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機共存(4)
馮國慶急得提醒：“朱董！”說大話容易，沒錢啊！本來指望“美國超人”迅速回款一百多個億的，偏又要撤櫃！這些欠款看起來金額不大，架不住票數多啊！今天門口這些追債的，隻是冰山一角而已！為什麽不付，不能胡亂開這個口子啊！這邊付了，立刻數倍的債主上門啊！
??朱陶側身對老臣子笑了笑意示安慰。這幾個月在父親身邊學習，知道最大的債務是銀行的金融債和各種融資機構的融資債券，都是幾十億的規模，那些確實是還不上，但是這些小的零星債務，何不早些清掉？聽債主們說得已經影響了工作生活，於心何忍呢？家裏幾幢房子賣掉也要還！
??“真的假的？”討債的看見兩人打顏色，卻起了疑心。這個昇實的小老板聽說剛從美國回來的，美國人，哪能信啊！又毀約又退群，聯合國的會費都賴著呢！前幾天正式宣布將中國2000億產品加征10％關稅、9月24號就是我們中秋節那天正式實施！還講這個稅率到年底，2019年元旦就加到25％呢！還講中國要是反擊的話，就再加征其他2670億商品的關稅！欺負人呐！不過中國也沒客氣，對美方“深表遺憾”，為了維護自身正當權益和全球自由貿易秩序，將“不得不同步進行反擊”！美國人，不能信！
??“我們阿能相信？”
??“被騙過不止一次了”
??“要擔保！”
??“對，要政府擔保！”
??“對，政府出麵擔保！”
??“好，大家安靜！”馮副總裁聽到人群的呼聲反而鎮靜下來：“我們這就聯係人民政府，看他們怎麽說，阿好？”
??“不用聯係，已經來嘍！”負手旁觀的警察指指遠處：“區政府的起亞，那不是？這邊鬧得這麽厲害，我們局裏報告的。”
??“好嘍好嘍，政府來人了！”
??“來的誰啊？”
??“是李區長！我認得！”
??“喲，區長親自來啦？”
??“好，太好嘍，這下能拿到錢嘍！”
??萬眾矚目中，李媛挺著大肚子，艱難地從車上爬下來。馮國慶連忙上前攙扶：“哎呀，李區長您怎麽來了？您這身體要多小心啊！”
??“就我最清楚你們這個事情嘛。”李媛走到最前麵錢經理的位置，麵對氣勢洶洶的討債人群，提高了聲音，嗓門洪亮地說：“大家不要激動，啊，昇實集團最近發生流動性危機，大家拿不到該拿的錢，日子很難過，我們都理解！”
??“理解有屁用，趕緊還錢！”討債的極不客氣。
??“就是！不要打官腔，講實話！”
??“昇實是我們南都的明星企業，大家不要擔心。”李媛皺了皺眉，基層單位幹了十幾年，什麽難纏的人沒碰到過？談話的時候偷偷打開錄音筆錄音、找茬舉報的都有，所以現在不少人說公務員是高危職業呢！
??不過南都人素有“大蘿卜”的美稱、極讚南都人的寬厚，隻要以誠相待好好交流就能溝通，追債的不過是要拿回錢而已。李媛清清嗓子，繼續提高聲音說：“由省政府牽頭的昇實債權協調委員會已經成立，初步統計昇實的各種債務目前總額是二百三十億元，聽起來蠻嚇人的，但大家都是南都人吧？即使不是南都人、也熟悉這新街口吧？來，大家放眼好好看看，那邊六潮電器城、江南廣場，再前麵是第一百貨、上元時代中心，往西環島商城，還有我們麵前這幢昇實大廈，多宏偉、多壯觀！都是我們南都的標識建築！這些資產加在一起，遠遠不隻兩三百億吧？所以大家不要擔心，按照昇實的資產，完全有償還能力！”
??陽光刺眼，李媛抬起手掌遮住陽光、身體晃了晃。肚子裏拳打腳踢的，孩子又在鬧騰，是有意見吧？母親一點不重視他，所有的時間都在工作工作工作。李媛深吸一口氣，奮力抑製住疼痛和一陣陣眩暈，：“給昇實一點時間，讓他們喘口氣，把資產盤活，就能把大家的錢都還上！要是都鬧都逼，昇實無法正常經營，反而沒錢還債！”
??前麵的一番話都沒問題，大家聽得很專心，尤其“有償還能力”這句話很讓人鬆了口氣，但是聽到最後並無明確辦法，而且最後一句頗有責怪威脅之意，討債的人不樂意了：“哪個想鬧啊？麽得辦法啊！”“就是，我們想給時間，哪個給我們時間啊？”“討債的都坐到我家裏了”“剛才朱老板不是講一個月到三個月嗎，喊區長簽字作保！”“對，對，作保！”
??“包賺不賠”的小夥子擠上去，不由分說地抓起李媛和朱陶兩人的手在寫好的一句“三個月內還款”之後簽字，朱陶看一眼四千萬的本金有些遲疑，小夥子憤怒地高喊：“還錢！我們公司門都不能開了！五十個員工、五十個家庭！你要讓他們都上街討飯嗎？”
??朱陶一陣熱血上湧，刷刷刷畫上自己的名字，小夥子捏著李媛的手便催李媛簽字。李媛當然不肯，嘶啞著聲音喊：“大家不要急，聽債委會的統一安排！”然而人群已經激動起來，舉著手中的合同拚命往上擠，生怕錯過這一場答應還錢的盛宴，朱陶瞬間被人群淹沒，眼前全是揮舞的合同紙張，李媛的聲音越來越弱“大家不要急！。。統一安排…”
??馮副總裁被隔在外圈急得亂轉：“不要擠！不要擠！”帶著保安門衛奮力扯開人群往裏擠，聽著李媛的聲音越來越輕不知何時沒了聲音，馮副總裁高聲大喝：“都讓開！李區長你保重！李區長！李媛區長！”淹沒在人海中、昏昏沉沉的朱陶終於被呼喝聲驚醒，猛地一振雙臂甩開拉扯的人群，衝到了李媛的身邊。
??已經來不及，李媛彎腰捂著小腹，因痛苦而扭曲得麵目全非，朱陶連忙扶住，低頭卻看見地上一大攤水漬。“水！羊水！羊水破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李區長要生了！”
??朱陶一把抄起李媛，起亞汽車已經聞聲擠過來，幾個保安門衛護著兩人上車，人群也慌了，“包賺不賠”的小夥子大聲辯解“怎麽怪我！歪怪！”“我喊她簽她不肯哎！”“區長不該管麽、父母官哎！”“走走走跟去醫院！”
??一個瘦削的身影氣急敗壞地追出來，氣喘籲籲地喊“李媛！李媛怎麽了！朱陶！”奮力擠進了起亞車，是關其雨在樓中得到消息追了出來。
??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人群清晰地聽到車內亂哄哄地叫喊：“人民醫院！就人民醫院近！快！快！快！”不少人跟了上去。剩下的看看要債的人不多了，昇實門口警察保安門衛警惕地守衛，猶豫著“改天再來”“答應付了會付的吧”互相安慰著零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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