弟湊錢買下的……”


  ??丹淵:“是這樣……”


  ??那赫:“但這不是重點!右廷,要是真要我去和安王約會,那豈不是白白送死?雖說為了天家,死即死耳,但我這條命也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被這丫頭五馬分屍吧。”


  ??看著眼前一臉誠懇的那赫,丹淵揮了揮手,無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姑且放你一回。不過你可記住了,僅此一次,之後再不能求我開後門了。”


  ??“王爺放心!僅此一次!”那赫堅定地點了點頭。


  ??由於會議的時間比往日要長,待到高層們散會來到食堂,四下已經沒什麽人了。在和丹燭、丹演及諸位將領吃過晚飯後,丹淵和他們閑聊了一陣,便起身離開了食堂。


  ??“啊……這幫懦夫,怎麽都把小演想得這麽壞。”走在庭院內的小路上,丹淵抬頭看著冰涼的新月,苦惱地歎出了一股熱氣,“不過說起來,小演也該改改性格了。”


  ??“殿下!”


  ??聽到一聲呼喚,丹淵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去,卻見月色幽靜的小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在這裏。”那呼聲從頭頂上傳來。


  ??聽此,丹淵抬頭看去,隻見朱季爻高高地坐在的樹枝上,一邊晃悠著耷拉下來的腿,一邊微笑著朝自己喊道。


  ??月光中,隻見他那英睿的麵孔帶著輕佻,好像是一個專偷人心的盜賊。隨著寒風的拂動,樹影紛披下的光斑在他的外套上四下晃動,明明暗暗令人暈眩。


  ??“從我們家樹上滾下來!”丹淵插著腰,抬頭喊道,“這可是成王送來的鐵杉,坐壞了你賠!”


  ??“王爺,你可真是越來越俗氣了。”朱季爻舉起酒盞來,微笑著吮了一口,“如此良辰美景,又兼古鬆青柏,不小酌一杯,更待何時。”


  ??“德行!”說著,丹淵縱身飛到了朱季爻的身邊,“你夜生活不是挺豐富的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賴在我家不走。要不然到了午夜,張朋光的鬼魂可要來找你了!”


  ??“誰說我夜生活豐富的?隻不過是偶爾偷得半刻閑。”說著,朱季爻拿起酒盞來朝丹淵一遞,“怎麽樣小夥子,要不要來一起浪漫一下?”


  ??看著他故作瀟灑的模樣,丹淵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個大老爺們兒,浪什麽浪?”


  ??朱季爻:“別這樣嘛,都是形單影隻的,回憶一下往日的時光也可以啊。”


  ??丹淵:“形單影隻?你不是說你和夏元零在一起了麽?”


  ??“我們在撒謊,這你不是看出來了麽?”朱季爻笑著聳了聳肩,“王爺,你還記得去年被困察部的時候麽?那時的月亮,也像今天這麽圓呢。”


  ??“睜開眼睛看看,今天是新月。”說著,丹淵轉身坐到了一旁的樹枝上,“不過說起來還真是感慨,距離那次被困都已經過去半年多了。當時要不是教官他們,我可能真就回不來了。”


  ??朱季爻:“你就記著總部他們,就不想想我的功勞?在冰墓裏,要不是我拚盡全力調節溫度,殿下你可就死在那裏了?”


  ??丹淵:“嗬嗬,你要說是功勞,那就算是功勞吧。”


  ??朱季爻:“殿下,我知道,你和先代平王最大的差別就在這裏。凡是功勞,即使再怎麽微不足道,你也會牢牢記在心裏,就憑這一點,我朱季爻這輩子跟定你了。”


  ??丹淵:“和武王、孝王比起來,我一沒有赫赫武功,二沒有權謀手段,唯一剩下的就是仁德了。你放心,你們的功勞我心裏都有數。”


  ??朱季爻:“王爺這麽說,微臣就放心了。”


  ??“等等,你該不會是……”聽了這話,丹淵剛要改口,卻見朱季爻拋開杯子,轉過身去跪在樹枝上,“殿下,微臣有一件事,不知您能否周全。”


  ??丹淵:“我好像猜到了……”


  ??朱季爻:“關於明天抽簽的事,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丹淵:“可是……”


  ??朱季爻:“您不用擔心分辨簽子的事,和您說實話,這次抽簽,微臣已經在箱底做了手腳,隻要您不去拽那個粘在箱底的名簽,一切就都OK了。”


  ??丹淵:“你聽我說……”


  ??朱季爻:“微臣知道,殿下大公無私,不願做這些苟苟且且之事,但微臣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自從微臣從沈王府轉到平州,不僅要管第四團的軍務,身上還擔著東陽巡撫的差事,體力實在跟不上了。為了攢點小錢,我既要忙本職,又要搞副業,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


  ??丹淵:“副業?你在外麵還有兼職?”


  ??朱季爻:“說不上兼職,其實就是賺些外快。這年頭,誰不搞些本職外收入?這不,我聯係了好幾家個體農戶,幫著給他們在市裏聯係客戶,可是轉了一大圈都找不到買家。好在後來我想出了一個辦法……”


  ??丹淵:“食堂阿姨……”


  ??朱季爻:“是啊,隻可惜阿姨們的銷售業績都不是很好。聽她們講,那些農作物完全賣不出去。真是奇怪了,為什麽農戶的庫存卻越來越少呢……”


  ??丹淵:“大哥,你還是趕快去查查產業鏈的上下遊吧,現在你這個中間商已經賺不了差價了。”


  ??歎了口氣,丹淵正要開口,隻見朱季爻翻身飛到了夜空中,拱手對丹淵拜道,“殿下,總之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時候不早了微臣就先告退了,回見!”


  ??說罷,還沒等丹淵回答,隻見朱季爻縱身化作一道銀光,如流星般朝北方飛去了。


  ??“娘的!我這還沒同意呢!”氣呼呼地一錘樹幹,丹淵朝著流星消逝的遠處大罵道。


  ??在紛紛掉落的枯枝中,他呆在樹上沉默了片刻,深深歎了口氣。晚風吹過後苑,令他打了個寒戰。在一片寂寥裏,他失落地飛回到了地麵,拖著身子朝寢宮走去。


  ??“大侄子。”


  ??優柔的月色裏,鬆香伴隨著寒風幽幽漂浮著。在萬籟俱寂之中,隻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聽了這聲音,丹淵猛地抬起了頭,在愣了半晌後,他不禁朝後退了兩步。


  ??暗夜裏,在他原本疲倦的雙眼中,陰狠的紅光悠然升起。


  ??“誒呦,這是誰啊?”看著月光之下那熟悉的笑容,丹淵冷笑著咧開了滿是尖牙的嘴,“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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