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欲蓋彌彰
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紛飛飄零,擾的整個世界不清淨。
連煜穿著七品太子府侍衛統領的湖藍色袍子,腰間的銀色護腰傲霜鬥雪,隨著身體的擺動,閃著耀眼的銀輝。
他抱拳立於堂上,朝楊廣微微頷首,再斜睨著楊廣懷中孱弱的李傲芙。
之桃看見連煜,心中足足的驚了一下,他進府當侍衛已是不可為了,如今又奮然淌進此灘渾水裏,隻怕會牽連其中,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之桃飛快的掃過一眼連煜,眼波一轉,正色而言:“此乃殿下的家務事,又怎是你一個區區侍衛可以插手的?”
之桃話音冷淡,眉目落落。
誰知連煜並不理會,倒是執意的向前一步,言之鑿鑿:“殿下,荷花池不僅僅隻有太子妃娘娘和李才人,還有卑職,卑職才是唯一的目擊者!”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連煜是石,李傲芙慘白的臉色便是那層層浪花堆疊起來的湖水,一看便知。
未待連煜開始說辭,李傲芙的呼吸已經開始微微急促了起來。
之桃斜睨一眼,心中早已泛起了輕笑。
有了害人的心,卻沒有害人的膽識,李傲芙終歸隻是一個煙花女子罷了。
之桃想到這裏,倒也來了拔刺的心情,不如緘口不言,讓連煜送他們一程罷。
“你說!”
正當之桃思緒回然的時候,楊廣也開了口,他將李傲芙交給她的貼身婢女秋蓉,自己則起身兩步走近連煜,神色凝重,蹙眉而聽。
連煜點點頭,娓娓道來:“因為今夜是李才人娘娘的封妃大典,府中的客人紛繁複雜,卑職就帶了手下加強巡邏,特別是宴席結束以後,卑職更是親自搜尋著太子府的各個角落,看有沒有酒後憨睡忘時的大人,誰知當卑職搜查到百荷池的附近之時,突然被李才人的婢女秋蓉攔住了去路,還未待卑職問訊一二,又看到太子妃娘娘身旁的流雲姑娘半睡不醒的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
聽到這裏,楊廣已將冰冷的目光移向秋蓉,隻見秋蓉強裝著鎮定,不苟言笑,可是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的恐懼。
楊廣心下一陣怒火,剛要發作,卻又聽得連煜繼續說著:“卑職隻覺得可疑,二位娘娘若是離了隨身侍候的奴才,若是發生什麽事又如何是好,於是卑職假意離開,而後又繞過假山匍匐在百荷池的對岸眺望而觀。”
連煜說道這裏,故意停頓了片刻,將眼光移向之桃,問道:“太子妃娘娘定是喝了不少酒,如今可覺得好些了?”
“何出此言?”
未待之桃回應,楊廣先開了口。
連煜笑笑,說道:“因為卑職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子妃娘娘走路跌跌撞撞,分不清是樹是路,還被路旁的幾顆枯樹掛爛了衣裳。”
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之桃的衣裙之上,隻見藕色的荷葉裙邊確是汙跡斑斑,身子一側還有一處破洞顯眼。
之桃皺了皺眉,看來自己不是酒醉,而是被人下了藥,怪不得方才進殿頭疼腦裂,連言語都說不出。
“然後呢?”
楊廣眉間的溝壑愈發深重,他望著之桃破損的裙角,想起方才她在大殿之上恍惚的容顏,心裏的疑問也多了一層。
連煜勾起唇角,緩緩說道:“似乎李才人娘娘清醒得很,還有青侍衛,那一粒飛石打得出奇的準,從十丈外的梅林還能準確的打在太子妃娘娘的膝韌,若不是那粒飛石,太子妃娘娘也不會趔趄不穩,而李才人娘娘,就做不出一幅被推入水的假象了!”
“滿口胡言!”
連煜話音剛落,青白立即冷哼出聲,不染世事的孤傲和潔白的袍子,讓他看起來就像世外仙人一般不可侵犯。
“殿下,此人的話不可信!他的身份實屬可疑!”
青白半跪下地,懇求楊廣,餘光還草草從之桃的麵容上掃過。
楊廣此時心緒煩膩,也不知誰真誰假,隻是心裏裝的全是之桃的影子,她再壞,他也看不見,所以他強壓住了心緒,抬起手止住了青白的話語,淡淡地說出四個字:“讓他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