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其實,這件事情是她考慮的不夠周全,慕容墨的很多事情她都聽說過,自從回京之後,他也甚少出現在宮廷,卻對宮裏的事情有所了解,甚至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就安排好一切,著實是他不簡單。
謝檀也應該想到的,出了任何事情,她都應該做好萬全之策。
如果以後隻能夠依賴慕容墨,她還談何親自報仇?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被婦人之仁所困。
隻是這一次,慕容墨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也的的確確應該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
慕容墨倒也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隻是挑了挑眉毛,又端出他之前那一幅放浪的樣子來,“不如你嫁給我,咱們去江南過神仙美眷的日子,豈不是樂哉?”
謝檀低下頭,語氣冷酷,“還望王爺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我每次說的都是真的,隻是…你不信罷了。”慕容墨哀歎一口氣,顯得很受傷。
謝檀亦是如鯁在喉,良久,才緩緩道:“我們的身份,終究不合適。”
聽了這話,慕容墨卻忽然是眼前一亮,“你說我們的身份不合適,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你會嫁給我為妻嗎?”
“不會!”謝檀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同時更加惱怒自己怎麽方才說出這樣落人話柄的話語來,真是奇怪。
慕容墨也隻是笑笑,從懷中拿出一張信紙來,抖落開,“你看看。”
“這是什麽?”謝檀疑惑,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說那些遙不可及的事情了。
慕容墨忽然眸色深沉,“你看看就知道了。”
謝檀亦是點頭,展開手中的信紙,這種信紙是特有的黃色桑麻紙,軒轅國並不常見,多被用於天梁國,她還未看內容,就已經知道這份信是誰送來的。
信中大概的意思是夜楚涼還會再來軒轅國,希望能夠見兩位救命恩人一麵。
謝檀倒是不覺得意外,隻是這份恩情她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麽來抵,便擺擺手,“不必了,私宴什麽的還是算了。”
“那本王就把你的意思回過去?”慕容墨說著,嘴角隱約滲出些許笑意。
“就說我家教甚嚴,無法出去,希望天梁國皇帝在我軒轅國能夠開懷,其他的,日後若是有機會再說吧。”謝檀說罷,倒也不對這些事情放在心中,隻是暗暗思索淑敏和慕容長嘯的婚事。
慕容墨點了點頭,把那份信放在火燭之上,任由它燃燒了起來。
寥寥火光驚動謝檀,她緩緩轉過身來,側頭看向慕容墨,“你還不……不走嗎?”
“走了。”慕容墨長歎了一口氣,忽然站起身來,背影顯得極其寥落,在微風拂動的夜晚裏,忽明忽暗。
謝檀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矮牆之後,這才鎖住窗。
春日裏,總是喜歡犯困,尤其是午膳用過之後,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窗隙,照在身上,困倦隨之而來,謝檀手中拿著的周禮也有搖搖欲墜之勢。
今兒一早,譚夢瑤身邊的人就送來了這本周禮,讓她好好研讀,大概是希望她出去能夠守規矩,不要再做出什麽不知所謂的事情來,讓人擔憂。
書中自然有精華,隻是這春天午後的時光讓人困倦,趴在軟榻上,竟也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正昏昏欲睡,夢裏找周公下棋的時候,珠釵大大咧咧的聲音卻乍然穿透了她的夢境,“小姐,小姐,有貴客來訪。”
謝檀艱難的抬起一隻眼皮,頗為煩躁的說道:“有什麽貴客啊?大中午的!”
“是那淑敏郡主,先按例去拜會過了夫人,正朝這邊走呢。夫人知道你這回大抵是在偷懶,便派人來傳話,莫讓人家看了笑話。”珠釵笑嘻嘻的連忙走過來,替謝檀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書簡。
有幾本,已經翻爛了,還有幾本讀過一遍,不想再讀。
謝檀終於還是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坐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說道:“昨日才相見,今天便迫不及待的上門來了,我們的緣分果真是從前世就注定了的。”
“小姐這話說的……”珠釵笑了笑,倒也對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未曾放在心上,隻是飛快的收拾著地上散落的書本,還不忘把淩亂的軟榻整頓一番,將那個狐狸毛結成的大氅掛在木架上,這才覺得妥當了不少。
謝檀懶懶的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頭發隻用一根銀簪固定,挽了一個小髻,大半的青絲披落,慵懶中,倒也不失風味。
穿著白寢衣見客,終究還是有些不太妥當,謝檀便連忙從櫃中找到一襲青衫,披在身上,剛穿戴妥當,便聽見院落中有急急的呼喊聲,“姐姐,姐姐。”
謝檀朝著窗子外看了一眼,隻見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來。
她連忙迎下去,握住淑敏的手,“跑太急也不怕摔著?”
“我……我第一次見姐姐,就覺得姐姐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姐姐是一個可信的人。”淑敏臉上寫滿了悲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說出來的話都是不知所雲。
“你怎麽了?”謝檀緩緩的問道,心裏微微有些擔憂。
淑敏歎了一口氣,“昨天晚上我一夜沒睡,想了整整一晚上,想來想去我都覺得,五殿下雖然是一個好人,但也並非是淑敏的良人,淑敏在京城裏夠憋屈了,想要離開,想要去看看莫哥哥口中所說的水墨江南。”
“你要走?”謝檀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是,我要走。”淑敏的臉上難得寫出堅定的神色。
謝檀微微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性子,向來是頭腦一熱,更何況你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去江南,無親無故,沒有人幫你,你活不下去的。”
“我……但是總比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要好得多。”淑敏有些猶豫,畢竟從小到大她雖然在宮中也張揚風光了一段日子,可也從來沒有一個人獨自出過遠門,她也有些難以想象,沒有了侍女伺候,沒有了在京城的這一點榮光,她能去哪兒活?
離開說起來簡單,可背後又是一條艱難辛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