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放縱
夜那雙清冷的眸子驀然睜大,他不可置信的望著納蘭嫣然,似乎被她這句話噎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但很快的,那睜大的雙眼中,是越聚越多的怒意,寒冷的氣息也是越來越多。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救你,任其你自生自滅。”這話說得確實有些冷血,納蘭嫣然卻甚覺好笑。
“是啊,很早以前,我就該死了,隻是我怕死,如今…嗬嗬,終是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惡果!”
她仰起頭,隻覺的眼睛幹澀的厲害,曾經聽母親說過,一個人不能總是哭,因為連上天都不會幫助弱者。
故平常時候,她都是以笑容來掩飾心中的悲哀,不到極痛之時,她是斷不會哭的。
而今日,明明隻是與夜隨意的談些話而已,為何那種要流淚的感覺卻是如此之深?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已經浮起了一層水霧,她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垂下頭來,那已經聚滿的晶瑩,定會統統流出來。
她勾了唇角,而身體卻被人緊緊摟住,緊接著,夜將她的頭扣在了他的肩膀上,因為他這一動作,本是回到眼眶的淚,終於奪眶而出,悉數滴落。
溫熱的淚水,滑進夜的脖中,一滴滴沾濕了他的衣裳。夜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本欲撫上她的臉頰,最後卻輕輕撫上了她的脊背,一下下輕柔的撫摸。
他的唇靠在她的耳際邊,仍舊的沙啞低沉,卻透著濃濃的關心,不再如從前般冰冷。
“玄嫣,若是難受,便發泄出來吧。”原本的隱忍,在這一句話之後,徹底崩潰,她緊緊摟住夜的背,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淚如泉湧,傾瀉而下。
一瞬間,就讓夜的衣服被浸濕了一大片。哭這種事情,若是沒有開始,還可以隱忍,但是開始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納蘭嫣然也不再像剛開始一般,極力的隱忍,甚至讓眼淚往外流,這一次,她哭得倒是十分痛快,隻是苦了夜,好好一件衣裳,被她的淚濡濕了一大片,穿在身上有些粘膩。
待終於哭得累了,納蘭嫣然才將夜一把放開,由於剛才哭得著實有些凶猛,此時她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眼中還布滿了血絲,像金魚的眼睛一般。
哭完之後,人瞬間覺得十分輕鬆,連呼吸都倍兒順暢。看著夜衣襟上濕了一大片,納蘭嫣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輕聲呢喃了一句: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夜明白她話中之意,轉了頭望了一眼肩膀,眼中竟然顯露一抹淡淡的笑意。
“當初我讓你哭時,便已經料到會是如此!”言畢,他斜挑了眉,眼中帶著一絲的戲謔。
“隻是未曾想過,玄嫣姑娘你一雙眼中竟然能夠流出如此多的水,堪比江河開閘!”
說完猶自覺得有些好笑,遂低了頭,而他微微顫抖的雙肩,即便此時他垂了頭,仍是不能掩飾掉他在偷著笑。
原本還打算感謝夜當了一回好人,此時聞言,她也有些不開心,心想男人果然有些口是心非。
方才明明是他讓她放肆哭的,如今哭完了,他卻以這種形式挖苦她了。
“一時未能把持住,倒是讓夜公子見笑了,以後不會了。”
夜的眉毛皺了皺,剛才的笑意頓時消散,眼中徒留冰冷。這夜變臉的速度,一向都快,雖然納蘭嫣然心中已然明了,卻仍舊有些不習慣他如此。
“你真名並非叫玄嫣吧,那告示上所說的善妃是你沒錯吧,不然你也不會在看到告示上說自己死了,而那麽傷心,至於那個景王,若是沒有猜錯,該是你前些日子急著要找的男人是麽?”
夜突然轉了話鋒,並說出了此話,自是讓納蘭嫣然一愣。但是很快便了然,雖然不知道夜的真實身份,但她可以肯定,他並非表麵上所現的那麽簡單。
他經常會不見身影,猶記得前些日子,她總是在府中見不到他的人影。他身份成謎,人更是如此。
她沒說什麽,卻並不表示,她不知道,如今他這麽直白的說出她的身份,故也並不是那麽驚訝,以夜的本事,區區身份而已,又豈會查不到?
“是,我是聖明帝的妃子,但是也可以說不是了。”後麵那一句,她說的尤為心酸。
善妃娘娘,早在前幾日的洪水中逝世,如今的她,不過是有著從前的記憶,有著與她相同軀殼的人而已。
夜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去端桌上的碗,這一次是一碗熬得挺香的人參雞湯,因為是夏日,故放了一會,也並未全冷,仍是有些溫熱。
“趕緊把湯喝了,我待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轉移話題的速度,還是亦如從前的快,既然他不願提及,她自然也不會巴巴的揭自己的傷疤,不過他這人委實有趣了些。將人的一些記憶喚醒了吧,卻又可以突然的打斷。
納蘭嫣然狠狠瞪了夜一眼,接過他手中的碗,咕隆隆把一碗湯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夜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為了表示對你的獎勵,我決定獎勵你一顆糖果!”
說罷變戲法似的,手掌中突然就出現了一顆小糖果,這一刻,納蘭嫣然猛然怔住。
似乎猶記得不久前,她要每日都喝補藥,而是要都會苦,楚奕卻命芸香讓她每次喝完藥之後,都給她一粒糖果,就是怕她苦。
這時候,夜手中的這一粒糖果,無疑讓她憶起了從前,原本以為努力的相忘,卻發現,有些東西,即便失憶了,心底的某處,仍舊被烙了一個痕跡,是如何也遺忘不了的。
有那麽一刻的失神,但她還是從夜的手中拿過那一刻糖果,然後讓進嘴裏。絲絲甜味瞬間在嘴中化開,甜到了心坎裏,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種味道。
“謝謝!”發自內心的感謝,而夜卻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啟唇。
“走吧!”似乎是本能的,他伸手將她牽住,她掙紮了一下,卻在觸及他戴著銀色麵具的側臉時,隻得將那一掙紮放下。
聽說戴著麵具的人,其實都是孤單的,隻因為心裏的害怕,讓他們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不敢真誠相待。
其實,這種人也是挺可憐的,那麽既然如此,她偶爾的放縱一次,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