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舞傾城
因為她好像是一隻輕的失去了重量的精靈，那空中的世界才是她該有的姿態。
這精靈青絲墨染，若仙若靈，仿佛從夢境中走來。穆清衣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紅綾於空中飄逸，玉袖生風。
樂聲於耳畔跌宕起伏，穆清衣這一舞如流水行雲，若龍飛，似鳳舞。
舞罷，空氣卻靜的嚇人，眾人竟好像連呼吸都忘了似的，隻仍舊呆呆的望著穆清衣。百裏禪癡癡的望著，她究竟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她究竟還有多少謎底沒有揭開，他真的不知道。
隻是他知道她這一舞實在太過震撼，實在太過攝人，竟讓人久久不能平複。
直到百裏禪率先鼓起掌時，其他的人才恍然大悟的鼓起了掌。皇上更是當即說道:“好啊，當真是好啊！朕今日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希了！”
穆清衣點頭微笑，皇上更是讚賞，他道:“清衣丫頭，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如此心性又如此才華，你可當得我大魏女子第一人！貴妃，看來你這支簪子到了最後怕是屬於清衣丫頭了！”
“皇上說的極是，嬪妾今日也的確是開了眼！”萬嘉貴妃說著話的同時還不忘定神細看一眼穆清衣，這丫頭果真是個心思細膩又穩重的，與那穆傾雲相比確實不知道好了多少。
萬嘉貴妃正差人準備將這簪子送到穆清衣的手上，就聽陸琦晟溫和的出聲說道:“清衣妹妹這一舞實在是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隻是姐姐還不知曉妹妹這一舞究竟為何名，竟然如此動人心弦。”
陸琦晟這一句話才使眾人反應過來，原來穆清衣這一舞根本就不是白紵舞，所以這也就意味著這兩人兩舞之間也許並不能相比。
當然，也有不少人暗自撇嘴，想著這陸琦晟實在是太過小家子氣，贏不過人家穆清衣也就罷了，還偏偏想要從別的地方找些平衡。就算這兩種舞蹈不同，可是方才比試之間高下已經立見。
下方的人明顯站成了兩派，她們有的支持穆清衣，有的支持陸琦晟，總之你說一句，我還一句，好像跳舞的根本就是她們自己。
穆清衣眼見著這陸琦晟的挑釁之意，以及這眾人的維護之情，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她冷聲道:“姐姐這話倒讓妹妹驚異了，妹妹方才不正是跳了一曲白紵舞嗎？”
陸琦晟卻裝作十分疑惑的樣子，卻又很肯定的說:“據姐姐所知，這舞起於三國織造白紵的女工，她們用一些很簡單的舞蹈動作來讚美自己，所以這舞怕是沒有妹妹所舞這般繁複的。”
陸琦晟博覽群書，說出的話眾人自然不敢質疑，她這麽一說竟讓人不由得開始覺得穆清衣這不過是在強詞奪理。
“隻怕是姐姐不知這白紵舞自從進入了宮廷豪門之後，便受到了綺靡奢華的熏染，正如楊衡白於《紵辭》中所說：“芳姿豔態妖且妍。”所以也隻有那妖冶的舞姿才能使朱門王侯們四座歡樂。”
寥寥幾句，已經彰顯出穆清衣深厚的文學底蘊，眾人不禁為之折服，隻聽她又開口念道:“姐姐不認得這舞也的確正常的很，因為這舞確實是被妹妹改了一改，因為這舞在以前的舞女眼中已經埋藏著盛年流逝，供人歡樂的悲哀情緒。”
“於是也就有了“琴瑟未調心已悲，任羅勝綺強自持，忍思一舞望所思，將轉未轉恒如疑”之類的悲涼詩句。妹妹覺得那情景實在太過蒼涼，委實與今日這喜宴之境不甚相配，所以我便自作主張改了須臾。”
這話說完，眾人更是在心裏默認了穆清衣比陸琦晟強得多這個事實，隻是沒說出聲罷了。
陸琦晟被穆清衣辯駁的啞口無言，她自知如今已經是十足十的出了醜，便一言不發的做回了自己的位子。
隻是穆傾雲卻顯然咽不下這口氣，她竟不知這穆清衣是何時苦練了這等舞技，否則她又怎會將這般出風頭的機會白白送給她。
可是她又怎會知道穆清衣為了這一支舞究竟下了多少的功夫，受了多少的罪。上一世，百裏尋受製於其他兩國，他隻能讓自己去獻舞以向鄰國示好。
為了不給自己的國家丟人，她隻能做到最好，她便從最基本的開始學。事實上她早已經過了跳舞的年紀，骨頭早已經不再柔軟，她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疼痛，終於在最後呈現出最令人稱讚的白紵舞。
隻是盡管她這舞跳的再好，後來百裏尋也再沒看過，再沒讓她跳過，因為他覺得那是他的屈辱，如今風水流轉，這舞卻也成了她的恥辱。
百裏慕眼見著穆清衣並沒有因為這讚賞而喜悅，反而越發惆悵，他便遙遙的看著穆清衣，然後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將雙手做出一隻龜狀，做出慢慢爬行的樣子。見他有心讓自己喜悅，穆清衣也就配合的“噗嗤”一笑。
這本是平日裏原本再正常不過的場景，可到了皇上的眼中反而成了兩人打情罵俏，眉來眼去的證明。
也不知他究竟想到了那一層，他竟然直接喜滋滋的對著穆寒說道:“清衣這丫頭朕倒是極其喜歡，若是能留下來做朕的媳婦，想必將來朕的孫子肯定是極其的聰慧！”
穆寒一愣，可是心裏卻暗自惱著，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打起了自己女兒的主意。聽皇上這麽說，百裏禪手中的酒盞一下子掀翻，好在這周圍人都豎起耳朵聽著皇上與穆寒的話，除了陸琦晟並沒有人在意到這一點。
不光是百裏禪，就連穆傾雲和百裏尋的身子也是先後一僵，這夫妻兩人一個盼望著，一個祈禱著，明明都是乞求，可是他們心中所想卻實在是差的太多。
“皇上，清衣這孩子是個有誌氣的，曾對老夫說寧願嫁給販夫走卒草草一生，也不嫁入宮門王府半步。”穆寒滿臉堆笑，可是這話便是在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