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陰沉了下來,綿綿細雨,緩緩而落,而她卻像並未察覺一般,兀自在雨中走著。
紫燕與綠水緊跟她身後,紫燕急忙撐傘,為納蘭嫣然遮去頭頂的雨水。方才,她一直在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好似並不在乎。
不在乎楚沃由誰來撫養,不在乎楚沃對她視而不見,不在乎楚沃喚別人母妃,但是這些,都不過是她自己給自己強加的偽裝而已。
如今,她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畫麵,都是楚沃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喚安慕兒為母妃,而她自己僵硬當場的畫麵。
原來她並非自己想象中那麽豁達,那麽大方,原來她真的也會在乎。
天色灰蒙蒙的,朵朵烏雲沉沉的壓在天空,亦如她此時的心一般的沉重。今日,若沒有見到楚沃,她應該還會抱有一絲的僥幸心理,還會如剛才那般,認為楚沃是認識她的,不過現在,當夢想被現實驚醒,就有如被打破的泡沫一般,噴的一聲之後,隻剩下滿滿的淒涼。
“娘娘,飯菜都涼了,您好歹吃上一口啊!”
一旁的紫燕見納蘭嫣然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手中拿著筷子,卻是沒有動一筷子,隻是這麽靜靜的坐著。
“嗯,好!”她隨意敷衍了一句,倒是動了筷子,卻並未夾菜,而是幹幹扒了幾口飯。
紫燕見到如此樣子的納蘭嫣然,心中無不是滿滿的擔憂。卻又不好再說什麽,隻得站在一旁幹著急。
這時候,楚奕明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紫燕本欲行禮,卻被楚奕製止,示意她先退下。
楚奕輕輕走到納蘭嫣然旁邊坐下,納蘭嫣然這才回過神來,見是楚奕,忙起身本欲行禮,卻被楚奕一把抓住。
“善妃,告訴朕,你是否有什麽心事?”
納蘭嫣然張口,幾欲把今日之事講了出來,但出口之前,想起近日來,楚奕被南北方災情已經弄得疲憊不堪了,她這點小事,實在不敢再讓他更加操心了。
隻得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朝楚奕搖了搖頭。
“臣妾無事,隻是一個人吃飯,顯得有些清淨,故未有吃多少而已。”
楚奕伸手握住納蘭嫣然的手掌,指尖輕柔她的掌心,源源不斷的熱量從他的掌心,傳入她的掌心。
“你我本是夫妻,若是有事,一定記得要告訴我,知道麽?”
“嗯,我會的,放心吧,真的沒事。”她反過來握住楚奕的手,朝他會心一笑。
而這時候,楚奕濃濃的眉卻緊緊皺在了一起,她伸手輕觸他的額跡。
“皇上,可知道,自己皺眉的時候,是有多難看?”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子說他,而唯獨隻有她,卻能夠如此。
他又想起從前見到她的日子,總是會時不時的跟他唱反調,寧願自己受苦,也不像他屈服,最後,還是他這個皇帝給她服軟。
不想時間過得竟是如此快,一晃眼,他們就在一起,將近兩年了。雖然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絕強的毛丫頭,卻仍舊未能褪卻從前的一些稚氣。
楚奕笑了,伸手握住納蘭嫣然的手指,然後雙手緊緊包裹住。
“怎麽?現在才發現朕難看了?怎麽辦,朕一向是個言出必行,並且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所以啊,你若現在嫌棄朕醜,已經晚了哦!”
楚奕故意裝作一臉的嚴肅,聲音也顯得十分低沉,納蘭嫣然噗嗤一笑。
“那我就勉為其難,與你共度一生,行麽?”
她話剛出口,楚奕本來就握著她的手,不由又緊了一分,雙眸中是滿滿的柔情,她見此,也不再笑,隻是認真回望他。
“你願與朕攜手到老麽?”她嘴角噙著一抹微笑,啟唇:
“怕是皇上不願意,也隻能如此了。”
楚奕與她緊緊相擁,鼻端是那熟悉的龍涎香,這一刻,所有的不快,似乎統統消失了。
“朕要親自去南方災區前線,你…可願意隨朕一起前行?”
納蘭嫣然一怔,推開楚奕,直直的望著他,眼中顯示的是不可置信。
“皇上,你要去那裏,那朝堂上怎麽辦?”
“無妨,朕已經跟幾位大臣商量了,讓他們每日給朕將奏折快馬加鞭送來,至於一些小事,自然由他們自己處理。”
楚奕倒是神色淡淡,語氣也十分隨意,好像並不是那麽在意。
“可是,你可知道,那裏現在是有多危險?且瘟疫泛濫,你去了,若是有個差池將如何是好?”
納蘭嫣然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畢竟她是女人,想的自然就多一些。
“朕年紀輕輕,不能因為自己是皇帝就怕這怕那,若真是那般不堪,或是因此失去了性命,那朕這個皇帝也沒什麽好當的了。”
“皇上…”
“莫非你怕了?你若是怕,朕不勉強你,你便留在宮中吧!”楚奕眼神一黯,語氣也變得比方才要淡了不少。
“不是,我不是怕,我隻是擔心你,你都不介意帶上我,我又豈會因為害怕而退縮?你都說了,我們是夫妻,既然是夫妻,自然就要患難與共啊!放心吧,這件事情,一定會平安度過的。”
楚奕點了點頭,不由又緊緊握了握納蘭嫣然的手,納蘭嫣然靠進他的懷中,他緊緊摟著她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摟著,坐了很久。
翌日,由楚奕親自帶隊,前往南方城鎮災區嚴重的地方,這消息一經傳出,全國轟動,特別是那些受災的群眾,在災後,似乎都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風雅城,城中已被洪水覆蓋,房屋、店鋪都被洪水洗劫一空,百姓損失慘重。莊稼、良田,一並衝走了。
如今風雅城中的百姓,都被臨時安置在離城不遠處的一處高坡上,搭建了臨時的帳篷,作為住所。
不過由於洪災,許多百姓也因此而感染了病症,而這種病症無形就是一種災後的瘟疫。
洪水沒有帶走多少百姓的生命,而這種瘟疫卻讓許多百姓,因此而喪失了性命。
楚燁穿了一件比較隨意的黑色長衫,穿梭在各個帳篷之中,隨行帶了不少太醫,但是許多時候,他自己也不閑著,而是給百姓們看病。
現在這個最大的帳篷中,擺了一排排奄奄一息的病患,而楚燁就在其中給病人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