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忍痛割愛（2）
“夫君，數日不見，你倒是越發清瘦了，以前隻覺得你比較單瘦，現今看來，隻怕隨意一陣風吹來，都能將你吹倒。你是皇上，不能太過任性，要注意勞逸結合。你看你的臉，如今都凹陷成什麽樣了。為國為民操勞固然重要，但你別忘了，你可是一國之君，你身負重任！”
話點到即止，雖未言明，相信以楚奕的聰明才智，自然能夠讀懂她話中之意，果然，他望著納蘭嫣然有些蒼涼的笑了。
“慕容遠，朕再問一次，你是要朕封你為王，世襲而製呢，還是要逼朕與你兵戎相見，戰場上比個雌雄？”
“聖明帝，此話該孤問你才是！”慕容遠當仁不讓，直接回了過來。
楚奕直接忽視慕容遠，轉而望向納蘭嫣然，眼中是道不盡的心酸，說不盡的柔情。
“夫人，讓你嫁給我，這兩年來，我們一路走來可謂是曆盡艱辛，體驗過酸甜苦辣，也曾肝腸寸斷，哭過、笑過、惱過，但我無怨亦無悔。”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深吸了一口氣：
“你呢？”
雖有熱流直往上湧，直逼雙眸，但她還是努力將它逼退了回去。因為她不能夠流淚，起碼現在不可以。
“能在今生與夫君相識相知相愛，妾身亦是感謝上蒼的憐憫，夫君對妾身的愛，日月可鑒，妾身亦感同身受。若說到唯一的遺憾，就是妾身不能夠多陪陪夫君，與夫君白頭到老！”
慕容遠臉上有些不悅，畢竟今天來，並非是讓他們夫妻在眾人麵前展示他們是有多恩愛的。
“娘娘你別忘了，今天出來此行的目的！”他壓低了聲音，在納蘭嫣然耳邊提醒了一句。
納蘭嫣然卻像是聞所未聞，仍舊靜靜的看著楚奕，楚奕也是旁若無人的回望著她。
“夫人你瘦了！”而其實，瘦的又豈止是她，站在這裏的兩個男人，都是她生命中的至愛至親，自與她相識之後，不都是經曆風雨，曆盡滄桑，到如今皆是傷痕累累。
“總是讓夫君你見到妾身如此憔悴的樣子，讓夫君出兵救妾身，是妾身的錯！”
楚奕笑了笑，眼底卻並未笑意，隻有悲涼：“該道歉的人是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遭受這些苦難，對不起！”
這二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完全無視慕容遠那雙已經噴火的眸子，慕容遠終於扛不住了。
這夫妻兩個肉麻，回家自己肉麻也就罷了，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怕讓別人笑話？況今日的目的，並非隻是讓他們夫妻敘敘舊而已。
慕容遠將手用力些力道，刀子複又近了一些，挨著納蘭嫣然白皙的脖子，讓那光滑的頸項上再添一個紅色的印跡，隻是這一次，刀鋒剛過，便留下一道血痕。
“娘娘，你若是不挑重點說，那麽孤怕心情會不好，孤心情不好，手上的匕首就怕不聽使喚了。娘娘你肌膚如此細嫩，這匕首隻需稍微用點力…”
慕容遠邊說，邊比劃著，看得一旁的楚奕與楚燁心驚肉跳。
慕容遠斜睨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楚奕，當他看到楚奕擔憂以及緊張的表情時，笑得越發得意。
“若是娘娘你大義凜然，不怕死，孤城樓上可吊了五個百姓，隻要孤一聲令下，他們便會魂歸九天，娘娘，你說，孤要不要試試？”
赤果果的威脅，慕容遠一直都是一個奸詐的小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笑得人畜無害的主，其內心都是十分陰暗與邪惡的。
“妾身今日前來，其實是有一事想要求皇上！”
“夫人請說！”
“妾身與皇上這世緣薄，但願來世能夠再續前緣，妾身想與皇上約定三十年的契約。妾身在黃泉路上等皇上三十年，皇上剛統一三國，勢必要穩固根基，並要為百姓造福。所以妾身給皇上三十年時間，待三十年之後，請皇上再來黃泉與妾身相聚。妾身也隻等皇上三十年，三十年期限一過，妾身便獨過奈何橋，喝了那忘川水，將今生今世忘得一幹二淨！”
淚終於落下，從前被楚奕打入永巷時，會心痛，當他誤會時，也會如此，可是那些痛，都不及此時這種即將生離死別時帶來的痛。
因為，也許，根本沒有來世，人死了便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而她與他便緣盡於此。
楚奕的眼神，除了無可奈何，還有濃烈的哀傷，他除了是她的夫君，更是這楚國的皇帝，他不能自私的要她，而不要楚國，祖宗的基業，他不能夠托付給像慕容遠這樣奸詐的小人。
隻是讓他這般眼睜睜的看著納蘭嫣然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殞，他亦是辦不到，所以他的心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此時的那種痛楚。
納蘭嫣然最後望了望楚亦，蒼白的唇微微上揚，揚手拉住慕容遠的匕首，就將脖子往他手中的匕首一抹。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連楚奕也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做，並且如此決絕。
但是千鈞一發之際，慕容遠手中的匕首卻掉了下來，叮當一聲，被他鬆手扔在了地上。
對麵的楚奕與楚燁見此皆鬆了一口氣，同時仍舊毫不放鬆的盯著慕容遠。
“嗬嗬，娘娘如此想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孤便偏不讓娘娘如此做！孤早就說了，孤會給聖明帝七日，七日後，若他再不交出楚國的江山來，孤便屠殺整個莫林城。至於你，別急，還有兩天性命，咱們好好耗著！”
慕容遠將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而後望向一旁的副手，沉聲道：
“午時三刻已到，你們還愣著幹嘛，怎麽不去送那幾位上路？”
城樓上傳來痛哭聲，以及孩子的啼哭叫喊聲，納蘭嫣然猛然回頭，果見那城樓上，吊著的可就不是一個年約四歲左右的孩子。
那麽鮮活的生命，人生才剛剛開始，而慕容遠卻這麽殘酷的要完結他的有效生命。
憤怒、傷心、憐惜等等情緒在她腦海中統統過濾了一遍。最後她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猛然一口咬住慕容遠的胳膊，而後奮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