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隻是太愛你(4)
“聽聞善妃妹妹才藝超群,熟讀各類詩經,不如妹妹也吟詩一首,來讚讚這花中之王,如何?”
朝華夫人啟唇,眼含微笑,誰人都知,善妃不過是從前的禦前宮婢而已,不過是楚奕一時貪新鮮,把她由宮婢立為昭儀,然後再升格為善妃的。
一介區區地位低下的宮女而已,又豈會吟詩作畫?宮中其它嬪妃,雖位分不及她高,可要說到家世,哪個不比她強?
要說到學問,怕是皆比她一介宮婢出身的人,要高吧!眾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姿態,望向善妃。
要說到身份,在燕國時,她可是淩霄王府的郡主,雖是女兒身,卻也在兒時讀過書,豈會真如她們心中所想那般心無點墨?
不過她向來是個低調的人,也明白在這後宮之中太過鋒芒,總會惹來殺身之禍。如今她雖然已不得楚奕的喜愛,可如今看來,她往日的風光還是讓這一幹嬪妃心中不爽。
不然此時,又豈會一個個眼冒金光,等著她出醜?推辭對她而言,定然是極為不好的,如今她反正已然不得楚奕喜愛,她也從未想過,要與這些口是心非,冷不防在人背後放冷箭的嬪妃當什麽姐妹。
如此,倒不如讓她們也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吧!
她聞此言微微一笑,瞟了亭中的各色牡丹一眼,最後啟唇道: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椅欄杆。臣妾才疏學淺,隻是曾經聽聞家中旁邊的教書先生如此說過,此時拿出來一說,倒不知,正確與否,讓皇上與眾位姐妹笑話了!”
朝華夫人本來是想讓納蘭嫣然難堪,真以為她會說一句,她不懂得詩詞,並不會吟詩,如今,她不但吟詩了,還說了這麽一首,自然是無形中顯得她的學問並不低下。
如此一來,倒是讓她讓楚奕對她刮目相看了?她心裏雖恨,臉上卻仍是帶著微笑。
“妹妹又何必謙虛,妹妹所吟之詩,實乃是恰如其縫的好!”
說到此處,她微一頓,繼而望向楚奕,他此時正垂眉深思納蘭嫣然方才所吟之詩的意境。
“皇上,皇上?”想得有些入神,朝華夫人喚了他兩聲,方回過神來。
“嗯?愛妃請說!”他抬眸,眼神雖平淡,卻亦是在抬起時微微一閃,這些自然未能逃過朝華夫人那雙淩厲的眼睛。
“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她說到此處,站了起來,看樣子,她是又要玩什麽花招了。
“愛妃何須如此多禮,但說無妨!”
“近日臣妾為了準備此次賞花,也下了一些功夫,往年安貴妃在時…”說到此處她一頓,似反應過來,忙抬眸,果見楚奕眼神一黯。
她一時慌亂,忙躬身行了一禮,並且道:
“臣妾該死,不該在此時提安貴妃,臣妾一時未及多想,還望皇上責罰!”
楚奕眼中的神色漸漸恢複如初,他聞言,隻道:
“無妨,此事已過去了,愛妃你又何罪之有,起來吧!”
“謝皇上!”
“你繼續!”楚奕抬眸,淡淡道出此話。
“是!如今這後宮一切大小事情皆由臣妾代為處理,臣妾想著,往年的賞花,也就是單獨賞花而已,臣妾覺得甚是無聊。而今次,臣妾偶得一次機會,恰好聞言,天命侯彈得一首好琴,遂特意請了天命侯來宮中,給皇上以及各位妹妹彈奏一曲,而臣妾近日也新研究出來一個舞步,若是皇上不嫌棄,臣妾便獻醜了!”
當天命侯三個字從朝華夫人的嘴中道出之時,納蘭嫣然隻覺腦中轟鳴一聲響起,猛然抬眸。卻見朝華夫人麵帶微笑,視線卻是望向她這裏。
她本是平靜的心,突然快速跳動起來,她該怎麽辦,若是天命侯璃淵一來,看到她在這裏,一定認出來,若是認出來了,那麽她欺君罔上,一定必死無疑。
死並不可怕,她的沃兒怎麽辦?他才那麽大,才來到這世界多久,就也要跟隨她一起去麽?
或者楚奕念在父子之情,不殺他,但是他還那麽小就沒有了母親,今後又能安然在這宮中長大麽?
楚奕是父親不錯,但是他還是帝王,是一國之君,他又怎會去照顧沃兒!
心莫名的如麻一般的亂,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楚奕發話了。
“既是如此,那今日朕就與眾愛妃一同欣賞吧!”
一同欣賞,說的輕巧,天命侯,可是她昔日的夫君,她該如何以此時它國國君嬪妃的身份,去心平氣和的欣賞?
若是天命侯認出她來,當場揭穿她的把戲,又該如何是好?這些年一直處心積慮的小心謹慎,一直低調,難道還是不能讓她改變所謂的宿命麽?
嗬嗬,真是好笑,她怎麽就忘記了,她本就是一個災星,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自出生那日起,禍水之名,便伴隨著她日日成長,以至於嫁給璃淵時,都被他不屑,甚至連臨幸,他都不願。
沒想到走了一圈,遠到了楚國,成為了嬪妃,又如何,她仍是解脫不了那宿命的羈絆。
絲巾在手中緊緊握住,她垂著眉眼,可即便如此,麵上不經意間流露的慌亂,還是被楚奕看在了眼底。
隻是在他看來,那一絲慌亂,卻變成了她身體不適,以至於難受所體現出來的神色而已,心莫名的有些擔憂。
璃淵懷抱琴弦,緩緩從遠處走來,沒有穿官服,隻是隨意的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袍,單瘦的身子,顯得越發的瘦弱。
一頭青絲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除此之外,再無其它修飾。他倒真不像是昔日的帝王,也不像此時的天命侯,倒更像是一位灑脫不拘的樂師。
他走到涼亭前,而後止步,躬身向楚奕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聖安,各位娘娘金安!”
語調也如從前淡然、平靜,從這一點看來,倒是一直一點也未變,隻是令納蘭嫣然不解的是,璃淵,為何今日卻來此處彈琴?
“天命侯,朕還不知你竟有如此嗜好,既然是朝華夫人一力推舉,你便放開了彈吧!來人,賜座!”
“謝皇上!”很快就有人搬來一張桌子與凳子,璃淵也不客氣,把琴放下後,便坐了下來。
方坐下後,他啟唇道:
“皇上,眾位娘娘,微臣獻醜了!”語畢,十指放於琴弦之上。