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王頭
輕酌了兩杯後,三人披上大氅走下了暖閣,而後穿禪院、繞巨柏,徑直走到了寶殿之前。在一番禮敬之後,丹淵等人繞過巨佛,便見有楹聯懸於殿後柱上。
??上聯曰:“但為善事,拜我何須香火錢。”
??下聯曰:“多行不義,笑你爭那頭柱香。”
??邁步走出大殿,丹淵等人來到了後房庭院內,並經兩廂配殿,繞過浮屠佛塔自石階而下。在山道走了約莫十餘分鍾,隻見在悠悠深穀中,一座類似於現代化公寓的建築便建在山麓之間,及走到自動玻璃門前,白子青抬頭看去,隻見在玻璃門的上方鑲著一塊牌匾,上曰:“皇城白王祠”。
??邁步走入白王祠後,一股融融的暖氣便迎麵而來。
??“這地方,還挺暖和的。”
??踩著厚厚的駝色地毯上,白子青站在大廳裏四下看了看,隻見左右兩側陳列著很多古物,乍一望很像是個博物館。上前依次看去,便見一個個玻璃櫃裏依次擺著當年繳獲白部君臣的戰利品,包括白王妃的玉鐲、鳳簪,並白王生前所用的配劍、書卷等。
??“教官,別磨蹭了,咱們去看白王頭吧!”站在大廳的中央,丹淵對陳列廳裏的白子青大喊道。
??“你先等等……”
??將臉湊到玻璃前,白子青細細地打量著這一件件器物,恍惚間,她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從哪裏見過這些東西。鳳簪、墨玉扳指、還有那帶著雲雷紋樣的配劍……一件件器物沉重地壓在展櫃的紅布上,如同魚鉤一般挑弄著白子青的記憶。
??溫暖的房間中,檀香味幽幽地漂浮著。輕輕將鼻尖貼在了玻璃上,白子青努力地在回憶的海洋中四下尋覓:“那個紋樣,我絕對是在哪裏見過……可是到底是在哪裏呢……”
??“啊!!”
??就在白子青咬著指甲低頭沉思之際,丹淵站在身後一拍她的肩膀,嚇得她尖聲驚叫了起來。
??“嚇死我了你……”看著白子青驚魂未定的模樣,丹淵一臉驚異地捂著胸口道:“琢磨什麽呢你,還不趕快走?”
??“啊……這就來……”回頭看了看身後櫥窗中的物件,白子青輕輕舒了口氣,邁步跟著丹淵朝台階處走去了。
??踩著台階來到白王祠的三層,便見在身側的走廊盡頭,一個雕著繁複花紋的橢圓小門立在兩座黃銅獅子之間。及走到近前,白子青側頭一看,便見在門框上釘著一塊立牌,上書:“白厲王遺骨陳列室。”
??“吱呀……”
??扭開被磨得鋥亮的門把手,丹淵帶著白子青、額哲,躡手躡腳地走入了陳列室。在他們的麵前,幽黑深邃的陳列室無比寬闊,其中巨柱陳陳而列於兩側。
??脫鞋踩上了厚毯,悠然可見在陳列室的最裏側,幾個聚光燈交叉著照在一個玻璃櫃裏。在玻璃櫃的後麵,一幅巨大的壁畫繪於牆上。
??邁步至近前,三人借著文光細細辨認,方能依稀辨出畫上的是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隻見他穿著白色的盔甲,手持利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猙獰的麵孔帶著詭異的笑容。
??“聽說這幅壁畫是近幾年才繪上的,等以後鬱宮開放了,這樣充滿詭異氣氛的地方應該能吸引很多遊客。”走在最前麵,丹淵指著壁畫笑道:“那上麵畫的是白王臨終時的樣子,據說在他兵敗自殺之前,曾經給我們丹家下了一個詛咒。”
??“嗯,這個在網上都傳開了。”緊張地看著周圍陰森森的布置,白子青故作冷靜地說道,“子嗣相殘,上下百戰。日主即興,月主即滅。”
??“是啊,所以長久以來,我們丹家就一直在防著這個‘月主’。沒想到轉眼過了六百年,一口氣熬過了明清民三朝,也沒等到下一個真龍天子。我現在也想明白了,估計這詛咒就跟《推背圖》一樣,泛泛一說,就當聽個樂罷了。”
??及走到玻璃窗前,三人扒著玻璃一看,隻見在聚光燈下,一個糊滿了銀的頭蓋骨擺在紅布鋪著的展盒上。那鎏銀的表麵已經氧化,在聚光燈下泛著黑烏烏的色澤。
??見此,丹淵回頭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的陳列室,隨後笑著對身邊的二人說:“老額、教官,你們想不想摸一摸。”
??一聽這話,白子青抬手在丹淵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摸什麽摸,博物館裏的文物也是能隨便亂碰的?”
??“這是我家的東西,怎麽就不能碰?”說著,丹淵回頭看了看他二人,“我聽說,隻要把手放在這頭骨上,就能預知未來。你們要是不摸,我可就先摸為敬了。”
??說罷,丹淵彎下腰去,在玻璃展櫃下麵的櫃鎖上輕輕一按,隻聽“哢嚓”一聲,那櫃鎖便被扭開了。
??見此,丹淵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入玻璃櫃,雙手顫巍巍地將白王頭端了出來,而後和白子青、額哲一起圍著它仔細端詳著。
??“老額,快!把手按在上麵試試……”看著上麵烏黑的銀垢,丹淵抬起頭來,壓低了聲音對額哲說道。
??“我才不摸呢,你們家的東西,要我先試?”
??“切,慫了吧唧的。”說著,丹淵將托著頭骨的展盒放在地上,而後搓了搓手,閉著眼睛將顫抖的指尖輕輕放在了上麵。
??大概過了十幾秒,丹淵睜開了眼,無奈地看了看他們二人:“完全沒有感覺。”
??“那……我來試試。”聽了這話,額哲跪在地上,抬手也放在了上麵,過了半晌,才皺著眉朝丹淵搖了搖頭。
??“教官,你也來試試。”見此,丹淵拍了拍白子青的肩膀說道。
??“你以為我和你們倆一樣那麽沒素質?”
??“誒呀,沒什麽大不了的。老百姓說得好:‘來都來了’,這次不摸,下次可就沒機會了。”說著,丹淵抓住白子青的手,直往那頭骨上湊了過去。
??見此,白子青剛要掙脫,但就在指尖觸碰到那粗糙頭骨的一瞬間,她的雙眼便猛地失去了神色。
??黝黑的陳列室中,莫名的香味暗暗飄散在三人的身邊。手扶著白王頭,白子青覺得自己的大腦裏似有一股雲煙升騰了起來,白茫茫、光暈暈的,有如那包含著明月的雲靄一般。冥冥之中,便有些許人影出現在了雲煙裏,見此,白子青隻覺有人推著自己,便欣然走了過去……
??過了將近一分鍾,丹淵看著白子青瞪目不語的樣子,便不耐煩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教官,你不是睡著了吧?”
??“啊……”隨著丹淵的拍打,白子青悠悠轉醒了過來。
??“怎麽樣子青,你看到什麽了沒有?”
??“這……”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白子青看著丹淵和額哲,笑著搖了搖頭:“什麽都沒看見,就感覺這頭骨涼絲絲的,摸著還挺舒服。”
??“切,看來再有素質的人也逃不過‘真香’定律。”見此,丹淵抬手朝她揮了揮,示意白子青把手從頭骨上拿開,隨即端著展盒放了回去:“今天的事,都不許說,不然讓我姐知道了,又要罵人了。”
??“知道啦,咱們還是趕快走吧。這地方陰森森的,我多一秒都不想呆了。”說著,白子青站起了身來,轉身朝小門走去了。
??“誒!教官,你等等……”匆忙把頭骨放回了玻璃櫃,丹淵和額哲關了鎖櫃,小跑著跟著她走了出去。待出了陳列室,丹淵來到白子青的身邊,笑著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她,“我說,你不會真的看到什麽東西了吧?怎麽把你嚇成這樣。”
??“都跟你說了,什麽都沒看見。”
??“胡說,你把手放在上麵呆了這麽久,一定是感應到了什麽。”
??“好吧,那我告訴你。”
??待走下樓梯,三人並肩走出了天光大亮的戶外。扭頭看著丹淵一臉好奇的模樣,白子青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看見你死了。”
??“什麽?!”一聽這話,丹淵唬得倒退了兩步,“死了……怎麽死的?”
??“嚇死的。”調皮地朝丹淵笑了笑,白子青披上了大氅,快步朝石台階的方向走去了。
??“姓白的,你就嚇唬我吧。”撇著嘴跟了過去,丹淵無奈地說道:“要是哪天真把我嚇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死了,與我何幹?大不了我投南章去也,估計阿雪巴不得我過去呢。”
??“好你個白子青,身在皇宮裏就敢胡言亂語。”裝作氣呼呼的樣子,丹淵一跺腳道:“就衝你這個樣子,我也不能死。我就活著,活到一百八十多,我熬死你。”
??待出了白山寺,山腳下的侍者還牽著馬等待著他們。見此,三人邁步走下台階,而後跨上馬朝鬱宮的深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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