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細話初心(2)

  周圍的建築也是一樣，都是方方正正的低層樓房，前後左右排列得整整齊齊，建築之間隔以綠樹，四車道的馬路同樣橫平豎直地劃在中間，沒有一幢高樓、沒有任何其它形狀的建築物，連房屋前後的冬青樹都剪得四四方方。奧威爾看得笑起來：“這難道是中國人所謂的‘風水’？”


  ??陳主任回過頭嚴肅地說：“不錯！中國有句老話‘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瀚迅就是要做規規矩矩的企業，生產規規矩矩的產品。”頓了頓說：“象‘美國超人’那樣設計本身有重大缺陷、不試用成功就貿然上市銷售，害人呐！我也想問問你們美國人，你們當時怎麽想的？”


  ??美國人不吭聲。保羅低下了頭，難掩赧然之色；奧威爾連連咳嗽，不接話茬。“美國超人”的問題是意外，但是新產品確實未經過足夠的試用確認期，就是想搶市場。雖然昇實催貨催得緊、想躲過加征的關稅有不得已之處，可最主要還是時空公司自己拿主意；當時的想法是，象“李白”那樣試用改進兩年多，耽誤時機啊！然而，然而實際的後果…紅色陳主任問的對，投身機器人行業，誰不是想造出最好的機器人呢？誰願意害人呢？

  ??兩天來的得意輕鬆漸漸消散，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正在生產的“美國超人”已經在迅速添加“人心係統”，但這個係統又是時空公司第一次設計使用，又將直接進入用戶手中，而且麵向中東歐洲和俄羅斯等國家、承擔著開發新興市場的任務。如果，再有一次意外呢？還會象這次幸運、碰到李侯在現場、碰到“李白”救人麽？側頭望向巴斯奇，老頭的銀發隨風浮動，透露了內心一樣的不安。


  ??廠區正中央是辦公大樓，方方正正的草坪前同樣四四方方的七層平頂樓房，旗杆上五星紅旗迎風招展，金色豔陽下份外鮮紅。幾個美國人仰頭望望紅旗，心情複雜地進了室內，看見軒峻闊朗的空間迎麵又是工工整整的“瀚迅”標識，不知怎麽心中都生出幾分異樣。無論如何，這次應該感激瀚迅的吧？不要再壓價了，巴斯奇下了決心。


  ??葉端直笑著大步迎出來，又是握手又是問候，一邊怪身後笑嘻嘻滿臉輕鬆的成言“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客人到了？”領著美國人在會議室分賓主坐下，繼續噓寒問暖聊這兩天在南都的感受：“紫金山美吧？這個季節有紅葉了呢！”“明城牆上麵走了多遠？每段的風景都不相同，好看著呢！”“秦淮河的畫舫坐了沒？那裏的小吃絕了！還有昆曲看了沒，白局幹脆聽不懂吧？”幾個客人含糊回答，望著熱情開朗心情極好的主人，心中的忐忑象落地窗中透過的斑駁陽光一樣灑落：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們李侯今天不在？”保羅忍不住問成言，大男孩卻不回答，笑嘻嘻地望向葉端直，透著古怪。


  ??“在。一會兒我領你們去看他。朱陶和他在一起。”葉端直象是沒看到幾個美國人互相遞眼色，瀟灑地“啪”一個響指，遙遙地轉出了一個機器人，圓底盤、六隻手臂、凸出的複眼帶幾分滑稽。


  ??“李白18！”保羅失聲叫道。3月的展示會上，這個機器人一出場就贏得了滿堂喝彩，掌聲、誇獎聲、嘖嘖讚歎聲，“瀚迅的問鼎之作”“民用機器人的飛躍”“改變全世界人類生活的創行革命”…那都是自己一心想得到的榮譽、一心渴盼的認可。


  ??“保羅先生你好，我不是‘李白18’。”機器人轉過來，舉止從容笑容可親，頗有幾分不卑不亢的風度。“這是您喜歡的美式咖啡，不加糖。”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落在了保羅麵前。


  ??“巴斯奇先生，您的胃要注意保養啊！”機器人聲音自客氣轉為柔和：“中國有句俗語‘三分治七分養’，您喝杯熱牛奶好不好？”老人正在抬手整理銀發，看著麵前的熱牛奶、手臂忘了放下來，呆呆地隻是發愣。


  ??“奧威爾先生，您大前天說很喜歡南都的雨花茶？”機器人緩緩轉動，變戲法一樣又放了杯碧綠的清茶在桌上：“這是今年的新茶，您嚐嚐怎麽樣？”


  ??葉端直笑眯眯地端坐在寬大的會議桌對麵，客氣地招呼“請”“別客氣”。“葉總，您不吃早飯的習慣不好啊！”機器人卻也沒放過她：“這裏有點心，墊一墊吧？”


  ??隨著話音，四盤精美小點五仁月餅、薩其馬、梅花糕和芝麻糖同時出現在桌上，葉端直瞪了瞪眼睛：“沒規矩！有客人在應該怎麽辦？”


  ??“對不起葉總我錯了。”機器人立刻知錯就改，四盤點心瞬間被移到了美國人麵前：“保羅先生，巴斯奇先生，奧威爾先生，您們請用。這是南都的名點，味道不錯的。”鏗鏘的機器人在刻意放緩的柔和中，竟然有幾分勸誘的意味。


  ??“你，你是誰？”奧威爾的聲音有些沙啞，端著雨花茶的手有些顫抖，濺了兩滴在桌上。


  ??“我是瀚迅公司出品的最新一代民用機器人。我叫，”機器人飛速將奧威爾麵前的水珠抹拭幹淨，一邊老老實實地回答：“南都李太白。”


  ??“李太白？”巴斯奇皺了皺眉：“介紹介紹你自己？”


  ??“我出生於2018年10月4日淩晨兩點二十分，出生地在南都瀚迅本部。我今天一歲了。”李太白垂手側立，恭恭敬敬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我有二十萬個弟弟妹妹，這幾天會陸續來到世上。李侯總工程和昇實朱董正在探望它們。”


  ??今天淩晨才造出來的！奧威爾盯著機器人，腦子轉得飛快：二十萬台！卡在這個數字當然是有計劃的，替代“美國超人”！奧威爾焦急地衝巴斯奇連連使顏色，老人堅持一絲不苟地整理好銀發，才清了清嗓子問：“葉總，我記得，這個機器人是隻能優先銷售美國的？所以，今天是要談談今後的合作嗎？”


  ??“巴斯奇先生，您是中國通，您沒聽到他的介紹嗎？”葉端直爽朗的笑容此刻看起來頗有幾分寒意：“他叫南都李太白，它是瀚迅公司出品的。”


  ??“南都李太白、瀚迅出品…”巴斯奇喃喃重複。


  ??“他用的量子芯片，是瀚迅自己研發成功的。所以完全與您無關。”葉端直笑容不變，然而目光淩厲得象刀鋒：“這個產品，我想銷到哪兒，就銷到哪兒。第一步，就是問昇實退貨‘美國超人’的受害顧客；第二步，在昇實鋪貨，給等待的消費者一個交代，並讓觀望的全球消費者成為粉絲。您覺得，李太白的圈粉能力如何？”


  ??“啪”又是一個響指。李太白立刻回答：“主人您過獎了。我會努力奮鬥，爭取大家的信任支持。我是南都的機器人代表，所以我的全名叫‘南都李太白’。我代表南都，我吃苦耐老謙虛謹慎細心細致任勞任怨無微不至察言觀色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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