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百裏慕的心思
穆清衣伸出自己的手去為百裏慕撫平衣上的褶皺,並非她有心做出這樣的舉動,隻是這樣的褶皺她實在看不慣,隻是卻不知她這無心之舉卻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別人的眼裏。
她沒有去看百裏慕,因為她怕自己那疏離淡泊的眉眼會刺痛他那一顆脆弱的心。她隻是低著頭說:“我自然是願意的!”
“當真?”
“自然當真。你對我極好我是明白的,嫁給你我便可以養尊處優,成為那人人敬重的二皇子妃,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絕不會強迫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
穆清衣的語氣是極其輕快的,讓人聽著心裏便覺得暢快許多。隻是百裏慕卻不止聽到了這些,他何等睿智,他把雙手放在穆清衣的肩頭,借此與她平視。
他有些自嘲的說:“清衣,你方才說了許多好聽的話,可是這並不能讓我歡喜,因為即便你說的再多,我卻也是高興不起來的。因為我從你的話裏沒有聽到一星半點的愛慕之意,你心裏是從未有過我的,不是嗎?”
百裏慕的話像是秋天的風,不但給人以清冷,更叫自己淒寒。他的每一個字都化作片片落葉飛過穆清衣的身側,讓她有些心疼,徒有傷春悲秋之意,卻又無能為力。
她隻能誠懇的點頭說:“是的,百裏慕,我必須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心裏的確沒有你。但這與你毫無關係,我知道以穆府的盛威,我的婚事父親是做不了主的,我自然更是做不了主的。”
“皇上為了籠絡我穆府的勢力,定然會將我許配給某位皇子。既然我已經退了百裏尋的婚,那麽將來我便一定要同你在一起。”
百裏慕一直眨都不眨的看著穆清衣,聽她說這話他也是讚同的點著頭,同時也靜靜地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穆清衣盡可能的想把自己的真情實感化作並不傷人的言語轉化出來,所以她每一個字都極近斟酌。
她接著說:“所以我曾告訴我自己,要求我自己愛上你。我努力了,我也盡力了,可是我努力了,我也盡力了,我還是……”
穆清衣欲言又止,可是接下來的話哪裏還用說完,未完的話早已經表現的淋漓盡致。
百裏慕的手無力的滑下穆清衣的肩頭,他急急的轉過身,他怕自己的柔軟和脆弱就這樣在她的麵前一覽無遺。
“那如果是小皇叔呢?如果我問你可喜歡小皇叔嗎,你又會怎樣回答?”
穆清衣看不清百裏慕的神情,隻是從晚風輕撫綠葉的聲音下,她依舊能夠聽見百裏慕話裏那淡淡的憂傷。
隻是在這一份憂傷下,穆清衣卻也被感染的多了些不知名的憂傷。是因為他提到了百裏禪嗎?也許是吧!
見穆清衣一直未曾開口,百裏慕又道:“清衣,你可否認真的看看你的心,認真的問問你的心,你對小皇叔究竟是一份什麽情感?當你聽到陸琦晟日日出入榮親王府時又是何種心情?”
“為什麽他提到與陸琦晟的婚事你會淡淡憂傷,為什麽他與百裏尋因為梅寨存亡之事而對立朝堂之時,你會直接將藏兵之事告知於我?”
“我知道也許這藏兵之事在日後對你會有更大的用處,可是你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難道事已至此,你還能否認你的心裏沒有小皇叔嗎?”
穆清衣覺得百裏慕的話好像一隻有意伸開的婦人之手,這隻手一點點將她心裏那團本已經整理的一絲不苟的毛球重新打亂,現在她的心再次千絲萬縷,沒有頭緒。
“清衣,我雖想著讓你嫁給我,將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可我終究還是不能那麽做。其實我方才完全可以謝了這恩典,那麽我便能順了心意。”
百裏慕的聲音有些低沉,不再有往日的灑脫,穆清衣脫口問:“為什麽不呢?”
“因為那樣留在我身邊的你,不會快樂。而且我與小皇叔自幼親厚,我了解他便像了解我自己。我知道他有多愛你,重入朝堂是為了你,請兵梅寨也是為了你。”
“我雖不知你倆身處梅寨分別之時你究竟對小皇叔說了些什麽?隻是我知道你定然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清衣,也許拒絕他的時候你的心裏也是疼的吧。”
穆清衣突然就煩躁起來,因為她的心好像被那人的名字填滿,她的腦子裏也是各種各樣的百裏禪。穆清衣抬起頭,用力的看著百裏慕,說:“別再說了,百裏慕,我不想再聽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吧!”
穆清衣眼裏甚至有了些請求,當百裏慕從穆清衣的眼裏讀出這種情緒時,他已經不再需要答案了,因為能讓驕傲的穆清衣流露出這種神情的東西,除了愛還能是什麽呢?
看著這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幾乎像逃一樣的離開時,百裏慕衝著她的背影說:“清衣,那一日梅寨別離,他急火攻心,口吐鮮血,昏迷數日。這樣你可知道他有多愛你了嗎?”
穆清衣身形一頓,本想裝作從容的樣子抬步離開,可是一雙腳卻好像灌了鉛一樣,根本連動也動不得半步。
百裏禪,百裏禪,為何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你呢?
穆清衣靜靜地走在曾經走過千百次的石子路上,她最終還是沒能回答百裏慕的問題。此刻,她突然想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不用停,不要停,隻要能走下去,她就可以不去想,隻要不去想,她就不會痛。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你,我想知道你心裏究竟想的是誰!”
“今兒是怎麽了,這當朝的三皇子不趁著這大好的機會去結交聯絡,竟有空閑來到這鴉雀無聲的地方賞月嗎?”
穆清衣的語氣已經變了又變,諷刺,挖苦,不耐,通通在一句話裏表現得徹徹底底。
百裏尋用力的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他可以在任何人麵前都穿上一層偽裝的外衣,可隻有在穆清衣麵前不行,她總是可以用一句話戳中自己內心最隱晦的痛,總可以用她那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看穿自己所有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